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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荒原花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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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
在基地的集体生产和集体养育中，这个词失去其使用价值，在人类漫长的语言文明中渐渐消失。
或许有的人甚至不知道这个词语的存在，也不知道在集体生活之前，人类还存在过一种以家庭为单位组成的人类社会。
后脑勺一突一突的疼，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冲破桎梏逃向荒原，越来越尖锐的疼痛让冉辉难以忍受，他抱着头蹲下去。
一股清凉却芬芳的香气在空气中炸开，声势浩大仿佛洪水，摧枯拉朽地掩盖住变异Alpha的信息素和空气中那一丝属于秦朗的信息素。
鼻尖的味道让秦朗的曈孔不由主地放大，这意味着冉辉的信息素失控了。
前方的变异Alpha感知到冉辉的信息素，橙黄色的眼睛中满是欢欣雀跃，他们的口型越做越快。
秦朗丝毫没有犹豫，手起刀落，在手臂上划出一道深刻的伤口，还算浓郁的信息素伴随着血腥气一起从空气中涌出来。
空气中多了Alpha的信息素，变异Alpha脸上陶醉的神情消失，表情难看，一脸嫌弃。
他们怒视秦朗，口中不断发出瘆人的嘶嘶声。
冉辉对外界的一切都毫无感知，他用手掌紧紧地捂住耳朵，试图屏蔽掉那些呼唤他的声音。
“妈妈。”
“妈妈。”
“妈妈。”
……
呼唤的声音并没有减少分毫，反而音调越来越大，频率越来越密集。
冉辉觉得自己似乎被一张铺天盖地密不透风的大网盖住，他蜷缩在网中，就像一只躺在浅水坑中的游鱼，氧气稀薄，呼吸困难。
在密集的呼唤声中，冉辉拿出所有勇气去撕破大网。
他要从网里出去，他不能够放弃。
红塔基地困不住他，这些人也困不住他！
疼痛间，冉辉费力地抬头看向周围的变异Alpha和变异Bate。
他不是他们中任何一个人的妈妈，他是冉辉，他是他自己！！
耳边的呼唤声出现变小的趋势，鼻尖恍惚闻到一股温暖清新的味道，冉辉的目光向旁边偏移，看见秦朗担忧的表情，没有力气说话，冉辉扯起嘴角朝他笑了一下。
秦岚悬着心还没来得及放下去，就见冉辉刚刚恢复神志的眼睛骤然顿住。
耳边倏地出现一道空灵的敲打声，大脑中的痛苦和挣扎瞬间消失，冉辉的眼神陡然间变得空洞麻木，他缓缓放下捂着耳朵的手，扶着膝盖站起身，目光漠然地扫过面前满脸急切与关心的秦朗。
对，他们说的对。
冉辉的大脑缓慢地转动，周围的变异Alpha和变异Bate在他眼中变得不一样。
变异Alpha和变异Bate脖颈处、脊背上的怪异肉瘤在他眼中不在丑陋可怕，反而变成了某种象征，他似乎能够通过肉瘤的大小和形状来判断一个变异Alpha的某种能力。
冉辉抬脚向前，砂砾在他的鞋底簌簌滚动，发出沙沙的摩擦声。
一旁的秦朗眼疾手快，在冉辉向前的同时，一把拉住他的手腕。
他没有闲暇去猜想眼前的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的心里没有奇怪和疑惑，只有心疼和焦虑。
变异Alpha和变异Bate的呼唤是无声的，秦朗的呼唤是有声的，但有声的呼唤抵不过无声的呼唤，冉辉看上去一点儿也听不见他的声音。
手腕被拉住，冉辉却连一个回头看的动作也没有，他的目光直直的看向前方，身体也略微朝前倾斜，整个人呈现出一个向前的动作，好像他跟前方的那些变异人才是同类。
“冉辉！”秦朗大声喊他。
他的声音在冉辉心中泛不起任何波澜，冉辉向前的趋势没有因为他停顿一秒。
面对这种情况，秦朗手足无措。
刀上属于他的血迹尚未干涸，又直接染上新的血液，秦朗的手臂上伤痕累累，更多的信息素伴着血腥气在空中弥漫。
空气中，秦朗的信息素蛮横的闯进变异Alpha信息素的包围圈，与包围圈中冉辉的信息素交缠融合。
这是他唯一能够想到的方法，浓度不够只能数量来凑。
冉辉前倾的身体略微一顿，秦朗眼睛一亮，趁机扑上去，直接把冉辉锁进自己的怀中，用血腥气和信息素把冉辉的气味从源头包围。
气味源头消失，前方的变异Alpha和变异Bate皆是一愣。
不仅Alpha,他们中的Bate也能感知信息素吗？还是说变异Alpha和变异Bate能用某种他们不知道的方式联系？秦朗的眉头皱起来，他看向怀中的冉辉。
冉辉的翠色的眼睛失焦无声，搭配上漂亮的脸蛋，这让他看上去像一只没有生命的玩偶。
“冉辉？”秦朗试图跟冉辉沟通，“我的信息素坚持不了多久，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
冉辉的眼睛间或一轮，好像听见了一般。
秦朗心中大喜，他继续道：“加油，在我心中，你最棒了。”
这句话可能是没夸到冉辉的心坎里，冉辉毫无反应。
秦朗倒也不觉得失落，能给一次反应就已经很好了。
空气中秦朗的信息素随着时间越来越稀薄，眼看就要掩盖不住冉辉的信息素，看着远处蠢蠢欲动的变异Alpha和变异Bate，秦朗神色一暗，他单手把冉辉锁进怀里，另一只手再度摸出那把刀。
温暖清新的气味再一次在空气中充盈。
冉辉的鼻尖动了动，他闻到了。
呼唤声在耳边消失，他却依然被困在另一个空间里。
四下里荒凉无人，行走间，滚动的砂砾摩擦他的脚掌。
冉辉低头看去，他又穿回那件遇到秦朗之前的破衣裳。
一路走来，脚上的鞋子被磨得破洞，穿着还不如不穿。
冉辉盯着鞋上的破洞看了两秒，他脚一抬，把鞋子脱掉。
在遇见秦朗之前，他一直是穿着鞋走一段路，赤着脚走一段路，脚掌里早就摩出厚实的老茧，走在荒漠上丝毫不惧。
而与之前几次不同，他这次没有捡起自己脱掉的鞋子，而是直接朝前走去。
头顶上的太阳烤人，冉辉走的口干舌燥，后背的汗几乎打湿了衣服。
他的目的地是红塔。
“妈妈。”
来自空中的呼唤声在荒漠上回荡，冉辉脚下一顿。
这次的呼唤声与之前不同，青涩稚嫩，是一个孩子的声音。
冉辉心中颤动，他抬头看向无尽天宇，大声问道：“你是谁？”
“妈妈。”
声音并不回答，只是一声接着一声的叫他。
心中的激荡平息，冉辉冷静下来，他看着远处的沙土，也看着远方的天空，道：“如果你是他，那么我就是在寻找你的路上。”
“如果你不是他，那么请帮我转告他，我从来没有放弃他。”
声音消失，三五秒后再度出现，依然是那句“妈妈”。
这声“妈妈”中的情绪似乎与前几次不同，冉辉心中震颤，他快速朝前两步，他望着荒原，望着天空，大声喊道：“是你吗？”
“是你吗？？”
“是你，对不对！！！”
声音没有回答他，它好像只会说这两个字，它依然喊着：“妈妈。”
冉辉站定，他垂眸看向脚前的沙土，低声道：“对不起。”
对话中，一股微弱却温暖清新的气味在荒原上弥漫开来，这让荒原闻起来仿佛来到了春天。
冉辉闭上眼睛，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芬芳馥郁的香气以他为中心像四周弥漫。芳芳馥郁的香气和温暖清新的气味在空中交织、融合。
四周的沙土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脚下的土地慢慢变黑、变得湿润。
黝黑的土壤中冒出新鲜稚嫩的绿芽，绿芽在冉辉的注视下飞速地成长，叶芽长大、抽枝，最后开出一朵朵明媚鲜亮的花。
百花盛开，花香四溢，荒原真正来到了春天。
眼前的变化让冉辉心头发酸，喉头哽咽。
远处，开满鲜花的荒原尽头出现一个闪着微光的洞口，苍穹中再度响起那个呼唤声。
“妈妈。”
踏着湿润的黑土一步步地往前走，冉辉在洞口前停住，他转身看着一望无际的花海，道：“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等我。”
花海尽头起了风，风扬起无数的花瓣，花瓣纷纷扬扬落雨似的飘零，仿佛是在告别，又仿佛是在相约下一场见面。
花雨落尽，冉辉踏入洞中。
身体猛地一颤，鼻尖闻到一股陌生的气味，冉辉抬头看向秦朗的下巴。
“燕云开他们来了，”秦朗说道。
原来是燕云开的信息素的味道，冉辉哦了一声，看向前方。
燕云开的信息素浓厚且充满攻击性，严严实实地把冉辉的信息素遮盖住。
远处的变异Alpha和变异Bate闻不到冉辉的信息素，看上去有些茫然，他们四处瞎转，怎么也找不到“妈妈”的味道，最后只好撤回原来的道路，排成一个松散的长队朝前走去。
危机暂时接触，冉辉心中一松，从秦朗的臂膀中走出来。
他心事重重，无意识磋磨了一下指尖，滑溜溜的触感让他心里一紧。
目光随即朝秦朗盯过去，冉辉焦急道：“你受伤了！怎么流了那么多血！？”
秦朗嘴唇发白，整张脸毫无血色，上衣被血完全浸湿，他挥开冉辉伸过来打算扶他的手，按着伤口独自朝前走去。
冉辉僵在原地，他闻着空气中的味道，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件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