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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番外三之麻雀小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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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崽,快起来!快起来!”一大清早,麻雀们纷纷起床吃早饭,十臻在小树枝上跳上跳下,望着远去的大部队心急如焚,“六崽!你快起来啊!早起的鸟儿才有虫吃!”
“……喳。”
“六崽!!!!快起来!快起来!” 十臻索性跳到六味身上踩来踩去,“快起来!快起来!”
“……喳。”
六味抖抖羽毛,终于没好气地起床,趁十臻不注意,翅膀一扇,把他一骨碌推了下去。
好困呐,他打个哈欠。春寒料峭,族里已经迎来了今年第一拨小麻雀,吵得他一晚上没能睡觉。
一只神经衰弱的麻雀真是世界上最痛苦的鸟。
勤奋的家长们已经带回了早上口粮,小麻雀们集体喳喳喳喳高叫着讨饭。六味偏头痛的脑袋歪向一边看着其乐融融的哺育场面,恨不能把这帮聒噪的小崽子一个个踩扁。
“别急啊宝贝,都有都有,”麻雀妈妈尽力安抚不满的孩子,把辛苦得来的口粮全数交出,“都有都有,都有都有。”
都有都有,都有都有,母亲总是用这句话安慰他嗷嗷待哺的孩子们。
怎么可能都有呢。被兄弟姐妹们压在巢底,连叫也叫不出来的自己,总是什么也没有。
六味振振翅膀,向林子外头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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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崽!六崽!” 十臻飞到他身旁蹲好,一脸八卦样子叽喳个不停,“我跟你说我跟你说,林子外头来人了!来人了!”
“……喳”,六味应付一声,并不想搭理他,兀自用嘴整理翅膀。
“是山下的道士们!不知为什么跑到山上来了!大家都去看了!”十臻激动得很,“六崽你去不去?”
“……喳。”
“六崽~六崽~你有没有听我说话!跟我去啦!跟我去啦!”十臻闹起脾气来,“不然又和大家没话说了!我不要当一只被大家排挤的小麻雀!”
被十臻以如果不去就在耳边吵一晚上威胁,六味迫不得已前去观看到道士们上山安家。四个大道士坐在石板上惬意地聊天喝茶,一个小道士手足无措地忙前忙后,脑袋上似乎冒出眩晕的白气。
“觉清,倒杯水来。”
“觉清,把这果子拿去洗洗……没果子?没果子不会上树摘去啊。”
“觉清,快点做饭,师父们快要饿死了……啊呀真笨,火都不会生?”
“觉清,把那山洞扫扫,今晚凑合着睡那儿了。”
“觉清,把被子都搬进去。”
“觉清,馒头收进来,别给麻雀们吃了。”
“是,师父,”小道士跑过来把剩下的馒头揣进怀里,抬起头歉意地看了看栖在枝头上的小麻雀,低下头想了想,小心地掰了一小块,揉碎了放在大石头上。
这小道士可真蠢。六味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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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六味起得很早。十臻缩在旁边,垂着脑袋叽叽打着呼噜。
六味看了他一眼,脚一蹬他脑袋飞了出去。
那小道士已经起床,正蹲在一小片清理过的平地上生火,一边咳嗽一边用袖子擦拭着被熏得黑黑的脸庞。
“啊呀!”小道士惊叫一声,叫得六味浑身的毛都悚了起来,低头一看,原来是小道士将水盆打翻了,熄灭了好不容易生起来的火种。
“唉……唔……”小道士垂头丧气地低头收拾,从六味的角度,可以看到他微微撅起的嘴唇,在早晨清亮的阳光下,像露珠一样泛着水润的光泽。
好想啄一口,六味歪着脑袋想。
“馒头还在啊,”小道士端着粥盆走到石板边上,失望地嘟囔道,抬起头来看了六味一眼,笑了笑,“你不吃吗小麻雀?是馒头啊,白面馒头。”
六味歪着脑袋看着他。
“粥呢?粥要不要?”那小道士用手指沾了点抹在石板上,眼巴巴地望着他。
恶……小六翻了个白眼,在树枝上轻轻一跳转过身去。
——————我是新的一截——————
“啊呀呀道士来了!”麻雀们兴奋地在枝头蹦蹦跳跳,“不知道今天是什么吃的!”
“是红薯!红薯红薯红薯!”七花开心地叽喳道。
“咻~”十臻叹口气,“我最讨厌红薯了,把我嗓子眼都堵住……啊哟!七花你干嘛啄我!”
“讨厌就别吃那么多!”七花气成一个鼓鼓的毛球,“你吃那么大口能不堵嗓子眼嘛!一个单身汉,干吗和我们这些养孩子的抢粮食!”
“要你管!”十臻不甘示弱,两只麻雀在枝头唧唧喳喳吵个不停。
六味淡定地跳开几步,假装不认识旁边两只撒泼麻雀,歪着脑袋看着正在剥红薯皮的小道士。
小道士剥开热乎乎的红薯皮,轻轻吹了吹,才把它们摊开在石板上,随后便退开几步,坐到对面大树脚下。
麻雀们呼啦一下飞下,吃完之后又呼啦一下飞走,只留下一团热闹的空气。
“你为什么不吃呢?”身下忽然想起声音,六味浑身毛都悚了起来,喉咙里不自觉滚出一个小咕噜,低头一看,原来是那小道士。
那小道士冲他一笑:“我给你开小灶,好不好?”说着他摊开手掌心,里面是一小堆白米。
六味歪着脑袋看着他。
小道士献宝一样道:“这是我师祖才能吃的呢,我偷偷拿了几十粒,你吃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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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麻雀小麻雀我跟你说,广师父昨天说我馒头蒸得很好了呢!”
“小麻雀小麻雀我跟你说,我今天捉了一条鱼呢。”
“小麻雀小麻雀我跟你说,我种的小萝卜发芽了。”
六味被小道士捧在手心里,歪着脑袋听他眉飞色舞地说着各种鸡毛蒜皮,不耐烦地撇撇嘴。然而他是只小麻雀,撇嘴也好翻白眼也好,也只能在心里做做。小道士开心地撸撸他脑袋,道:“小麻雀小麻雀,我又偷偷拿了师祖的白米来,你吃不吃?”
六味看着他那副傻样翻了个白眼。
他恨呐!一失足成千古恨啊!以前他从没吃过白米,只在老麻雀的传说故事听过。据说,白米,是世界上最好吃最好吃的东西。
六味啄起一颗,叽咕一声勉力吞下。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娘希匹坑爹啊!
什么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好吃在哪里?在哪里?
他只是想想试试这白米的味道。那天小道士手里的白米,被从树叶缝隙中洒下的阳光照得明灿灿别提多好看了。那米会发光,一种名叫“我很好吃”的光。
就跟小道士的笑脸一样。
鬼迷心窍啊。
“吃了我的白米,就要做我的麻雀!”小道士大声说道。
“!”六味诧异地抬起头来看着他,却对上了一双怯怯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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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麻雀小麻雀小麻雀小麻雀……有多久没听到呆道士在耳边叨咕了?六味蹲在树枝上,透过窗格看着厨房里道士忙前忙后地给某只大便脸的黑猫做鱼吃,还蠢兮兮地说什么是不是烫嘴了我帮你吹吹。
吹吹,吹吹,吹吹。
呆子。
六味不屑地撇过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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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饭了开饭了!”麻雀们叽叽喳喳一哄而下,六味安静地立在枝头,看着呆道士拿着红薯一脸郁闷的表情,阳光照耀下,颇有一种明媚的忧伤。
麻雀们吃完了就跑光了,呆道士苦笑,站起身来收拾红薯皮。
哼,六味想,傻了吧,倒贴人家人家还不要呢。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我才不理你呢。
才不理你。
“呀,你还没走啊,”呆道士抬起头来看着他,六味跳到他手上,叽咕一声,歪着脑袋看着他。
“喳。”
呆道士想起了什么似地,秀气的眉毛微微皱起,用一根手指撸撸他的毛毛头:“小麻雀,我……我没给你带白米……”
呆道士呆呆地看着他,眼里泛起一阵水气:“没带白米,你还当我的小麻雀么?”
我不是你的小麻雀!六味瞪着他,叽咕一声抗议。
没听懂的呆道士手指慢慢摸到了他肚子上,戳了戳,轻声道:“小麻雀,你要是会说话就好了。”
会说话?六味看着那呆道士,呆道士的手掌慢慢合拢起来,然而六味并不害怕,终于被道士小心地捂在手中间。
“小麻雀你真暖和呢,”呆道士终于笑了笑,“像个小火球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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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麻雀小麻雀,萝卜!吃不吃?”呆道士挥舞着手里的半截萝卜,带着白痴的笑容跑过来。
“……不吃。”六味轻巧地落在他肩膀上,淡淡说道。
“不吃啊?这个萝卜很甜很好吃的……”呆道士一脸失望,继而眼睛瞪得圆圆的扭过头来看着他,“小麻雀你!你!你会说话!”
“嗯,”六味点点头。
“啊!”呆道士咧开嘴,“你会说话了!我就知道你不是一个普通的小麻雀!嘿嘿嘿嘿嘿……”
嘿嘿嘿嘿个毛线团啊,六味不耐地撇撇嘴。当然,身为一只麻雀,他做起这个动作实在是有心无力。
“你叫什么名字?大家都叫什么名字啊?”呆道士问道。
“六味。”
“六妹?”呆道士挠挠头,“你是女孩子呀?”
六味瞪他:“……六味。六味地黄丸的六味。”
“哦,是个小弟……对了!”呆道士自说自话地掰下一块萝卜递到他面前,完全不顾他一脸嫌恶的表情,道:“你要不要来修炼人形?我正帮小黑修炼人形呢,你要不要一起来?”
“不去,”六味跳开几步,立在萝卜上。
“来吧,好不好?”呆道士一脸期待的表情望着他,“小黑他没那么坏,上次他也不是故意欺负那个小麻雀。”
“……不去。”天快黑了,六味爪子一蹬萝卜,往自己老家飞去。
就算会说话了又怎么样呢?很多话还是一样说不出口。能说出口的,不过是那些最轻松的、没有任何意义的言语罢了。
“啊!小麻……小六你不吃就算了,干嘛在我的萝卜上……大便!”呆道士刚刚发现,气得在地上叫了起来。
不知怎么的,看到底下呆道士气鼓鼓的脸,六味心中起毛一样的郁闷平复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