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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我是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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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听到回答,兰游春缓缓看向宋悯庭。
“当然不一样。”
宋悯庭垂下头,移开目光,没有再看那张让他看不够的脸,他只是盯着围巾的一角,伸出手指,拉住一点一点地收束,勒得越来越紧,兰游春伸手握住他,蹙眉看着他,他没说话,但宋悯庭听到了,问他又在干什么。
他跑不了了。
宋悯庭想着,再次看向兰游春,刚刚那副明媚的模样早已无迹可寻,他在笑,但是那似乎不是笑,而是一种极其危险的预警,兰游春的心猛然下沉,不该同情他在外面等他,不该出来见面的。
“我是爱。”宋悯庭一只手把玩着围在兰游春那一边的围巾,语气轻佻,“爱是好多好多的喜欢,你只是喜欢她,又不是爱。那么一点喜欢,没有必要存在,收回来吧,嗯?”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样的话?”兰游春偏过头,避开宋悯庭越靠越近的嘴唇,斜眼看着他,讽刺道,“回去读半年的书,在如何尊重别人方面还是毫无长进。仍然是我行无素,以我为尊。人的劣根性是天生永久的,根本没办法依靠教育来改变。尤其是你。”
“没变吗?”
宋悯庭问兰游春,又问自己。他仔细想了想他为兰游春做出的改变,明明他为了他去跟沈爷爷道歉了,去读书了,去学着克己复礼了,到头来还是一场空。原来这些都没用。做这么多,在兰游春眼里一文不值,微乎其微,毫无意义。
在他面前,兰游春又聋又哑又瞎。聋子听不见声音,所以无法回应,哑巴不会说话,所以总是缄默,瞎子看不见,所以双眼中总是无人倒映。只有触碰,才能让兰游春感受到他的存在。
没有任何预兆,宋悯庭的吻已经落了下来。他不知道该亲哪里,想亲兰游春的唇,又被他眼下的痣吸引,于是他舔着兰游春的唇瓣,用手去抚摸那颗不离这么近,就看不到的那颗淡痣。
兰游春想要推开宋悯庭,但他们紧紧连在一起,宋悯庭还在一点一点收束围巾,勒得他呼吸不畅,根本使不出力气来。
“张开嘴。”
宋悯庭绕着兰游春脖颈后的围巾,往下拽,看兰游春脸颊慢慢变红,直到那紧咬的唇瓣微微张开一条缝,只一瞬,宋悯庭单手抱紧了兰游春,低头含住他的嘴唇,将舌头探进去,卷着他柔软的舌头吮吸。
这样软的舌头,怎么藏的全是刺人的话?他得舔平那些刺,好叫自己少伤心些。
一朵雪花落到兰游春的睫毛时,宋悯庭才停止了亲吻,那样冰冷的眼睛,像是会生出这么漂亮的雪花。他得吻一吻。
雪花化在他唇齿间,兰游春也挣脱了他的束缚,狠狠抽了他一耳光。他慢慢转过被打偏的脸,看着兰游春,眼里的火并没有熄灭,反而愈发热烈:“真想给你拍张照,你看不到你自己,也不知道你有多美。”
一耳光当然不够解气。兰游春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真正跟谁生过气,也没有一次有过这样滔天的怒火。
太痛了。
挨了几拳头后,宋悯庭不愿意再当受气包了,他将兰游春的手合在一起反剪在身后,想要再亲吻,兰游春瞪红了眼,咬牙说:“再碰我一下,我杀了你。”
宋悯庭愣愣地看了兰游春一会儿,半晌才回过神来。他并不是被吓住,而是兰游春用那样一种让人遐想连篇的神态,讲出这样一句不会让他害怕,而是令他心理高潮的话来。
宋悯庭望着眼前让他垂涎欲滴的兰游春,舔了舔他留在他唇瓣上的水渍,又快速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愉快地邀请他:“那来床上杀我吧。用你流出的水,生涩的欲,淹没我……你不来,我也会去找你自愿赴死的。”
“恶心…!”
宋悯庭无法丈量他被兰游春踹出去距离有多远,从前离他就远,现在似乎,更遥不可及了。
不重要了。
反正兰游春从来没有对他好过。
那他也不要好过了。
谁让兰游春面对他时总是将自己建成铜墙铁壁,即使他再渺小,再轻盈也寻不到一道缝进入,那不如砸烂他,叫他破破烂烂,求他修补。
他从雪堆里站起来,寒风凛冽,他嘶嘶吸着气,望着余怒未消的兰游春,挑了挑眉,拨掉碎发上的雪,仍旧语气愉悦:“兰兰,春节快乐。”
“别再恶心我了!滚……滚!”
兰游春的牙齿咬得酸痛,等再说话,他才尝到了血腥味,口腔里的肉被他咬破了,刺骨的寒风让这些伤口疼得让他忍不住干呕。
宋悯庭轻哼了一声,站在灯下,看兰游春缓过劲,头也不回地往里走,砰地砸上门时,他才慢悠悠转身,沿着他来时的路往回走,刚下的雪已经盖住了他来时的脚印,但他仍能准确地踩在每一个脚印上,雪已经有膝盖深了,整条街上只有他一个人,来时如此,回去亦是。
挨了一晚上的冻,宋悯庭成功病倒了。他的身体算不上很好,小时候感冒发烧不间断来回折腾常有的事,也是后来慢慢长大了,身体素质提高了,才没有那么容易生病了。但要是又淋雨受寒,保准生病。
大街小巷上热热闹闹,他在床上烧得神志不清也听到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药吃了,冷毛巾敷了,但好像什么用都没有,他吃不下东西,睡不着觉,也许睡着了,毕竟他做了好几个光怪陆离的梦,醒了睡,睡了再梦。
一直到初三傍晚,他才清醒了些。起来洗了个澡,出来佣人就端来新的饭菜,给他测了测体温,降了些,但还在烧。有个年纪稍大的女佣拿来一个宝宝用的降热贴,贴到了宋悯庭脑袋上。宋悯庭扒了几口饭,站起来还有点天旋地转,但他丝毫不在意,穿上羽绒服,围上围巾戴上手套,摇摇晃晃就往外去。
佣人拦他,他不耐烦地看了那人一眼:“烦不烦?”
高热不止,他的脸白里透红,看起来比往日亲近,但佣人们还是害怕臭脸小主人生气,只能让他出门。
正在化雪,冷得厉害,但宋悯庭没感觉,甚至有些想脱衣服。到了兰游春家,沿着兰游春家四周走了一圈,他想敲门兰游春也会给他开,所以他打算翻墙进去,围墙上插满了啤酒碎片防贼,宋悯庭轻轻一跳抓住间隙,几下就爬了上去,跳进兰游春家院子里。
兰游春家是平房,二楼要等兰游春结婚才盖。宋悯庭找到了最右边亮着灯的那一间,直觉告诉他兰游春就在那,又或者说,这间有兰游春的气息,他能闻到,那与众不同的,吸引他的气味。
刚降下去的温度因为他胡闹,此刻又烧了起来。他的脑袋里是一团浆糊,他从家里来到这,好像做了一场梦,现在也跟梦一样,他想他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
“砰!”
躺在床上的兰游春条件反射性地猛缩脚,但还是慢了一步,碎裂的玻璃划破了他的小腿,细长的伤口流出血来。他爬起来正要去看是谁,那个让他整个春节都郁郁寡欢的罪魁祸首已经爬上了他的窗户,带着满身潮气,不容他反应地,跳进了他的房间。
“你的心……”
宋悯庭拉着被他砸烂的窗户来回开合,对兰游春说,“也会跟这个窗户一样,被我砸烂,再跳进去的。”
兰游春指着窗户,脸色铁青地说:“……滚出去。”
“滚去哪?”宋悯庭扒掉兰游春床上的碎玻璃,看着兰游春小腿上正在渗血的伤口,他没有任何预兆地抓住兰游春的脚踝,俯下身,从伤口最下面舔到最上面,血的腥味让他越发眩晕,“你在哪,我在哪。我哪也不去……好香……”
兰游春如遭雷劈,他疯狂踹掉宋悯庭的手,跳下床就要打宋悯庭,这时他听见他妈妈叫他,他收回拳头,快速走到窗户处,关上那两扇摇摇欲坠的床,拉上帘子,回应他妈妈的话。
也在此时,宋悯庭犹如一只笨重的大象从后面抱住他,死死压着他,他听着窗户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不敢剧烈反抗,宋悯庭炙热的呼吸从他的耳朵绕到他的脖颈,湿热的吻细细密密落下,沿着他的耳廓,到脸颊,到紧抿的唇边。
“春儿,我刚刚在院子里怎么听见玻璃碎掉的声音?你没事吧?”
“你听到的声音应该是刚刚我上床不小心碰到了没关的窗户。我没事妈,你去忙你的事,不用管我。”兰游春用力偏开脸,但也逃不开宋悯庭的亲吻,他说话,宋悯庭也在舔他的嘴角,咬他的嘴唇。
“哎呀!哪里没事了?窗户都碎完了,还说没事?我让你爸带着东西来补一下,不然你晚上怎么睡,这么冷的天。”
“妈……!唔……”
兰游春想要阻止的话被宋悯庭堵住,他惊恐地往后肘宋悯庭,但宋悯庭纹丝不动,他被圈在窗户与宋悯庭之间,宋悯庭紧紧压着他,让他没有任何空间挣扎,问他:“想让我在你爸妈面前亲你吗?”
兰游春拽掉捂住他嘴的手,眼里的惊慌甚至比不过厌恶,他瞪着宋悯庭,说:“你敢这么羞辱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宋悯庭不为所动,他抚摸着兰游春的腰身,重复问题:“想让我在你爸妈面前亲你吗,兰兰?”
兰游春心跳如雷,因为害怕被爸妈发现现在这样不堪的场景,几秒的死寂后,他不甘心地回话:“……不。”
“好兰兰。”
宋悯庭亲了亲兰游春通红的耳垂,低声说了几句话。
兰游春没动,宋悯庭捏了捏兰游春粉白的手心,拢着他的手摸着不动,又说一遍,“给我摸摸。”
兰游春还是没动静。宋悯庭没了耐心,他扳过兰游春的脸,那脸上依旧是不屑看他的高傲,只是两行清泪莫名让他燥热更深,不是生气,是欲望被煮沸。
“好啊。”
宋悯庭舔掉兰游春脸上的泪水,过热的温度让兰游春越发煎熬,但宋悯庭感受不到,只是使劲地贴到兰游春身上去,“那就等你爸妈来,我再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