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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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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中,已经从黄昏到了黑夜,该到了宵禁的时候了,澹无诗确实该出宫回府,去处理该处理的事务。
可他听见许阑珊那声有些破碎的“你别走。”,心还是软了。
“我不走,吃完赶紧睡。”
明天还会有太阳升起吗?今夜的冰雹,下的很大,落在地上砸的噼啪响,天灰暗的也很早,早到连平常的鸦雀都寂静无声。
许阑珊闭上了眼,使劲眨了一下,又睁开。其实澹无诗的长相一直都很有攻击性,冷峻而锐利,挺拔的身姿如同一棵劲松,像是千钧重的东西,压在他的肩上也不会弯下一分一毫,如果硬说,或许没有人愿意与澹无诗接近,因为压迫感实在是太强了,只是不知道为何,许阑珊只感到安心。
是自己即将孤身一人冲锋陷阵才这样吗?明明面前的人,不知道是敌是友,却在漫漫的寒夜里送去了一碗抄手,一盒糕点。
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被动与懦弱了呢。
许阑珊暗暗批评自己,胸口闷闷的,好像有一口气堵在了胸口,在互相对抗着,怎么样都顺不上来。
他就这样看着澹无诗帮他慢慢收拾桌子上的饭菜,一如他来的时候。平静,四欲皆空的模样。
要是时间永远定格在这一刻就好了,这样的场景,实在是很像市井街头,凡尘云烟里,一对再平常不过的家人在静静地生活。
许阑珊向往这样的生活,或许这一幕在往后的漫漫长日里面刻进了骨髓,成为了他坚持下去的支柱,而美好的事情总是如同流沙一样划过指尖,往下坠去,溜进无边无际的黑暗里,直到隐匿了生息。
替许阑珊掖好被子后,澹无诗吹灭了蜡烛,
“晚安。”
许阑珊看不见黑暗里的东西,身边空落落的,被子虽然是皇宫里面一贯有的皂香味,和前两天的却不一样。
味道不一样,前两天的被子沾染了澹无诗的味道,是一种有些冷冽的暗香。
许阑珊失眠了。
次日。
澹无诗去到灯火阁。只见里面破烂不堪,桌具摆放什么的都能拆就拆,哪里是什么官府查案?明明就是土匪拆楼。
“来查个东西而已,非得把我们楼给拆空吗?”鲁人钾一言难尽地道。
红缨盯着怨恨地不能再怨恨的黑眼圈,指挥着一群伙计吭哧吭哧的收拾着残骸。
“是啊,就只剩这一栋楼了。本来就没几个人来,现在全好了,好极了,一个都不剩了。”红缨气急败坏。
“你骂出了我的心声。拆楼是什么官府查案的特殊癖好吗?”癖好那两个字咬的极重,甚至要差点把带头搜查的那个人的脑袋咬碎。
“去他奶奶的,老娘今天晚上就去暗杀他。他们又不赔钱……”手中的扫帚把裂成两段,眼看就要走火入魔——
“你手里的扫帚是钱买的。”澹无诗道。
咔嚓,令人心神剧晃的一声脆响,即将断掉的扫帚把,就这么水灵灵的剩了一丝还在连着的地方。
红缨笑面如花:“你们不觉得扫帚这样更好用吗?甚至都不用拽着他中间的部分来扫地。”
鲁人钾:……
澹无诗:……
“要不我多折几把?”
看着红缨有些扭曲的笑容,旁边的伙计纷纷不动声色的远离了她好几米。
别了姑奶奶,不至于。鲁人钾无比诚恳的握住红缨的手,眼神敞亮,45度角抬头望天,端的是义正言辞:“红缨你看到那片天空了吗?多么蓝,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我们东山再起并不难呐!”
“一个成功者都有一个开始。勇敢开始,才能找到成功的路!”
“你不能改变过去,但你可以改变未来。!梦想不会逃跑,逃跑的永远是——”
红缨:……
“你再说一句我把你一起杀了。”
鲁人钾:……这人怎么软硬不吃,自己明明是在安慰她啊!
他们前一脚刚走,后一脚官兵就到了,一点准备的时间都不曾有,时间一切都刚刚好,若是再晚一步,想出去就难了。
“人怎么样。”澹无诗问。
红缨知道他是在指岑禹。也是够惊险的,不过红缨长舒一口气。
“小桃那孩子机灵,听到动静就死命拽着人藏到暗室去了,不曾被找到,只是客人全部都被赶了出来,他们什么也没搜到,也没给个结果给我。”
“你怎么告诉小桃这里的暗室?”澹无诗出声询问。
“啊,嗯……”这下轮到红缨沉默了,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算了,没事,躲过就好。”
终究还是他算漏了一步,急急忙忙,没来得及带上岑禹,让他落到一个这样危险的地步。
左晨的动作还是太快了,就算对他可能只有25%的怀疑,也立马出了手。如果不出他所料,他和路人甲假扮的那个官吏已经被彻底的摸清不存在的事实,蒸发在了人间,尸骨无存的消息。
不,其实是有尸骨的,被红缨杀掉的那个小兵已经被换上了那天鲁人钾用的脸皮,只是旁边那个小差不见踪影,也亏得红缨杀掉他的时候手脚有些莽撞,或许正好误打误撞了那些粗人的手法,总之这件事没了声息,那些官兵不知道是不是来找那个凭空消失的小差。
毕竟凭空消失还不见身份,灯火阁里面的嫌疑最大,直奔来查情有可原,毕竟这是最快的方式,也是最可能找到人的地方。
落不落空其实无所谓,这只是一个来势汹汹的警告罢了。
“这几天把阁里面的事情处理好,我不会再来,该休息休息,该整顿整顿,后面会有一场很大的硬仗要打,我们要做好准备。”
“允许你坑一下岑禹的钱。”
“明白了老大。”红缨应道。澹无诗的话虽然调子很平,也寥寥几语,可是莫名就让人觉得打了鸡血,热血沸腾,仿佛胜利就在眼前,从此没有什么不可能!
人生,只要跟对人,明明易如反掌,易如反掌啊!
左府。
左晨看着文书,搓了搓眉心,一个暗卫从阴影里窜出来。
“人找到了吗?”
“没有。到处都打听了。自从岑禹回来之后,逛了几个酒楼,就从此没消息了。”
“逛酒楼?”'左晨好像听了什么地狱笑话一样,嗤笑一声。“他要是被满家抄斩,打死都不可能逛什么酒楼。他可是侯府的人,岑家人。”
“他会不会已经被灭口了?”
市井里已经有少许流言在传,许阑珊为了登上帝王之位残害了母家,就是怕母家的势力过大。
这种东西,小孩都不信。开始许阑珊只是一个不怎么出现在大众视野里面的皇子,而三人成虎,众口铄金,总有傻子会相信,而那些相信的人,他们又知道多少呢?
“你灭口了吗?我是说,那些你打听过的人。”
暗卫迟疑了一秒,道:“都灭口了,没有人会知道。只有一个……”
他回忆了一下,“那人在酒楼里喝酒,一眨眼功夫,他就混迹在人群里不见了,属下无能。”
暗卫跪倒在地,等待着判决。
佛珠又转了起来。
“不怪你,他不会让你抓到的。你不是他的对手。”
“就算是我,也抓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