《寻找向日葵》春漫堤

11、十一章 归途遇袭

　　走了半日，天渐渐阴上来。
　　“小姐，看样子要下雨了，而且来势不小，我们得赶紧找个地方避一避。”丝儿掀开帘子看看天道。
　　丝儿话音刚落，震耳的雷声响起，一道紫色的闪电过后，大颗的雨点便滴落下来，很快连成一片。周小鱼见前面有家客栈，就让大家先去避一避，等雨停后再走。
　　马车停下，丝儿扶着周小鱼跳下车来赶紧进到客栈中，轻舞和弄月则在后面跟着。
　　进到客栈，才发现里面已坐了不少避雨的人。里面的人见到进来的这四人，都不觉眼前一亮。
　　丝儿找了个座让周小鱼坐下，自己则站在身后。轻舞弄月则坐在另一边。店小儿奉上茶来。
　　弄月扫了一眼店中之人，附到周小鱼耳边道：“王妃，这儿是晋州与京城交界之处，商旅过客甚多，人员杂乱，一向是是非之地，咱们不宜在这久留，一会若雨小一些，我们还是尽早赶路，进了京城地界，到时就有王爷的人来接咱们了。”
　　周小鱼点点头。
　　窗外又一个炸雷，雨声更加密集，门外的地面上已经起了水泡。
　　这时，只听见一声马嘶，有马停在了客栈外面，几个人匆匆地走了进来。
　　“奶奶的，这鬼天气，害得爷这么狼狈。”
　　为首之人一边骂着，一边迅速地扫了一眼客栈之人。当他的目光落在周小鱼主仆四人身上时，一双眼睛顿时放出光彩。
　　他大咧咧地在周小鱼她们旁边的桌上坐下，然后道：“兄弟们，趁此歇息一下，一会儿有好运也说不准。”
　　跟在他身后的人也都看到了一边的四位丽人，一个个都笑了起来。
　　看来遇上歹人了。看这为首的，身材魁梧，面貌狰狞，像个厉害的主儿。而他的手下，也一个个腰上都别着家伙，看来不是善茬子。
　　周小鱼想着，却依旧不动声色地喝着茶，轻舞和弄月也都面色如常地端坐，只有丝儿偷偷地瞟了一眼，害怕地低下头。
　　过了半柱香的功夫，雨渐渐小下来。
　　“王妃，我们起程吧。”弄月小声道。
　　周小鱼点点头，又喝了一口茶，这才站了起来。
　　“哟，美人，要走了？”
　　为首的歹人突然挡在了周小鱼的面前。
　　“这么标致的四位，要是这么走了，岂不可惜，兄弟们说是不是？”
　　他的几个手下都哈哈大笑起来。
　　“让开！”周小鱼低声喝道。
　　“哈哈，小美人你生起气来更有味道，不如让爷尝尝如何？”说着，一张满是横肉的脸直向周小鱼凑过来。
　　周小鱼飞起一脚踢过去，那歹人竟然侧身躲开，然后反手抓来，眼看就到周小鱼的面门上。
　　忽然凭空里“啪”地一声响，一条长鞭席卷过来，正缠在歹人的胳膊上。那歹人不惧反笑，只见他一用力，弄月竟被生生地震开去。周小鱼这才知道遇到了高手。而在另一边，轻舞也正与那几个手下打得难解难分。周小鱼没想到轻舞平时看上去娇娇媚媚的，打起架来的狠劲，竟一点不逊于弄月。她这才明白为何熙染会让她二人跟着自己了。丝儿则在一旁吓得浑身哆嗦，周小鱼忙把她拉到自己的身后。
　　那歹人又扑了上来。弄月的长鞭也跟着甩了过来，只是客栈内空间狭窄，弄月长鞭的威力减了不少，但也还是再次打在了那歹人的身上。这次，怕是打痛了那歹人，只听他大吼一声，放开周小鱼，直去攻弄月。而弄月已趁他转身之机收了长鞭，不知从哪变出两把短剑，向那歹人直刺过去，那歹人不备，被弄月一剑刺到，顿时鲜血直流。而轻舞那边，一阵混战后，歹人的那几个手下都已经被治服。轻舞转而过来帮弄月。这歹人见状，目露凶光，一把抽出身上的剑，没去刺弄月，却一个回身，已经架到了放松警惕的周小鱼颈上。
　　“退回去，你们俩个都给我退回去，不准乱动，我知道她是你们的主子，你们敢上前一步，我立刻杀死她。”歹人大声叫嚣着。
　　弄月和轻舞投鼠忌器，一时不敢有所动作。
　　那歹人押着周小鱼慢慢往后退，他的那些受伤的手下也赶紧趁此逃了出去。
　　眼看着那歹人退到了门槛，趁他脚下稍一迟钝，轻舞给弄月使了个眼神，二人便要向前，却听那歹人厉声喝道：“你们敢动一下。”
　　只见他手上稍一用力，周小鱼雪白的颈上便渗出了鲜血，轻舞和弄月再不敢动。
　　“你这个混蛋，弄痛本姑娘我了。”周小鱼破口骂道。
　　那歹人“嘿嘿”一笑，并不还嘴，只是快速地劫着她上了马，然后一甩马鞭，疾驰而去。
　　直到确定后面并没有人追来，那歹人才将剑从周小鱼脖子上拿开。就在他拿开的一瞬间，忽听锐利风啸，一柄短剑直直地刺进他的眉心，直至没顶。那歹人没来得及哼一声，便“嘭”地一声跌下马去。
　　周小鱼又惊又骇，急忙抬起头来。
　　只见前面不远处，停着几匹高大的骏马，马上之人都蒙了面。出手的正是最前面的人，他见周小鱼抬头，便拉下蒙在脸上的黑布，微微一笑，然后迅速蒙上，手一挥，泥泞飞溅处，几匹马已绝尘而去。
　　是凌澈，夷安国太子凌澈。
　　很久不见，他那儒雅俊朗的笑容依然如故。
　　周小鱼有些激动，但她很快想到：作为夷安国太子，他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昌戎国？而且就在此时此刻救了她？难道真是机缘巧合吗？
　　等轻舞她们疾驰而来，已是半个时辰以后。
　　轻舞与弄月下了马，直接跪在泥浆之中。
　　“奴婢护驾不力，请王妃降罪。”
　　周小鱼忙上前一一扶起来，道：“两位姐姐已经尽力了，是容溪不慎，才落入歹人之手，与两位姐姐无关。”
　　于是，继续赶路。此时，虽雨已停，但路上泥泞，马车走得极其缓慢，但天黑之前，已到了京城地界。熙染早已派了人在此迎接，连夜赶了回去。
　　这一夜，怡王府灯火通明。
　　周小鱼远远看到那亮起的灯火，心中忽然感到温暖。
　　如果自己是真正的容溪，也许就像大嫂如茵所说，一个女人若嫁了人，生死也便随了他，而这个地方便会是容溪真正安身立命的地方了吧。
　　府里管弦依旧。
　　熙染似乎喝醉了，他扶着一个艳丽女子踉踉跄跄地走出来，看到周小鱼，醉眼朦胧地一笑，口齿不清地道：“你回来了，一起来喝一杯如何？”
　　周小鱼心里的那丝温暖忽然消失了。
　　她冷冷地看了熙染和那个女子一眼，直接回了自己房中。脖子被那歹人刺伤的地方隐隐作痛，她让丝儿弄些盐水来清洗了一下，倒在床上便睡了过去。
　　周小鱼在睡梦中，感到有人在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伤口。她想睁开眼，但眼皮很沉，便又沉入了梦中。
　　当丝儿好不容易把她叫醒，周小鱼发现太阳已升起很高了。
　　“丝儿，什么时辰了？”周小鱼打了个哈欠问。
　　“小姐，都巳时了。”
　　“啊？！”
　　周小鱼一下坐了起来。也就是说已经上午十点多了？她居然睡了这么久。于是她急忙起身。等她穿好衣服，却发现丝儿在一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事吗丝儿？”
　　“小姐，轻舞和弄月就要被遣出王府了。”丝儿小声道。
　　周小鱼大惊。
　　“不会是因为昨天的事情吧？”
　　“就是的。听说她们二人昨天一回来就去了王爷房中领罪，今早听说王爷要把她们遣出府去……”
　　丝儿还未说完，周小鱼已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这个花花公子，搞什么鬼？不会是昨晚喝多了发神经吧？
　　熙染的房门半掩着，游风守在门外，见到周小鱼还没来得及行礼，她已经一脚踹开了门，直接闯了进去。
　　轻舞和弄月直直地跪在地上。熙染则手支着额头不知在想什么。
　　“喂，你个花花公子，昨天的事跟她们俩个无关，你不要乱发淫威好不好？是我自己没有提防才落入歹人手里，你要罚，就连我一起罚；要遣出府，那我也跟着她们一起出府。”
　　周小鱼发完脾气，便上去搀二人。谁知二人却齐齐地道：“请王妃息怒，是奴婢们护驾不力，甘愿受罚，自遣出府，与王爷无关。”
　　这下轮到周小鱼目瞪口呆了。
　　这时，熙染抬起头来，周小鱼看到他双眼布满血丝，似乎一夜未眠似的。
　　“你们都起来吧，王妃都来替你们求情，你们不用太自责了。下次将功补过吧。”
　　“谢王爷、王妃不罚之恩。”
　　轻舞和弄月行了叩礼，这才起身。但二人已跪了一夜，站起时都有些吃力，周小鱼忙上前搀住，扶起二人往外走去。
　　“你，留下。”熙染忽然道。
　　周小鱼回了一下头：“叫我？”
　　熙染点点头。
　　周小鱼只好放手，回到房中。
　　熙染走到她的面前，低下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他离她太近了，那张英俊的面孔近在咫尺。从他的双眸中，她能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影子。
　　她不由得垂下眼睛。
　　他却用手轻轻地托起她的下巴。
　　“这么不愿看到我吗？”
　　她打掉了他的手，跳到一边坐到椅子上。
　　“对啊，以为自己长得帅别人就得看你吗？哼！”
　　“看来昨夜睡得不错，这么有精神吵架。”他道。
　　“看来你昨晚醉得不轻，办事这么没头脑。”她针锋相对。
　　他笑了起来。
　　“我还怕昨天的事会吓着你，看来担心的有点多余了。”
　　周小鱼一愣。他一直在担心自己吗？她想起昨晚他的醉态，不由笑着摇摇头。
　　“我不用你担心。你的心思还是用在别人身上吧。”
　　他淡淡地一笑：“嗯，是我低估了你。你的确不用我担心，因为担心你的人大有人在，对吗？”
　　周小鱼听了，一时拿捏不准他这话里的意思，歪着头想了想才道：“那是自然。”
　　熙染话锋一转问道：“昨天是谁救了你？”
　　周小鱼得意地晃着脑袋：“是个好人，难得的好人，长得好看，武功也好，难得的是人品也好。”
　　熙染的嘴边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
　　“你不会再罚她们了吧？”周小鱼不放心地问。
　　“那得看她们有没有本事查到是谁救了你。”熙染说完，饶有兴趣地看着周小鱼的反应。
　　“那我告诉她们不就得了吗？”周小鱼蛮不在乎地道。
　　“那不行，如果那样，只会加重她们的处罚。”熙染故意道。
　　周小鱼急的一下座位上站了起来。
　　“可是，她们不可能查到的，我想他肯定早就回国了。”
　　“回国？”
　　“对呀，救我的是夷安国太子，凌澈。”
　　周小鱼看到熙染脸上的坏笑时，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掉进了他的圈套。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惩罚她们，他只是想知道救她的那个人。而她则是因为关心则乱，竟然没想到这一层。
　　她生气地站起来，抬腿便踢，熙染早有防备，侧身闪到一边，反手轻轻一点。周小鱼只觉得腿上一麻，站立不稳，直直地倒下去。熙染微微张开双臂，周小鱼毫发无伤地落入他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