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兰》银衣香青

32、只要他看着我

　　宋悯庭重新蹲在玻璃笼前，捧着脸反复欣赏兰游春。
　　他这次并没有反抗宋悯庭，因为担心林京与受无妄之灾，所以他选择忍下这令他肝胆俱碎的羞辱。
　　“你和林京与……一直都有联系？”拿掉让兰游春失去视觉和听觉的东西，宋悯庭摸着兰游春的脸问。
　　如果不是认识，那今天这样的情况，也太巧合了。向谁求救不行，他偏向林京与求救。
　　兰游春不适应强光，眨了眨被眼泪濡湿的睫毛，再看向宋悯庭时，冰从他眼睛里结出来，直指宋悯庭的胸口。
　　“没有。这条路，只有他经过了。”
　　宋悯庭打消了疑虑，他亲了亲兰游春的眼睛，帮他把眼泪擦干净，边松绑边说：“我不生你气了。你也别生我气好不好？”
　　兰游春垂着眼，揉着被绳子勒得通红的手腕，没说话。宋悯庭伸手想要抱住兰游春哄一哄，兰游春却突然推开他，噌地一下站起来，毫不留情地往他的身下踹。
　　宋悯庭后知后觉，往后连退，但他正好退到没有门的玻璃笼一侧，他想要站起来，但兰游春此刻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他合起腿来，兰游春就往上面踩。
　　“啊……！”
　　极其用力的一脚，宋悯庭仿佛听到了自己弟弟骨折的声音，他眼冒金星，一把抱住兰游春的腿，大声吼道，“兰游春你他妈疯了是不是？！”
　　“……同性恋又不需要生孩子，”兰游春别掉宋悯庭的手，眸光锋利，“我替你断子绝孙，以免祸害别人。”
　　宋悯庭痛得呼吸都不畅，仅有的理智提醒他不能打兰游春，他忍得青筋暴起，最后抱紧兰游春的腰，把他甩到身下，也在此时，玻璃笼应声倒地，金的，银的，玻璃全碎一地。
　　宋悯庭手护着兰游春的脑袋，整个人都把兰游春圈在怀抱中，把人捞起来，面对面抱着，他疼得冷汗直冒，还先关心兰游春：“兰兰，你没受伤吧？”
　　兰游春愣了一秒，随后抄起地上的碎玻璃，往宋悯庭的身下扎去。
　　宋悯庭脸色煞白，但他还是不愿意松开兰游春，好像这样能让他好受些，反正兰游春还被他抓着，他永远都别想离开。
　　僵持了几秒后，兰游春没再用力往里刺，他拔掉玻璃碎片，宋悯庭的血染红了他的手指，他揪起宋悯庭的衣服擦手指，从指甲缝到甲床，一点一点的，慢条斯理地擦拭。好久之后，他才直视目光从未从他脸上离开的宋悯庭：“还敢要我吗？还要关我吗？这些就是你关我的下场，喜欢吗宋悯庭？”
　　宋悯庭轻笑了一声，将兰游春贴向自己，捡起一块玻璃碎片，放到兰游春手里握紧，拉着兰游春的手，抵向自己的脖颈：“这么恨啊兰兰？那杀了我吧，只要你开心，嗯？”
　　“你以为我不敢吗？”
　　兰游春揪住宋悯庭的头发，高高举起长长的玻璃碎片，漂亮的脸蛋在光里危险又迷人，宋悯庭在这种时候，也忍不住吞咽口水。他甚至都不担心他的弟弟死掉，色迷心智，去舔玻璃边缘，舌头被割破，血冒了出来，沿着玻璃边缘往下滴。宋悯庭一路往上，舔到兰游春的手掌上：“你敢，你最敢了。我死了，你也会来给我陪葬的。我喜欢，我太喜欢了……这样就没人跟我抢你了……”
　　“疯子，疯子！”
　　兰游春甩掉手里的玻璃，狠狠踹开宋悯庭，起身捡起衣服穿上就跑。
　　刚拉开门，张森那张狰狞的脸映入眼帘，兰游春被吓得一哆嗦，往后退了一步，强装镇定。
　　张森直起身来，冷声说：“抓住他。”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回家，放我回去，我要回家！”
　　兰游春拼命挣扎，宋悯庭趴在地上看着又被气哭的兰游春，咯咯笑个不停，兰游春太笨了。吃了这么多亏，也没学聪明，笨得实在可爱啊。
　　医生帮宋悯庭包扎好伤口，收东西的时候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宋悯庭说：“你有话就说。那玩意儿用不了就用不了，我是同性恋，这玩意儿也没用。”
　　就算没有弟弟，他也能把兰游春弄得死去活来。兰游春打断的，那就要委屈他跟个太监过日子了，他活该。
　　“这倒也没严重到那地步。”医生说，“你还小，身体好，恢复快。”
　　“那你想说什么？”
　　“……他这次能把你打伤，下次就能切了。宋小少爷，再喜欢也不能把这种事当玩笑啊。”
　　“你没见过兰游春吧？”
　　医生被宋悯庭这突然的问话问懵了，他摇了摇头。
　　宋悯庭长长啊了一声，回味无穷：“他握乱糟糟的玻璃都那么好看，握刀的话，还不迷死我？他就算要吃了我，我也愿意躺在砧板上，让他随意开膛破肚。只要他看着我，目光在我身上……”
　　医生还想说什么，最后只是无奈叹了口气，起身离开。
　　没救了。完全魔怔了。疯了。
　　医生离开后，张森走到宋悯庭床边，说：“宋总让你最近不要回平宗，明江也不能去。”
　　宋悯庭翻看相册的手一顿，问：“为什么？”
　　“我们的人得到消息，津北扫黑办的人收到举报，要开始行动了。”
　　张森话音刚落，门铃声响起，张森走到门口看监控，门外站的是兰游春的室友，能找到这来，事情绝对不是这么简单。
　　宋悯庭问：“谁？”
　　张森关掉监控，说：“是兰游春的室友。我猜得没错的话，警察也来了。”
　　“兰游春……”宋悯庭低低笑着，摸着小腹上的绷带说，“请他们进来吧。再把兰游春带来，他不是想走吗？我给他机会。”
　　“兰游春！现在警察在这，你怕什么啊？你好好说！”
　　王临泉在听到兰游春说他是来找宋悯庭玩的时候崩溃了，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兰游春精神不济，脖颈上有伤，浑身都是一些无法描述的痕迹，本该早就坐飞机去德国当交换生的人，怎么会是来这玩。
　　兰游春咬破了口腔内壁，血腥味让他清醒又痛苦，明明自由近在咫尺，他却逃不动了。
　　宋悯庭什么都没对他说，张森把他带来，让他自己去谈，甚至连监控都没有。
　　多像他要逃的时候，以为拉开门是自由，结果门外是张森。他敢肯定，等警察走了，张森会出现在507。
　　他想求救得救，但是要无声无息且隐秘的，不需要牵连任何人的。
　　办法肯定有，只是他还没想到而已。
　　没关系，没关系。
　　兰游春想着王临泉他们离开时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用力掐着手心，安慰自己，这只是暂时的，噩梦也只是暂时的，很快了，一定很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