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飨宴（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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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南虞只觉耳边有风，下一秒，餐刀脱手，他被人撞到地上。
宋繁来的很急，胸腔发出剧烈喘气的动静，他的脸色惨白，瞪大的眼睛透露出毫不掩饰的恐惧。
他挡在祁醉玉面前，虎视眈眈地盯着雾南虞：“雾南虞，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你居然想杀他？”
雾南虞不知宋繁有这么大的力气，他捂着后腰，扶着供桌艰难地站起。
餐刀拔出，挑衅地扔到雾南虞面前，疯狂切换的瞳色盯着他，被餐刀捅出的伤口在慢慢愈合。
祂必须死。
“宋繁，这不是真的。”
“你怎么知道这不是真的？”宋繁想都没想反问：“再说了，是不是真的又能怎么样，我愿意活在这里。”
“宋繁，你现实里的身体……”活不了多久了。
“我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有白盛年。”宋繁的眼圈发红，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倔强，什么家人朋友，他要的，只有白盛年。
“你不能杀了祁醉玉，我不会让你杀了他。”白盛年存在的前提，是祁醉玉还活着。
“宋繁，祁醉玉他不是人类。”
“那又如何？白盛年也不是，但我还是喜欢他。”
雾南虞摇摇头，邪神以悲剧与苦难为食，更非我族类，纵使他今日对自己产生些逗弄的心思，但他不会永远去揣测一个怪物的心，仰息而活。
对于生死，人类是弱小的。
旁观的祁醉玉突然闷笑出声，尽管雾南虞没说，但他的心思谁不知。
“南虞，我没有耐心了。”
祁醉玉握住他的手腕，将人往自己怀里按，掌心在他后颈不明意味的摩挲两下。
恶劣的视线扫过雾南虞眼尾：“说了这么多，变成和我一样的怪物，不就好了。”
胸口洇出的血逐渐汇到掌心，祁醉玉用虎口卡住雾南虞的下巴，饶有兴趣地欣赏他一副错愕的表情。
什么叫变成和他一样的怪物，雾南虞的双眸溢着诧然的碎光。
没等他想明白，香炉倾翻，他被抱到供桌上，双手被祁醉玉青筋凸显的大手死死锁在身后，膝盖卡进腿间。
雾南虞斥道：“放开我！”
心头血含入口中，祁醉玉不再管他挣扎，直接吻上雾南虞因愠怒而发抖的唇。
这样也好，这样雾南虞就不会再对祁醉玉动手了。宋繁松了口气，他转过头去，却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口。
“盛年……”惊喜的情绪在留意到他眼角的失望后，瞬间消失，他张张嘴，哑言道：“盛年哥哥？”
“你怎么来了？”他明明给白盛年下了药，但他忽然记起，白盛年不是人类，药或许对他没用。
宋繁干坏事被抓包，没敢凑到白盛年身边，他心虚地咬唇：“盛年哥哥，我什么都没做，你别这个表情好不好。”
白盛年垂眸看着他，没有说话，宋繁看不出他的喜怒，但应该是生气的吧，白盛年和他说过，不想他做这种事。
“这里没我们什么事了，盛年哥哥，我们回去吧。”
宋繁鼓起勇气牵起他的手，却破天荒地没有拉动白盛年。
“小繁，如果有来世，我们还会在一起的，这一世，是我对不起你，只能先走一步。”
宋繁顿时愣住，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视线相撞，白盛年的眸色深情却坚定。
“你……”话没说完，宋繁瞳孔紧缩：“白盛年，不要！”
身体因极度震惊而僵住，他眼睁睁地看着白盛年和往常一样伸出手，最后猛地贯进胸口，汩汩的黑雾流出。
“盛年哥哥？”
脸颊湿润，宋繁呆呆地望着面前的场景，泪水平静地滑落，耳边那阵讨厌的嘀嘀声再次响起。
身体和冰块般融化，近些日子严肃绷紧的面容上，露出抹笑意，白盛年最后看着宋繁，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像是要把他的模样永远记住。
“小繁，忘记我。”
他的小繁不能死，小繁的世界也不能只有他一个人。
“为什么？”宋繁无力地瘫坐在地上，眉心紧蹙，像是在抑制巨大的痛楚。
眼泪不停地涌出，宋繁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他想抬起手抱住白盛年，可视野里突如其来的白织灯晃得他眼睛一痛，再睁开眼时，他的双手已如星辰般消散。
“盛年哥哥，你答应我的，要与我永远在一起。”
“你个骗子。”
人从各处来，最终归回土里。
消毒水与血腥味不知从何处涌到鼻尖，宋繁听到很多熟悉的嗓音在耳边哭喊，在哭他吗，他不想听。
“病人情况加重，快去喊医生。”
鲜血自唇缝淌到锁骨，祁醉玉惩罚地咬破雾南虞的嘴唇，将那些流出来的血重新送回口中。
神血流转，雾南虞瓷白的皮肤上蔓延出瑰丽夺目的花纹，柔软的腰肢止不住地颤栗，淡漠的泪眼睁开，一抹红色转瞬即逝。
“痛……”
但神血岂是人类能承受的，雾南虞感觉五脏六腑都被灼烧起来，热意透出皮肤，他虚弱地靠在祁醉玉怀里，修长的脖颈泛出蒸腾的红色，漂亮的眉头因不舒服皱得很紧。
“真的好痛……”
祁醉玉叹气，祂知道，自己再一次对雾南虞心软了。
他亲了亲雾南虞的眼角，裹走睫毛上斑驳的水珠，嗓音哑到不行：“乖，我们不喝了。”
“我想最后看看醉玉。”
就不该心疼他，祂掐住雾南虞的脖子，血红的双眸凶戾，几个咬牙切齿的字从喉间滚出：“雾南虞，你做梦。”
雾南虞略微仰头，露出脆弱易折的喉骨：“只是看看，不做什么。”
呢喃的细语蛊惑心神，被捅穿后恢复的心脏又在隐隐作痛，嘴唇被自己咬得殷红，祂看到雾南虞湿润淋漓的眸光里闪过一丝不忍。
不忍。
对自己的吗。
戾气消散，心脏跳快一瞬，祂突然想到，当时自己是真的想降临人间，还是找个理由陪在雾南虞身边。
“好。”
本该收回去的眼泪仍然盈在眼眶里，都不用看眼睛的颜色，雾南虞知道，这个感觉一定是祁醉玉。
夺回身体控制权的祁醉玉甚至没有与雾南虞说上几句话，他脖颈的项链被粗暴地扯断，漂亮的坠饰闪着耀眼的光，这是他们二人的心脏，邪神的心脏。
“哥哥，你下不了手，我自己来，告诉我，婚契上祂写的名字是什么。”
泛白的指骨攥着衣角，雾南虞望向猩红天空中那只已经闭上的眼球，他们早就商量好了，结局是不会变的。
他的眸光微微闪动，似有涟漪波动：“雾醉玉。”
动作停滞，祁醉玉忽然明白，祂想与雾南虞在这世间，产生斩不断的联系。
婚契是，名字也是。
血泪如雨般在庙外落下，冲刷着土壤里的罪恶与污秽，二人离的很近，牵动神思的香气萦绕，祁醉玉望着低头不敢看他的雾南虞浅笑，他抑制住满心的不舍与欲念，只是亲昵地蹭了蹭被祂咬破的唇。
“哥哥，对不起。”
仅剩没有吊坠的空链子清脆地砸到地上，云开雾散，露出红木村被大火焚烧后的断壁残垣，只有神庙保存完好，没有沾到一点灰尘的神像垂目，慈悲怜悯地望着在供桌上蜷缩着腿，无声哭泣的雾南虞。
“哥哥，我爱你。”
微风擦过耳畔，一抹含混不清的声音沉闷却轻飘飘地响起。
雾南虞分不清是谁在喊他，更不知自己在喊着谁：“醉玉……”
“叮铃铃。”是自己的手机铃声。
“南虞，我是雾见棠。”
雾……这个姓，难道是他的亲戚？但他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
似是察觉到他的疑惑，对面解释道：“如果我们在同一个时空，你或许要叫我声表兄，在被人遗忘的年代，我们有一位共同的雾家祖先。”
他的语气好像故意放轻放缓，却依旧掩盖不住那分深藏的冷冽与不容违抗的上位者气息。
既然邪神能降临，那他有另一时空的表兄也不奇怪，雾南虞也能感受到他带来的那抹熟悉感。
“祂死了吗？”
“嗯。”
对面沉寂良久，忽而开口：“南虞，你确定吗？”
没有热度的空气透骨的冷，淅淅沥沥的血雨自安好街上空滴落，深不可见的阴暗云雾后，另一只硕大的红色眼球悄然浮现。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飨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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