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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初,三子与其妻情笃甚佳。晨起,延光必亲为其精心画眉、细致点唇,常依偎附于耳,嗔曰:“汝之音,悦吾甚矣,仿若天籁,心醉神迷。”时而轻嗅三子唇上之胭脂,复以蜜匀抹朱唇,继而柔情轻含□□,二人如胶似漆,情意绵绵,鸳鸯帐暖,旖旎无限。

      岳父秦乔氏闻之,大不悦,愱其妻夫恩爱之状,每于延光因理家业而出后,乃将侍家召至秦家婃?。其言辞甚厉,以规训相压,言道:“汝为吾家长婿,当谨守秦家男子之矩范。吾闻汝于母家之时,素以端直正方著闻,何至妻家竟如此放浪形骸?倘若误延光读书以求功名,岂非弥天之罪过耶?”

      三子容色惊惶,唯茫然跪地。秦孟氏意甚得,缘此之由,屡召其至婃?训诲。彼不敢违逆,而每训一回,辄费半日有余。每至终了之时,皆四肢疲软,衫裳皆为汗浸,艰于举步,仅可由二三侍从扶携而归室歇息。面延光之亲善,亦仅能强振精神以应之。

      于房帏之事,亦常因四肢酸困而弗能使妻心悦安适。延光于其爱怜周至,每睹延光顾恤之目,彼皆于内默言:“得妻若此,夫复何求?”遂唯强支躯骸,竭尽诸般精力以应之。然历时既久,延光乃明其事之端由,实怜之甚矣,是夜与岳父秦乔氏大起纷争。三子感怀至无可言喻,自谓实乃嫁得贤良之人,谢其母为己择此善家。

      然秦乔氏感失颜之耻,盛怒焉。次晨,值众人共食之际,缄默弗言,粒米弗进,滴水弗沾,致秦姥挂怀。彼虽未致秦姥有娠,然糟糠之夫不下堂,相伴终岁久矣,秦姥于彼仍存情谊。见其颜容枯槁,姿貌消残,询之:“此何由也?”

      秦乔氏弗言,惟一味俯首垂泪,泣若带雨梨花。秦姥心起悯怜,不由再询,彼仍缄默,仅徐徐抬首,使秦姥察其泪盈眸矣。秦姥甚疑,遂召侍其之从者而问之,从者怯怯然曰:“长婿言词相衅,绝无恭谨之态,且常至大夫之室中乱击乱砸。大婿为求家室和宁,素日默默隐忍,未料昨之长婿得陇望蜀,反诬之,离间父女之情,更言大婿蓄意苛责于彼,致其一宿未眠,彻夜涕泣,实乃委屈至极。”

      侍家闻此言语,身躯颤栗,抖若筛糠,满心委屈,几至涕零。无辜且茫然摇首,面色凄然,示己断未行此等诸般事宜。三子惶然牵妻衣袖,讷讷为己申辩:“妻必信贱夫。”

      秦乔氏旋即下跪,厉色呵止侍从,复恳妻主勿复问,哭言:“为保家宅安宁和睦,贱夫无论何般皆可。”秦姥勃然嗔怒,斥三子:“何来此等佳婿,竟敢于己亲岳父这般肆意胡为,今日本姥当为母训诲一二。”

      延光为其夫辩:“侍家自婚娶后,常被教于婃?立规矩,孰家训婿动辄数时辰罚跪于冷湿之地,吾为其觉委屈,故向父言,请勿复如此待之。”秦乔氏闻其言,珠泪簌簌而落,楚楚可怜之态尽显,直言:“事实诚确乎如此。”

      秦姥盛怒,曰:“汝乃吾之大婿,为延光之大父,何必如此自屈?”延光犹欲为夫辩之,曰:“大夫于侍家苛酷甚矣!”秦姥素已断三子骄纵恣睢,对其女言:“大夫乃汝之父,训诫婿者本属其职分,侍家从其教诲,理固宜然,何谬之有?吾原望为汝聘得一门嘉配,俾令汝家宅和宁!孰料过门未及数月,汝辄一心偏护夫婿!如此耳根懦软,异日何以能成宏业?今竟仍屈枉汝父!”

      此般言辞诚为重矣,延光岂堪承负,唯悚惧焉。秦姥冷哼,睨下跪之三子,面呈愠怒之色,怒言:“汝等新婚燕尔,依理吾不当涉,然汝过门未久,竟致此大谬!吾罚汝禁足三月,服否?”

      三子噤不敢言,遂不得不认此罪责。秦乔氏自兹以降,尤为骄横,待之愈恶,延光亦难再为其袒护,复因秦姥欲遣之赴京都修学,延光无奈离家,侍家之日愈苦。然令其宽慰者,每月皆寄家书于彼,以抚其心。

      侍家长兄照家闻此,悯弟之遭际,知弟难得出门,遂携脂膏香料以为礼,乘马车欲赠予秦氏人。

      于驱车马之途,车驾经一僻巷,巷中传阵阵女笑声,照家面赧若霞。那女声颇有男子风情,照家谛听,直感此声艳转欲冶,恰似榻上惑人之男声,眼前恍若现女男交欢、旖旎魅惑若帐帷承欢贪香之景。其面热如灼,侍从甚为惊惶,催马倌疾疾离去。

      待其归至妻室之所,再经彼巷,恍若见一撩人者衣衫凌乱,袒胸而乳现,长发纷披,貌莹且魅,侍从详察言竟为女,惊震之余遽拉下帘帷,心内一阵惶惧,感自身之清白将隳。

      马车行未久,照家忽思此陋巷与三弟妻室之所距甚迩,此女狂浪,三弟守德未出户,若其经秦家,或损三弟清誉名节。念及于此,其心忧忡,令马倌亟调转方向,驰赴秦家,遣小侍从暗告侍家,示此女之况,切不可与之交结,恐玷清名之节。

      侍家亦因之忧甚,暗遣人往察此女之况,欲驱之。

      延光为吾妻自幼所定婚配,品格端厚,毋庸置疑。三子入秦,言皆感恩其母。惜吾妻之祝未竟,三子言及此已泣不成声,悔曰:“皆子不肖,与岳父不睦,家宅不宁,致妻为难。”

      昔时,三子之兄照家,知其为岳父所难,携礼访之,为之撑腰,侍家甚为感激。欲留兄用晚膳,然其忧女午睡不见己而啼哭,只得作罢。亲送其至马车处,赠一盒诸儿皆喜之糕点,嘱其予女尝之。

      孰料出发未久,兄侧之侍从遽匆匆奔至,盖兄察距秦宅不远处存一陋巷,巷内女男白昼宣淫,轻佻淫逸,惧三子新婚,妻复离家求学,清誉声名有亏,乃急告三子,以筹万全之策。

      侍家悄然择一仆潜往陋巷察之,仆归而谓侍家曰:“实乃道德崩坏,斯文扫地。”侍家大惧,若此女过其宅,她人将作何思?因惧三夜未眠,容颜日悴,目肿唇枯。其随身之忠心侍从悯之不休,献一计:择无人关注之时,遣人与女姥相商,令其徙去,既可家外安宁,又能避人眼目,预先护己清誉。侍家以为良善,遂遣人操办。

      所遣侍从乃侍家所择能缄口之得力者,名曰阑伊。值一日,轮当午而凝不去,仿若置身洪炉之内,街道炽热无人行,商铺无交易,行两步汗如雨。距陋巷数米时,阑伊大汗不止,仍闻淫声不断,蹙眉暗骂:此等□□男子,如此炎热仍同女姥行苟且之事。待至巷口,淫声已止。阑伊将入,汗蒙眼,频擦目。恰见衣衫不整华服者自巷出,貌若长婿,心大惊,疑窥秽事,觉知多命不久,屁滚尿流奔逃。

      归至秦宅,阑伊神恍言死,恐命不长。及见长婿侍家尚在受教,方醒,后紧告侍家此奇事。

      侍家闻此惊讯,悚然而惧,面色须臾苍白若纸,双唇战栗不止,轻声悲呼道:“吾命缘何就要休矣!天莫非欲舍吾乎?此乃何般灾殃劫数!”自此,断不敢出户庭,恐为人识其颜容。岳父秦乔氏屡召其至,于婃?训之以规矩礼仪。虽事毕四肢酸痛难行,然幸无需出门。

      吾妻猛拍桌而怒曰:“果男子难成事也!”

      然纵使三子这般谨小慎微,三月之前,妻求学归来,于其间中举,全家得讯狂喜,予前来报喜之官人各赠银两。秦姥笑言:“吾早知吾女成事!”欣喜之余,数日恩宠其生父明珠,言:“幸汝争气,为吾秦家增光。”明珠以其女为傲,常言:“上天眷顾于我,方赐此女!”此乃后话。

      秦姥召家中众人于门口迎延光。延光下马跪地,言未负母恩。秦姥连点其头,大摆宴席。后延光依次跪父秦乔氏、生父明珠,见礼族中母姥,方与三子言,悄声曰:“吾甚念汝。”三子为其痴情所动,羞红其面,亦云:“贱夫于妻之心亦如此。”

      未料侍家抬首,其容为周遭数人所瞩。彼时,晨曦如缕,照街巷而明晦。一浪□□隔众而向其暧昧调笑,其笑于熹微光影中尤显刺耳。侍家心惶,足下青石路仿若亦崎岖难行,遂急归秦家,身后之风声似亦挟不善之谑。

      其后近秦家,稚童传歌云:“秦所聘贤良子,实风骚耶?指腹亲不若巷内情,怜其妻,诸事皆未晓!”延光闻之怒指三子,三子释巷事,其气稍缓,甩袖言当查清。

      吾妻难忍,掴三子面数番,三子嘴角渗血,吾妻言:“清者自清,汝若端行何惧!未偷情,何有谣传!”

      吾亦曰:“汝未诳吾等乎?吾等男子最重清白,世间男子皆未遇此,汝若守矩,何以生此?”

      妻又曰:“吾实怜吾此三媳!如此丑事,吾出门办事偶遇之,与之言及汝!彼竟言汝素淑贤德顺!如斯痴情人,汝尚传此丑闻!”

      三子凄然笑曰:“贱子若实悖男德,负母父之教养,即赴死亦弗辞!”继而捂脸凄笑,哭声悲戚,问曰:“自幼吾因亲事为母父严求,恒苛守男德,恐生舛错。吾二哥与小弟安在?”

      吾曰:“此时彼等已睡下。”妻曰:“与此二人何干?勿胡乱攀扯!”

      三子释捂脸之手,怪笑道:“乞母先容儿言其后所生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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