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徒的火烈鸟》银衣香青

42、那你别哭了

　　因为闻绪问的问题，李群青做的梦都是闻绪哭着给他背王维的《相思》的场景，也梦到闻绪写信时落在信封上的眼泪。翻来覆去再也睡不着，李群青起来又把信拿出来看，这下看的心境又全然不同。先前看只觉得闻绪在反思过错，这下再看，字里行间全是遮掩不掉的情愫。
　　他看了一眼时间，才早上五点。他点开闻绪的微信，去看他的朋友圈，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背景图看着很眼熟，再细细看了很久，他突然关掉手机，脸颊骤红。
　　那不就是他长着痣的大腿内侧图吗？
　　正看着，闻绪的头像也变了。李群青点开大图一看，原先锁骨上纹蛇的图案变成了火烈鸟，上面还有未干的水渍，有些让人浮想联翩。加上一直有在健身，闻绪的锁骨性感得厉害。露骨的爱意和毫不遮掩的色欲让李群青好像隔着屏幕被闻绪亲了一下，他立马关了手机睡觉，他对自己这种奇怪的心理变化很嗤之以鼻，又不是受虐狂，谁会爱上一个伤害过自己的人？
　　正有睡意，手机振动了。李群青拿起来划开一看，是闻绪给他发的——青青，今天你会原谅我吗？
　　李群青木然地看着那条消息，没一会儿那条消息就被撤回了。李群青突然想起什么来，他往上滑，其实每天都有早上五六点发来被撤回的消息，从他们重新加上好友开始，每天都有一条被撤回的消息。李群青想要验证什么似的，定了个闹钟看，连着几天早上就都看到了闻绪发出来又撤回的消息，话说的都是一模一样。
　　又怂又勇，闻绪简直是个矛盾体。
　　闻绪学什么东西都很快，做事也很靠谱，李群青交给他的无论难或简单，他都能出色地完成。李群青依旧不爱搭理他，但闻绪从原本老老实实坐在工位上变成了和李群青共用一张桌子工作。李群青工作起来就很专心致志，闻绪免不了三心二意要偷看他，反正他也察觉不到。
　　好吧。就算李群青不答应他，他能每天和他在一起工作，这就够让人开心的了。
　　只是他的好心情没持续几天。这天下班回家，刚到家他就看到了许久不见的父亲和闻立麟。闻绪并不理他们，换了鞋就往自己房间走。
　　但闻立麟叫住了他，让他过去坐。
　　闻绪坐下，看着他们那狡猾精明的脸就不舒服，但他还是开口叫了人。
　　“闻绪，你今年也不小了。”闻立麟放下手里的茶杯，说，“容润集团董事长的女儿容珈兰前几天在新闻上看到你，托她爸来和我说，想约你见一面。”
　　“面就不用见了。”闻爸打断闻立麟的话，冷漠无情地看着他的小儿子，“我和她爸直接帮你们订了亲，她现在就是你的未婚妻了，下个月收拾收拾，你就和容珈兰结婚。”
　　闻绪指着自己，问他爸：“是我结婚？”
　　“不是你是谁？”
　　“闻立麟和闻昕铭都还没结婚，为什么我就要结婚？既然是我结婚，凭什么你们说了算！”闻绪摔掉了装着热水的茶壶，他恨恨地看着他爸他哥，“你们从小就不管我，这时候怎么还关心起我的人生大事了？装模作样给谁看啊！”
　　闻爸裤脚上溅了热水，他站起来扬手给了闻绪一巴掌：“不知好歹的混蛋！你哥哥和姐姐要帮我管理公司事务，你游手好闲什么用都没有，你赶紧早早结婚安家，收心过日子，别给我鬼混了！”
　　“我没有在做我喜欢做的事吗？我没在自己赚钱吗？我没有老老实实安分守己吗？我哪里在鬼混了！”
　　“你喜欢的事？要不是那李群青在里面工作，你会去？要不是他喜欢研究动物，你也会喜欢研究动物？你跟着他学什么？你学再多，你都是个废物，他都不会看你一眼，你做的烂事能让人怕你一辈子！我不能再纵容你了，你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等着结婚！”
　　什么东西，什么人都不能伤害他。只有李群青，只是听到他的名字都会让他疼。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和容家合作。这些年你在干什么，想要做什么，我都一清二楚。”闻绪紧紧握着拳，眼眶通红，“我不是废物，更不是让你获利的工具，我喜欢谁，想和谁结婚，你都管不了我。你答应的婚事，你自己去和她结！”
　　“闻绪！”
　　闻绪置若罔闻，摔门而去。
　　闻爸倒冷静得很，就算闻绪看清了他的目的，他也丝毫不觉得内疚。自己的儿子不为自己谋利，这不是大逆不道么？
　　“阿麟。”闻爸伸手拍了拍闻立麟的腿，说，“你看着办吧。这门婚事他不同意也得同意，容家这几年如日中天，这时候不亲近，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李群青洗完澡窝在床上看纪录片，手机在一旁振个不停。是陈明韫的电话。他接起电话问：“干什么？”
　　“我在你家楼下，下来我们去吃烧烤！我好爱烧烤！”
　　“这么晚了，吃了我睡不好觉。”李群青躺着没动，“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到。好吧，其实是我护照丢了，我没地方去了。”
　　李群青起身披上衣服穿上鞋，对电话那头的人说：“先住我家，我下来给你拎行李。”
　　等的就是这句话。陈明韫喜上眉梢。
　　坐电梯的时候李群青看到了业主群里有人拍了一个在小区下面滑滑板的人的视频，并问是谁，大半夜扰民。群里只有一楼的人感同身受，并且说骂了那人，但是那人像是没听见似的，仰着头不知道看哪，看起来像失恋了。
　　出了楼，李群青听到了滑板声，果然很扰民，但群里的人说已经告诉小区安保人员了，他们马上就到。
　　“李群青！”陈明韫朝李群青挥了挥手。
　　李群青向他走过去，伸手接过了他手里的行李说：“走吧。”
　　“这么久不见，那也得抱一个！”
　　“你够了啊，什么时候这么肉麻了？”李群青嫌弃道。
　　看李群青双手都提满了，没手拒绝他，他还是张开手抱了抱，对李群青说：“咱们是好朋友不是吗？你怎么老是这么冷淡，真让我伤心。”
　　“是的。”李群青看着陈明韫，强调他说的，“我们是好朋友。就算这样你也不能……”
　　不能怎样的话还没说完，李群青看到滑着滑板的人从黑暗中滑了出来，光落在他脸上，刚刚挨了巴掌的脸有些发肿，脸上发红，因为酒精刺激。
　　“是好朋友就要懂得保持距离，你不是知道李群青喜欢什么吗？”闻绪伸手拉住陈明韫的背包，把滑板踩起来收到身下，凑到陈明韫耳边说，“我们也是朋友，你怎么不抱我呢？”
　　没等陈明韫说什么，闻绪走到李群青面前，把李群青手里陈明韫的行李都拿回陈明韫手里，他拉着李群青就进楼。
　　眼看陈明韫要跟来，李群青示意他不要，说他会处理好的。他知道闻绪是什么脾性，这时候不能加剧冲突了。
　　李群青闻见闻绪身上的烟酒味，他甩掉闻绪的手，问：“你要干什么？！”
　　楼道的灯前几天被顽皮的小孩玩坏了，一闪一闪地，将气氛变得越发焦灼。
　　闻绪盯着李群青，他扔掉手里的滑板，又伸手拉着李群青往楼道走。
　　“你又要这样……你又要这样！闻绪我警告你，你别把这么多天留给我的好感全部败坏！”李群青忍无可忍，他挣开束缚，一把拽着闻绪的衣领，气愤地看着他。
　　这时他才看清了闻绪脸上的伤和泪眼汪汪。闻绪伸手覆盖在李群青手上，低头吻住了还没回过神来的李群青。
　　李群青要挣脱，闻绪握着他的手，把他摁到身侧，压到墙壁上，他疾风暴雨似地，急切地吻李群青。他暴戾又凶猛，横冲直撞，撬开了李群青的唇齿，吮着那软绵绵的舌头，流的眼泪掉在了李群青的脸上，滑进了那弯弯的锁骨窝里。
　　又咸又苦的吻，李群青直皱眉。
　　“李群青……”闻绪舔了舔李群青的嘴角，带着哭腔地说，“我不想和别人结婚，我只想和你结婚，别人我都不要，我只要你。”
　　“……我……”
　　才冒了第一个字，又被闻绪的吻堵了回去。
　　“你什么都不用说。”闻绪轻轻摸着李群青的眼角，拿鼻尖蹭李群青的脸，“如果是拒绝我的话，都不用说。”
　　李群青望着闻绪，偏头想要躲避闻绪的吻，但闻绪穷追不舍，非把李群青的嘴唇吻得水润又发红，他才伸手把李群青抱进怀里，轻吻李群青的脖颈，“李群青，我们一起逃跑好不好？不要记得过去，不要记得所有无关的人，就只有我们俩，逃跑一次好不好？”
　　李群青喘匀了气，闻着闻绪悲伤的眼泪味，问：“为什么？”
　　“李群青，李群青啊……”闻绪伸手摸着李群青的后脑勺，吻李群青颈窝的唇瓣微微张合，“你要是不愿意，就假装被我强迫，被迫答应，让我开心一秒好不好？”
　　“……”
　　李群青低头看着闻绪乱糟糟的头发，泪流满面，惨白的脸，他抬起手给闻绪擦了擦眼泪，说，“好啊。那你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