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兰》银衣香青

20、我要杀了你！

　　兰游春已经没话讲了。
　　他也算终于知道，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宋悯庭只会选择他自己想要听见想要看见的，那些叫他滚的话，他从来都没听进去。
　　一直到柜姐过来还卡，宋悯庭也没听到兰游春说话，他就那么站在他面前，没有反抗，没有拒绝他的抚摸，仿佛他不存在，他想从兰游春眼睛里再找到一些有关乎他的情绪，哪怕只有一点的痕迹也行，可惜兰游春最会变石头，最会冷暴力，让他无计可施。
　　他觉得没意思，松开手转身，兰游春立刻就要摘了玉镯，宋悯庭早有察觉，他没有转回去再看兰游春，他今天已经被兰游春伤够了，再看他一眼，他又会忘记这些难过，然后又会被他那冷冰冰的态度伤得遍体鳞伤，今天他不想再伤心了，太难受了。
　　“戴着。”宋悯庭说，“我今天已经忍够了，我也不知道我会干什么事，你不怕的话，就拿掉。”
　　褪至指尖的镯子又被塞了回去，兰游春快步超过宋悯庭，直往吃饭的地方去。他担心宋悯庭耍阴招，让他的朋友对姜笙做什么坏事，等到看到姜笙跟他们正在交谈，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他松了一口气，坐到姜笙身边，吃完碗中的东西，他对不知道在外面干什么，姗姗来迟的宋悯庭说：“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宋悯庭偏了一下头，示意他可以走了。姜笙走在前面，兰游春路过宋悯庭时，宋悯庭伸手拉住了他的手，江景和顾文英两个来看戏的一眼就看到了兰游春手上那个价值不菲的玉镯，那可是浮蓝家这季的新品，够在明江买一套公寓了。
　　“你他妈的……”江景和顾文英两个目瞪口呆。
　　宋悯庭他爸妈对他也太好了吧？虽说他俩一个月生活费也不低，但看到宋悯庭不用受限制花钱，还是免不了羡慕。
　　兰游春抽掉自己的手，连头都没有低，宋悯庭用怎样的眼神去看他，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他只求他早点心死，另寻新爱，别再来纠缠他，搅乱他的人生了。
　　次次见兰游春都是春风满面地去，万般伤心地回。
　　宋悯庭知道自己对兰游春的忍耐已经快要到极限了，从来没有哪一次要得到一个东西或者一个人让他如此倍受折磨，恨不得撕烂他，让他也尝尝自己爱而不得的酸苦，又恨不得紧紧抱着他，跟他说很多爱，爱他一点都不苦。
　　没关系。他安慰自己，至少兰游春不敢对姜笙说喜欢，至少他会顾忌自己是不是会发疯，至少他现在还是一个人，等着他与他并肩。
　　这样的安慰有用，但期限很短。
　　六月，宋悯庭的心被外面沙沙作响的树扰乱，他百无聊赖地掏出手机，一条消息立即弹了出来——
　　兰游春今晚要表白。
　　咚。
　　宋悯庭的心终于沉底了。
　　他沉静地把手机装回裤兜，举手笑着跟老师说他想去下卫生间，老师让他快去快回，他礼貌地回了句好就出了教室。随后飞奔下楼，翻越围墙，拦下出租车，在车里订好了飞机，他靠回椅背，轻哼起歌来。
　　兰游春等不及了，他也等不及了。
　　“穿这么帅哦兰兰，今晚一定能一举拿下姜笙！”
　　宿舍长拄着扫帚说：“今晚两大学院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心碎喽，舞蹈学院男生一半，文理学院女生一半，听取一片心碎声……其他学院的根本不敢算，不敢算呐。”
　　王临泉附和道：“我也心碎了，以后没人陪我吃了，哎。”
　　兰游春依次拍了拍三位室友的肩，说：“我走了，为我加油吧各位。”
　　“加油！”三人齐刷刷应和道。
　　兰游春深吸了一口气，低头闻了闻怀里的玫瑰，伸手打开门，却没有迈出步子。
　　王临泉问：“怎么了？是什么忘带了吗？”
　　兰游春并没有回答他们，他们看到兰游春怀抱的花倒垂下来，这才意识到不对，纷纷看向门外，门外有一个穿着高中校服的人，好久之后他们才反应过来这是兰游春的弟弟。
　　“弟弟，你也来给你哥加油吗？这感情啧啧啧……”
　　“什么哥哥？”
　　宋悯庭看着说话的宿舍长，一只手手顺着兰游春的手臂往下摸，没有玉镯，空荡荡的。兰游春从来没把他的话记在心里，也没把他当回事。哈，太好了。该他受惩罚了。
　　他顺手接过兰游春手里的玫瑰，低头闻了闻，突然猛地摔在门框上，笑道，“我爱他，他是我的爱人。”
　　散落的花瓣慢慢飘落，落在兰游春身上，汇聚在他们脚边，鲜红一片，映在兰游春眼睛里，红艳艳，如滴血一般。
　　“这是……这是什么意思？兰兰……”
　　“你想……怎么样？”兰游春慢慢抬起头，咬牙切齿地问。
　　宋悯庭侧身靠在门边，让出道来，挑眉道：“让他们走，我要和你单独聊聊。”
　　“你懂不懂尊重人？！”
　　没等兰游春有所反应，王临泉踹开椅子，走到兰游春身旁，一把揪着宋悯庭的衣领，愤怒地说，“从哪来回哪里去，别来恶心人！”
　　“别冲动！”
　　“有事好好说，王临泉你先放开。”
　　宿舍长和另一个见势不妙，立马上来劝，但王临泉就是不放，兰游春是他好朋友，这种事他绝不会坐视不管。
　　宋悯庭手插在兜里，好整以暇地看着王临泉，对兰游春说：“回答我。”
　　兰游春面无表情，久久凝视着宋悯庭，他仍将以他的沉默，以他失望透顶的眼神来对抗宋悯庭。
　　“又他妈不说话……就爱在我面前装高冷，就他妈觉得我好欺负是吗？！”
　　宋悯庭彻底爆发，他猛地推开王临泉，狠狠踹了一脚门，捏着兰游春的后颈，给他最后一次机会，“我数三声，他们不走，我就当着他们的面亲你，三！”
　　“二！”
　　“你他妈神经病吧！”
　　一向温文尔雅的宿舍长先给了宋悯庭一拳，王临泉也忍不住了，两个人拽着宋悯庭，要把人拖进来打，宋悯庭正愁气没处发，正要反击，兰游春眼疾手快，拉住他的手，缓慢开口：“你们出去吧，我跟他谈。”
　　“这种人一看就是不会跟你好好讲话的，兰游春你听我的，你离开这别管，我们把他押警察局去！”
　　“听我的！”兰游春紧握的拳头松开，他眉眼舒展，平静如海，“他家我们惹不起。你们走吧，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哼。”宋悯庭对识相又不识相的兰游春很是满意，他轻哼一声，站到兰游春身侧，说，“我今天是来教训兰游春的，我懒得跟你们计较，滚吧。”
　　三人均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出门，王临泉走之前还是担心兰游春，关上门后他没离开，而是站在门外，等里面情况不对他立马就冲进去救兰游春。
　　宿舍内安静下来，兰游春问在翻他抽屉的宋悯庭：“你要我恨你吗？那恭喜你，你做到了。我从来没有恨过谁，但现在我要告诉你，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恨的人，我恨不得你立刻死，多一秒我都会痛苦。”
　　“我就是要你痛苦。”宋悯庭找到镯子，他悠然转身，抓着兰游春的手又给他戴上，“你给我的痛，我全都要从你身上讨回来，你以为我不恨吗？越恨越爱，越爱越恨，我他妈都要疯了。”
　　“我不是同性恋。”
　　兰游春始终觉得他无法跟宋悯庭沟通，他再次表明态度，“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跟你做那样的事，让我恶心。”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没用了兰兰。”宋悯庭坐到兰游春桌子上，把兰游春拽近，亲昵地抚摸兰游春的脸颊，“我在乎你的时候，我也没见你低头看我一眼，现在我不在乎你怎么想，怎么难过，你尽管恶心，尽管痛苦，我只要我开心，就够了。”
　　“宋悯庭……！我求你，我求你……”兰游春垂下眼，开口求他，“别对我这样。”
　　“来不及了兰兰。”宋悯庭拉住兰游春的手亲了亲，“我今天来，就是来找乐子的。”
　　太恶心了……太恶心了！
　　兰游春脸色骤变，他抽出手，狠狠地向宋悯庭杂砸去，宋悯庭是来讨亲的，不是来挨打的，于是他侧身躲过，兰游春的手砸在了一旁的铁杆上，砰地一声，手上的玉镯碎成几段掉落，兰游春的手腕也立即见血，红色的血珠滴到碎玉上，诡异又艳糜。
　　空气凝固了几秒，一阵突兀的铃声响起，兰游春拿出来一看，是姜笙。他失了力，跪坐在地上，接通了姜笙的电话。
　　“你还没来吗？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吗？我可以再等你一会儿，不过你要快点哦。”
　　“姜笙，”兰游春盯着出血的伤口，脸上浮起幸福又悲伤的笑容，“我不来了，你回去吧。”
　　“你不是说有话跟我说吗？”
　　“没有。我现在……没有话说了。”
　　宋悯庭五一在门口能准确蹲到他时，他就该知道，这里面有宋悯庭的眼线，他在监视自己，说不定也在监视姜笙，他不想其他人也被宋悯庭这个疯子卷进来撕扯，就到这吧，他无疾而终的暗恋。
　　“好。但我有话跟你说，你不能来，我现在说也一样，兰游春……”
　　“不要……唔…！”
　　话还没说完，宋悯庭点开兰游春手机的免提，姜笙在那边一直在问他怎么了，他伸手去推宋悯庭，但宋悯庭纹丝不动，吻得他喘不过气来。
　　兰游春没收牙齿，狠狠咬着宋悯庭的舌头，宋悯庭又痛又爽，他的呼吸慢慢加重，兰游春不知道是是痛苦还是屈辱，又开始流泪了。
　　眼泪并不能得到宋悯庭的同情，冰冷的眼泪将宋悯庭的情欲催得泛滥，兰游春已经没有力气反抗他，他松开兰游春的手，捧着兰游春的脸，痴迷地看着。
　　“我……呕……”兰游春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来，就开始干呕。
　　“我要、我要杀了你！”
　　兰游春哭着大叫，他抓起地上的碎玉，狠狠扎进宋悯庭的胸口，那么钝的碎玉，足足插进去两厘米。
　　宋悯庭的校服短袖立刻就渗出血来，他呆呆地伸手去摸，片刻后他又开始笑了起来，他脱掉校服外套，用校服外套仔细去擦兰游春的手臂上同样血流不止的伤口，他挨那么近，兰游春的睫毛似乎刮在他皮肤上，痒痒的，他凑过去亲兰游春红透的唇角，眼里的爱浓得化进他胸口流出的血中，又浓又烈：“你解恨了吗？没有话就再塞深点，好痛快些。反正我还没有。还没完呢兰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