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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 5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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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不知是不是今日的光照不错,许阑珊的脸半边沐浴在光影里,倒不像是来质问他为何闯入。
没等澹无诗开口,冯力先跪下替澹无诗求情了:“陛下。”
许阑珊侧过脸。
“陛下,或许无诗兄他是好意,毕竟冯某一介武夫,怕是出言不逊顶撞陛下,毕竟明日就要前往江南,若是有什么要事商议,还是陛下和无诗兄商议最好不过。”
抵在澹无诗下巴上的手松开了。
澹无诗:……
“哦,怎会有什么要事,他自己处理不就好了?你说不是。”
许阑珊朝冯力露出一个笑。
笑容刺的人晃眼睛,宛若天上的天仙,从画里走出来一样,无论是谁都会为之倾倒,最是醉人。
可是那笑对的不是自己,而是这个才刚出头,什么都不懂的混小子,就像他自己说的,一介武夫。
“陛下不可这样轻言无诗兄,他也是一片好意。”
好意。澹无诗把这这两个字重重的嚼着,像是能嚼碎一样,他现在还跪在地上,不曾起身,而冯力的眼神,一秒都没从许阑珊身上移开过,哪里来的好意。
“是吗?”
“我相信无诗兄必定是这样想的,大家都是为了陛下做事,事出无常必有因。”
明明是事出反常必有妖。澹无诗差点把白眼翻了又翻。
“你有何事找朕。”许阑珊终于回过头对着澹无诗说话,眼睛里平静的没有一丝的波澜。
“无事。”澹无诗疯狂眨眼示意,先把冯力这个外人赶出去再说,他们现在可是有夫夫之名头的,许阑珊不会这么无情吧……澹无诗想。
非常遗憾的是,许阑珊完美错过了澹无诗的疯狂示意。倒是旁边的冯力担忧道:“怎么了?无诗兄,眼睛不舒服吗?”
然后他走到许阑珊身边,抱拳:“无诗兄好像自陛下纳妃以来就不大舒服,不知是不是身体有些孱弱,还需要好好调养。现在普遍文臣的身子都弱,容易生病,不如等这次水患回来,可以考虑在全国设置一个锻炼的时间,一来强身健体,来不容易患病。”
许阑珊看着澹无诗,抬起半边眉梢。
“甚好。朕怎么不知道你隐瞒病情?”
澹无诗:.......他没病!冯力才有病,冯力全家都有病!
澹无诗悄悄撤回了最后一条谩骂。
“臣不曾生病。”
“是吗,我怎么听着你的声音都哑了,真的不需要再调理吗?”
冯力情真意切。澹无诗被气得七窍流血,回瞪:你敢再茶一点吗?
谁知冯力一朵奇葩,也不知是真怕了,还是假怕,“陛下,无诗兄的眼神好凶。”
“够了。”许阑珊终是开口。
“你别瞪他了,回去该准备什么准备什么,明天好上路。”
许阑珊绕过冯力,朝里面走去。
“朕乏了,二位爱卿各自回府吧。”
“臣恭送陛下。”冯力咚的一声膝盖砸地,声音洪亮如钟。
澹无诗:……你到底要不要这么装?
澹无诗没理他,站起身就径直往外走,路过冯力时还听见了一声嘲讽式的冷哼。
果然是故意的吧……好装啊!
宫内。
许阑珊看着从澹无诗府上成堆送来的衣物,还有一封信,可以说的是不知攒了几辈子的文学,生拉硬凑写出来的信,也不知是谁教他的。
总不过是自己就要去江南认差,会思念自己,会多寄家书回来,还有一些琐事,比如灯火阁照他命令,红缨和鲁人钾随意他差遣,就是不要嫌他们蠢云云。
衣物到都是漂亮,上好的绸缎闪闪发光,都符合着许阑珊清冷的气质。
“小桃,”许阑珊吩咐,“帮我把这些衣物收起来,打包好。”
小桃走过去照做。
“小桃,你说,如果缺席一个月的朝政,会怎样。”
小桃惊恐抬眼,你说啥?
“不想干了而已。”
这个官是说干就不干的吗?万万不可啊皇上!
“开个玩笑。”许阑珊低着头,继续写着文书,从表情看,不知道在想什么。
可小桃却莫名感受到了几分认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帮我唤陈太医来,如何。”
小桃应下,出门找人了。
不出两个时辰,陈仁完完整整的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陛下,何事。”
“那捧白药粉可解出来了?”许阑珊停下了手中的笔,他已经写了很久,写到手腕都有一些酸疼。
“帮朕过来按按手吧。”许阑珊对陈仁说。
“是。”陈仁起身,规规矩矩的帮许阑珊按起手来。
“那白药粉毒性奇特,倒是李大人的毒”,
“如何。”
“解的差不多了。”陈仁答道。
“那叶儒如何了。”
“也养的差不多了。”陈仁回。
“你不曾骗朕?”陈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手也不按了,忽然跪倒在地,生怕晚了一步就被无端猜忌。
“不曾,臣一心忠于皇上,不曾有二心。叶儒的伤还需静养,不过是可以颤颤巍巍下床走路,也可以处理公文了。”
“你先起来,朕不曾怪罪你。”许阑珊虚虚地扶了陈仁一把,让他继续帮自己按着手。
“你说左晨给朕下的药,是不是该找个机会发作了?”
许阑珊毫无波澜地说出这段话。
陈仁汗流浃背。
他只知道左晨让他配一个驱寒的药方,他可不知道下什么药的事,不过大约猜也能猜出这要交到左晨手上,不多也就是要干点栽赃陷害,他可没想到这要是要给皇上的药,能脏的这么厉害。
他当时把药交给左晨的时候在干嘛?
哦,在奉皇帝的命给民间治病。
“臣,臣不知啊。”陈仁的声音都变颤了。
“嗯。”许阑珊嗯了一声。
陈仁更是冷汗直流。
“小桃,把那碗药拿过来。”
其实许阑珊已经许久没喝过了,那个送药公公早就被他和小桃两个的给吓的跑路,都给吓病了回家,不再给他熬药吃了。
最后一碗药被小桃保留了下来,没扔,大冬天的也方便保存,便一直留到了现在。
“一个时辰,够吗?”许阑珊敲着桌子,问。
“把这碗药的成分解出来,告诉朕,一个月有余,当朕喝了这碗药一个月有余,够不够朕病个三天半月。”
陈仁只好领命。
一个时辰后。
陈仁再次被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药里面,竟然有与侯府相同的白粉成分,而他在配药的时候,可不曾放这个。
这东西更是有市无价,千金难求。
用好了,就是能调理身子,若是以药性相冲,便是能毙命的。
放轻了来看,最轻的也就是发不出声音,然后逐渐是嗓音废掉,最后,侵蚀在五脏六腑里,渐渐腐蚀掉内脏一空,若是从人的外表面看,是看不出任何端倪的,照样谈笑风生,可是里面早已腐烂殆尽。
就像外表是完好的橘子皮,里面却是一堆烂肉一样。
这个结果无论是放在我开始查侯府案的时候,还是放在现在,都是令人毛骨悚然,根本就不敢再触碰一点的存在。
好在这个量轻。
“陛下,您喝了多久这个药?”
如果他没记错,许阑珊当时跟他说的,可是一月有余。
喝这药不出半年必定毙命,天王老子来了都没有用。
“一月多。”许阑珊答。
“不过现在那人不来送了。”许阑珊又补充道。
陈仁:……你命还怪大的,躲过亿劫。
“陛下若是要活命,可是万万不能再碰一滴了,那东西可是致命啊。”
许阑珊就知道。
左晨送来的,能是什么好东西,幸好他是一滴也没碰,可是,小桃替他喝了几回,量应该是不少。
“严重吗?”
陈仁面露凝重之色,毫不犹豫的点头。
“这药的成分,与那白粉,有些相似。”
陈仁不敢妄下结论,只能说有些相似,他也怕自己判断错误,惹出笑话来。
许阑珊皱起眉。
“又是左晨。”
同样的手法,再用第三遍,难道不觉得俗套吗?
“臣听说,之前有两个夜巡的士兵在侯府附近,突然遭难,遇见了鬼打墙,最后被分尸,身上的肉没有一块是完好的,被说是侯府的鬼魂前来报复。”
陈仁犹豫了一下,将自己听到的传闻告诉了许阑珊.。
“自然,这些都是无稽之谈,想必皇上也不会愿意信这些。”
陈仁干笑两声,自己也觉得尴尬,安静下来。
“怎么会不信呢?”许阑珊想通了其中关窍,冷哼一声。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啊。
迷信,这个社会多的是苦难,人们需要信仰,但信仰一有好有坏,若说神仙是好的信仰,若说神祂能给人们带来光明和希望,那为何又会创造出18层地狱和恶鬼?
这难道不是就是用来恐吓和威吓凡人的吗?虽说信则有,不信则无,他父皇犯下的罪孽,可是太多了。
若是这些报应,接二连三都在他身上实现,百姓便也就相信了。
他是在为百姓祈福,攒福报,也是真真正正在为民间做事,这一点大家有目共睹,自然也不会弹苛。
可若是他也以同样的方式死去,再加上这种已经传开了的民间传闻,冤冤相报,鬼魂相报,他倒是洗白了孝道一事实,可他也早已变成了一具鬼魂尸体。
没有人会怀疑有人刺杀皇上 ,毕竟他现在没有子嗣,继承人这种位子,谁谋反谁就得,而他死掉这件事情,只会被草草揭过,若是下一代的传承者念他有功,说不定还会给他立块碑。
许阑珊心里冷笑。
只不过现在还没有到动左晨的时候,他既然把澹无诗外调去江南,那江南必定有迹可循,他也不是毫无准备的。
“你告诉朕,朕现在可以生病吗?一病就是两个月的那种。”
怎么还放宽时间了呢?这要发病的时间可不好把握啊。
“我身子骨弱,你不是不知道。”许阑珊的眼神犀利,仿佛要盯透陈仁的内心一样。
“陛下,要去干什么事吗?”陈仁觉得愈发惊悚。
“不是都想让朕死,朕就当着他们的面,死一死。”
许阑珊笑得开怀,陈仁只觉得毒蛇扼住了他的喉咙,半天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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