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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前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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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昭,是个薄凉的人,这一点不可否认。
不是外表冷漠,也不是性格冷淡,而是一种骨子里,灵魂里透出的薄凉。
有的人天生就如此。顾清昭的人生并没有太大的起伏。平平淡淡,比白水都还淡。
轰轰烈烈的人要么就极度的出类拔萃,要么就极度的卑劣。所以顾清昭知道自己一辈子都成不了名人,也懒得努力,懒得去挣扎着出人头地。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吧,考个平凡的大学,找个平凡的工作,嫁个平凡的老公,生个平凡的小孩,然后再过完她平凡的一生。对于这个世界她向来缺乏归属感,就像灵魂和□□分离一般,她在心底最深处淡漠的看着自己笑,看着自己哭,有时候她真觉得自己虚伪的要死,明明就不想悲伤,明明就不觉的好笑,他人死活干我何事。这样的想法好像总是要破体而出似的。但下一秒便被她甩开,就像明明想要选择左边的路时一狠心便任由继续向着右边的路疾驰。那曾经有过的念头也在渐行渐远的路途中慢慢被放进了记忆深处。这样便以为遗忘了,正常了。
背上有点冰凉,这让顾清昭想起了外婆家屋后的青草坡,也是这样,躺在上面便会有泥土里的水渗上来,浸湿了衣服,凉意便会一点一点蔓延,直至心底。想想便觉得有点好笑,那时的她才多大啊,心底便凉透了。也是从那时她便知道自己的无所谓,对人生的无所谓,对周围人的无所谓。
那时她7岁,躺在青青的草坡上望着蓝蓝的天,偶尔会有一两只不知名的小鸟飞过。明明是那样柔和的阳光,明明是被世人所称赞的明媚的春天啊,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冷了?她就在这个美好的早上看着在屋顶翻瓦的外婆滑落下来,快得来不及让人有任何想法。快得来不及让人惊呼出口,她就这样张着嘴,声音却还在喉咙里未成发出。就这样躺到手脚冰凉,心底冰冷。眼底是一片红,从外婆的额头渗出,染红了本是长满青苔的大石头,黏黏的红色液体在青色上蔓延,诡异的恐怖。她就这么一动不动的躺着,安静的看着,大片大片的红色堆砌在她眼底,原来一个人的体内会有这么多的血,多的仿佛怎么也流不完似的。
眼前的天空开始有些模糊,顾清昭,努力的睁了睁眼,想看的更清楚一点,耳边却越来越吵。就像在外婆的灵堂上一样,那些所谓的热心的村民在院子里打牌的打牌,吃饭的吃饭,偶尔还有小孩的哭声传来。来来往往的脚步声嘈杂的就像这个乌黑的世界。顾清昭就这样一个人坐在灵堂前的蒲垫上,默默的看着他们出神,好像一切都与她无关似的。所谓灵堂其实只是在屋前简单的打了个竹棚,里面一张看不出年纪的桌子,上面有一些水果和香烛,却只有一个空旷的相框。顾清昭知道外婆从未照过相,生在这世上50多年,却真的是什么都未留下,顾清昭想在眼前描绘出外婆的样子,她一直都知道外婆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对她好的人。她清楚的记得外婆穿着她那经年不变的蓝色布衫站在屋后的那棵梨树下招着手,一遍,一遍的叫着“清昭”,“清昭”“清昭”“清昭”。
宁静的不染尘埃,那带着老人慈爱的声音在顾清昭未来20年里,总是在梦里一遍又一遍的回放。从梦中醒来,望着天花板发呆,她总是在想那需要多深厚的爱才让她清冷的名字在口中化为缠绕在心间的梨汁啊。甜甜的,软软的。
努力的回想外婆的样子却发现原来已经过了这么多个春秋,多到原本清晰的画面早以模糊不堪,唯一呈现的只有那鲜红的血液混在青苔上的样子,那样的触目惊心,直到现在仍然清晰的就像刚发生一般。
顾清昭看着飘来飘去的白色裙子,消毒水刺鼻的袭来,让她想到了母亲,她还记得那个夏天,10岁的那个夏天,外婆死后,带走她的那个女人,那个所谓的妈妈,像夏天最美的叶子一般,凋零在最美好的季节,那时的她正上完学,背着书包,提着早上哪个女人给她准备的的午餐盒子,就这样站在楼下,看见那个美丽的女人从6楼跳下。那恐怕是那个女人一生中最美的时候了,谁说女人一生最美的时候是穿上婚纱的时候?有时候绝望比幸福更让人难以移开目光。有一个词叫“凄美”
那个女人在混迹于不同男人身边时就注定不可能有穿上婚纱的一天,而在这个夏天,她白色裙子在空中翻飞时便成了顾清昭眼中最美的风景,美到让让炎热的太阳都退了温度。她仍旧如三年钱的哪个春天看着她白色的裙子被染成一大片一大片的红色,没有表情,甚至年惊讶都没有。那个女人的人生早就预料到了吧,只是真的来临时,为什么会感觉这么冷呢?即使是在夏日下也会冷到颤抖。
顾清昭动了动无力的手指,灰白的水泥地面磨得手指生疼。就像她那个父亲的手一般,属于男人的手粗粗燥燥的,那个夏天在母亲尸体旁拉住她的一双手,那个用疑似心痛口气说着“没想到雨夕她真的这么傻·······”
最后只留一声叹息。很长时间他才又说“我是你父亲顾城”。
那个家,那个家不属于她,他有妻子有孩子。顾城以收养的形式把她带回了家,她看着那个温柔的女人,和和这幸福的家,突然觉得好笑,恐怕她到死都不会知道顾城有几个女人吧!那个女人太单纯,而那个男人太复杂。
那个女人对她很好,好的就像亲生孩子,但顾清昭知道自己早就没救了,她那冰凉的血液已经在也暖不回来了。这样的人生早就烦了吧,就这样平平淡淡到死吧!这还真的是坐吃等死的无良米虫啊!她也早已学会了掩饰眼底的冷漠,暖暖的笑着,温暖却又冰凉。
呼吸已经开始不畅了,眼皮似有千金重压着,没想到这就是所谓的结局,没有起伏的活了27年,最后死在每天都会发生的车祸上。
我还以为有什么特别的,生命真的不过如此啊!似乎是一声嘲否。顾清昭缓缓闭上眼睛,背部已经湿透了,浓重的血腥味,就像当年的外婆,就像当年的母亲,就像梦里出现了无数次的场景,大片大片的红色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其实,就这样,
也没什么不好。早就不再期待,早就冰冷如死人了,还有什么好·····················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