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子的春天》南陵笑笑生

2、第 2 章

　　日子就这么过着，赵麟头顶的黑毛开始冒尖，裤子也越穿越紧，除了没钱纹花臂街头一站终于有了几分混社会的模样。沈寒对他的改变很是满意，搂着刚处没多久的红头发妹妹把他从双人间哄骗出去，美名其曰：”你这样终于能处到对象了，只要别坏规矩泡咱自家妹子，其他随便乱杀！“

　　赵麟还能不知道他那点破心思，也懒得和他解释自己的性取向，笑骂了几句，裹着被子跑大厅沙发也能凑合。

　　其实赵麟一直都知道自己喜欢男的。以前年纪小就出来打拼感情一窍不通，没钱也没心思找对象，认清性取向还得感谢会所里那帮男女通吃的少爷，整天在他耳边科普男同秘事，他抱着原始求知欲看了部火出圈的柔美受片子，但总觉得少点啥，直到偶然寻到部眼睛禁欲受才发现，他弯的得天地可鉴。子弹打空，害的他第二天眼前发黑，腿都在打颤。

　　躺在沙发上睡不着时，赵麟偶尔也会想到高中时拽得用鼻孔看人的班长，就和GV里差不多，戴个眼镜，脸又小又冷，衣扣永远拉到最严实，看谁都像堆垃圾。他喘着气想，班长眼神真的很欠揍，那件衣服总裹着脱了好像更有看头，最好眼镜歪一边翻着白眼求他慢点……

　　操！赵麟从黑夜里跳坐起来，夹着腿抽了好几张纸巾就往厕所跑。

　　沈寒的感情来的快走的也快，没多久随着标准的吵架互殴放狠话甩门离开流程，赵麟又搬回了双人间。没多久赵麟又在别墅里看见了红头发妹妹，不过这次进的是楼上兄弟的门。赵麟第一时间跑回屋摇醒沈寒：”瘦猴，你猜我刚才看见谁了！你前女友！“沈寒翻个身，像是嫌弃他信息落伍，思想更是腐朽，眼睛都没睁：”滚边去，不就是和沈星处上了，别烦让我再睡会儿。“

　　赵麟听完乐了，对他默默立了个大拇指。心想你们异性恋玩的也不差啊。

　　今天直播有富婆给赵麟刷了个豪华超跑，喜提人民币小几百，正是春风得意，兄弟们必须穿戴打扮好去街上拉风几圈。深夜的夜市街依旧热闹，其实摇子们也差不多都是大学生的年纪，光看脸都透着股稚气。沈寒勾着赵麟的背，一脸坏笑：”这不得请爸爸吃点？“

　　赵麟指着附近小摊：”看上哪家，说，还能给乖儿子饿着？“

　　两人缩在人群后买锅边土豆，油滋滋外酥里脆的土豆裹满蘸料，刚到嘴没品出滋味，摆摊的阿姨忽然踮起脚，伸长脖子：”打起来，打起来了！“

　　赵麟顺着阿姨眼光看了眼，差点没噎死。

　　他一把抢过沈寒正埋头苦吃的纸盒，放在小摊桌上，拽着懵比追问的沈寒就往风暴中心跑。

　　一帮混社会的战斗力对上打架经历几乎为零的脆皮大学生，可以说是彻底碾压。几个男生正蜷缩着躺地，双手本能护着脑袋和脸。大哥一马当先，站在已经倒地的男生旁边，正踹得尽兴：”臭摇子，臭摇子……叫啊怎么不叫？这他妈也是你能叫的？！“其中一个明显喝高了的刺头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大着舌头骂人都不利索：”我他妈就骂了怎么着，你，你们都是帮社会垃圾，废物！“话音刚落，拳脚就纷纷落下。场面顿时混乱起来，一时间就只有宣泄的脏话和□□被重击的声音。

　　突然有女生尖叫了声，赵麟冲上去扒开人群，刺头满脸都是血，呻吟着满地打滚。

　　“别打了，会出人命的！停手，都他妈停手！”赵麟奋力拦住暴怒的沈家军，挡在刺头前，咬着牙硬生生吃了几下来不及收回的踢踹：“跑，快跑啊！等会儿警察来了……”

　　“嘿，干什么呢？！”

　　赵麟顿时不吱声了。他心想完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进警局这事吧，可大可小。就拿沈家军来说，没进过局子的人屈指可数。像赵云一样杀个三进三出的不算稀奇，据沈大哥所说，他已经是八进宫，甚至有些兄弟还是在局子里被他人格魅力折服后跑来投靠的。最匪夷所思的就是有个大学生行政拘留时和沈大哥聊了个通宵，没几天就来做摇子了。大学生戴个眼镜文质彬彬，笑起来时还有些腼腆。业绩虽然垫底，但直播和录视频啥的技术活一个不拉，也算是核心成员。

　　赵麟不理解，像大学生这样有大好前途的人为什么非得和他们这帮社会底层混。

　　他小时候不懂事，爸妈也没文化，被欺负了一怒之下就辍学了，压根没考虑过后果。要不怎么说社会是个巨大的动物园，除了牛马就是鸡鸭。赵麟是做牛马做服了，做鸭又实在过不去心里这坎，思来想去好像也就公务员有点意思。

　　瘦猴说的其实并不夸张，学习能力强是他这人除了外貌外最大的优点。他看过公务员的考题，不算简单，但好好努力混个村镇编制那是肯定没问题。

　　赵麟盘算着自己年纪还小，等存够钱就立马报名考个大专混混，毕业入职岂不美哉？

　　毕竟他可没什么高尚抱负，也不想混出什么名堂给谁看。他只想衣食无忧，生活安稳，活得……有那么点作为人该有的尊严。

　　蹲在警局里他恨不得跪地起誓自个一根指头都没碰那帮大学生，甚至为了劝架白挨了几下打，连刚到手的锅边土豆都没吃上几口，天地良心！

　　好在夜市那段路有监控，清清楚楚拍到了他的英勇壮举。警察看完监控对了下口供，就连沈寒都因为冲上去动了几脚扣住了，只让赵麟一个人签完字先等着。

　　赵麟长呼口气，握着小警官的手连说了无数个谢谢，被对方无语甩开后也不恼，劫后余生般蹲在在派出所门口的花台上抽了口烟，才缓过神来。

　　深夜的派出所门口灯光虽亮但仍然微弱，远处的黑夜依旧浓稠地化开。有脚步声由远到近，不一会儿就从黑夜模糊中逐渐现出个人影。赵麟刚吸进口烟，看清楚来者后呛得直咳嗽。

　　“方老师！”大厅里有学生立即认出了男人，激动的喊道。

　　方知禹没什么反应，面色无常。只是路过咳嗽的赵麟时皱了皱眉，才加快了脚步。

　　大厅很快传来阵慢条斯理的清亮男声，赵麟忍不住扭过脑袋再多看几眼他们口中的方老师。方知禹穿得很正式，但没有打领结，白衬衣随意解开扣子却一丝不苟地塞进西装裤。腿又长又直，露出小截被黑袜包裹着的纤细脚腕。

　　他侧着脸听学生讲述来龙去脉，戴着副金丝眼镜，有几根发丝疲惫地垂在光滑地额头，面色如玉，漂亮却冰冷。

　　“……章凯，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方知禹看向用外套捂着脑袋的刺头。

　　章凯浑身是血，疼痛下酒倒是清醒了许多，说话也利索了起来：“就是头疼，晕的不行。”

　　“可能是脑震荡，先去医院看看吧。”

　　方知禹转身找警察说着什么，忽然扭头看向门口正够着脑袋偷看的赵麟。眼神交汇，赵麟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没想到下一秒方知禹竟然径直朝他走来。

　　“你好，我是方知禹，他们的班主任。”

　　赵麟盯着方知禹伸出来的手，愣了下，才连忙握住：“……哦哦，你好，我是赵麟……”

　　“卢警官说你是他们的朋友，”方知禹不耐烦地打断了赵麟的寒暄，掏出手机直奔目的：“麻烦留个联系方式，后续涉及到赔偿和其他事项的话方便沟通。”

　　“哦……”赵麟比方知禹还要高一点，此刻低垂着脑袋反而更像犯错的学生：“那方老师，加电话还是绿泡泡啊？”

　　“绿泡泡？”

　　“就是那个，呃，微信。”

　　“我手机和微信同号。你念你手机号，我打给你。”方知禹低头开锁，手机的冷光打在他脸上，更是衬得冷淡。

　　赵麟咽了咽口水，结巴着说了串数字。

　　DJ版情歌的手机铃声很快就响了起来，赵麟连忙想掏，奈何今天的紧身裤实在太卡蛋，手机放裤包深处拽了半天才拽出来。

　　等挂断手机再抬头，哪还有方知禹的影子？人早带着学生跑医院检查去了。

　　赵麟有些失落地找个长椅坐下，不甘心地打开微信给方知禹发送微信好友请求。

　　方老师说手机和微信同号，那应该都可以加吧？

　　等了会，赵麟才把手机关掉，整个人靠在椅子上，像是终于松懈般长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