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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我听到奇怪的声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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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以泽蹙起眉头:“死了,好端端的人怎么死了,发生了什么事?”
杨雪喉咙哽住:“他是军人,前几年上头派他去研究所守卫,不小心碰到了一场严重意外,听说是实验爆炸,在场所有军人没能逃过,被活生生炸死了,包括我的丈夫。”
她心中怀有无限悲伤。
宋恒瞠目结舌,提到军方二字他不好说什么。
“爆炸啊?真是一个令人惋惜的消息。”
林以泽没想到人是被炸死的,扼腕叹息:“请节哀。”
究竟是何种实验,发生严重的失误酿成悲剧。
“你丈夫的死,部队有给你交代吗?”吴宇觉得这么大一件事,上面的人一般会慰问和补偿家属。
提到这个,杨雪抹掉眼泪,“他们说是实验氢气泄漏导致的,但我认为远不如此。”
林以泽暗暗一惊:“为什么这样说?你的意思是……”
杨雪说:“他们交代整个意外的过程,言辞很模糊,我实在无法完全相信军队的话,我怀疑我丈夫工作的那个研究所有问题,不是吗?做什么实验会让这么多人丧命,我丈夫只是站在大门守岗,隔这么远也没法幸免。我猜,那些人估计研究的是涉及军事武器的东西吧,甚至更机密一点。”
宋恒:“真是那样的话,那就关乎到政府了。”
听着一番谈论,林以泽目光愣愣的。
一个实验能牵扯到大量人命,恐怕背后的真相难以置信。
几人噤若寒蝉,诡异无声飘浮,萦绕他们心头。
细思极恐。
林以泽:“研究所在哪里?”
“不知道,我丈夫没告诉我,军方一向禁止透露工作上的事情。”
杨雪盯着烛光。
那天派来的军人在她家门口讲述事情过程,她不依不挠纠缠追问,军人的语气变得含糊,眼神闪躲。
其他死者的家属一开始得知家人死去,吵着要讨个说法,但收到丰厚的补偿金后,他们没有再执着要说法。
她不一样。
“我不想孩子这么小就没了父亲。”
她无法想象以后日子会有多么艰难,很不幸,她的孩子诞生在这个千疮百孔的世界。
丈夫死去,她没追到最后真相,城市就覆灭,社会崩塌。
吴宇揪着身下的毛毯:“你们说现在乱成这样,政府能控制得了吗?”
宋恒深深叹了口气:“谁知道,这都过了几天,没见有人来救我们。”
林以泽沉默一会,半晌说:“大白天突然冒出吃人怪物,想必新闻压都压不住,可偏偏手机信号断了,我们没办法和外界的人接触,不知道他们的处境和动向。”
宋恒:“我们要在这里待多久?两三天,一个星期,甚至一个月?”
“大概吧。”林以泽道。
谁知道这种日子要维持多久。
吴宇道:“要我说,我觉得待在超市挺好的,要吃的有吃的,要喝的有喝的,不用担心食物问题,有的人待在家里,迟早吃完家里储粮,比起其他人,我们已经很好了。”
“你说的有道理,”宋恒心里好受多了。
林以泽不认同这点,到了那个地步,吃光储粮的人会跑到楼下超市和便利店,为争抢粮食不择手段,大打出手。
夜深到点,杨雪回杂货房哄小孩入睡,男人们裹着毛毯躺下。
蜡烛熄灭,黑暗骤然来临,四下万籁俱寂。
最先他们难以入睡,这几天实在累了,眼皮直打架,困意一上来,他们抵不住睡意,沉沉入睡。
林以泽做梦了,很久之前的事。
画面浮现孤儿院熟悉的场景。
那是一个午饭的时间点,全院小孩挤在两张桌子吃饭,爱搞事的小鬼头脑子发抽,他故意把菜油溅到林以泽衣服上,油弄得白衣非常赃污。
林以泽想喊来院长评理,小鬼头毫不在乎,一脸高踞地嘲笑他衣服脏。
话还没说完,小鬼头被人揪住衣领,一个平日近乎小透明的男孩此刻抄起铁盘,砰的一下把对方打成一个猪头。
小孩们有的看热闹不嫌事大起哄,有的害怕得哭出来,有的去找院长。
混乱中,小鬼头用叉子割伤男孩的手,血流了下来,很醒目,直到院长赶来阻止了这场闹剧。
从此,男孩手腕留下一道永久性伤疤。
小孩们争斗的证明。
凌晨,林以泽被人推醒。
“林以泽,醒醒。”
他睁开眼,黑夜睁着焦灼的眼睛,杨雪正抱孩子蹲在他手边,她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竭力把发颤的声音压倒最低。
“我听到奇怪的声音。”
林以泽瞬时清醒 ,没了困意。
旁边人闭眼熟睡,宋恒像大字一样手脚分开,向外伸展仰躺,嘴里发出呼噜声。
“声音在哪里?”他追问。
“在我睡的那个房间,是窗户。”杨雪手指哆哆嗦嗦指向她睡的杂货房,房间黑洞洞的。
她害怕地缩脖子:“我睡得好好的,半夜窗户怪声吵醒我,我感觉情况不对劲,赶紧抱孩子出来找你。”
睡得好好的冒出怪声,吓得她浑身颤栗,如筛糠一样哆嗦起来。
林以泽抄起手电筒:“你带我过去看看。”
“好。”杨雪放孩子到毛毯中,同他进去一探究竟。
手电照进房内,亮出一条光道,黑暗骤然缩离,他们绷直神经,放轻脚步走进去。
“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声音难听的像指甲刮桌子那种。”杨雪道。
林以泽靠近窗户,调转手电筒,让光打在地面,防止射到窗外吸引某种东西。
他触碰柔软的布料,攥着帘子缓慢移开。
此时,三道极深的抓痕划开窗面,玻璃陷出裂口,大概两三厘米深,格外灼眼。
窗外是幽黑的夜,黑云移开月色笼罩,对面马路正徘徊一头神似狼犬的生物。体型比普通的狼还要大,背部健硕,肌肉线条无比清晰,毛发粗糙冷硬,露出嘴的犬牙尖锐锋利。
它垂头鼻子闻着路面,企图顺着气味找到什么。
寒意从骨髓深处爬上来,杨雪感到恐惧,全身起了鸡皮疙瘩,舌头僵住,紧张地说不出话来。
闻了半天没有收获,怪物低吼一会,耸拉头颅转头离开,融入这片诡奇的夜色。
“那是什么东西?”
她的声音比刚刚还抖。
林以泽触电般放下窗帘。
“怪物。”
房间的阴凉和黑暗交织在一起,林以泽脑子出现早上种种幻想,他倏然一惊,视线凝滞。
是白天那道黑影。
他再看一眼时,也许是没见到猎物,狼怪已经走远。
他呼吸急促,靠近窗户把手按在抓痕上。
来到这里它就盯上我们了吗?
那为什么现在没动手?
他看回同样黑漆漆的屋外。
莫非它在试探环境。
假设,它拥有狼的特性,有领地意识。
如今怪物像蝗虫过境四处横飞,怪物不确定超市是否是其他生物的领地。
就算有猎物的前提下,它也不会轻易闯进来。
杨雪看他脸色煞白,问:“我们……”
“这个地方不能待了,它盯上我们,怪物的嗅觉如果灵敏,用不了多久就会找到我们,”他强压内心汹涌,“我们明天就走,趁着白天行动方便。”
“我们能去哪里。”
情绪上来他说得太急,没考虑到这个问题,一时间回答不出来。
是啊,我们能去哪里,城市游荡凶残未知的怪物,他们能逃到哪里。
好不容易找到安全的地方。
哪里还有我们容身之处。
可恶。
他腿一弯,无力跌坐在床上,手抓起头发。
“今晚别待这房间,你带孩子出来睡,事情明天再告诉大家。”
“可是怪物……”杨雪脑子一片混沌,不放心。
“它走了,今晚应该不会进来,它要是想进来我们刚刚早就没命了。”
杨雪点点头:“我知道了。”
她愁绪难展地离开房间。
林以泽没心情继续睡,握住手电筒走到超市最后边,手电的微光上上下下打在放置刀具的货物架,他里里外外翻找能派上用场的刀。
刀能拿来防身。
他从架子上取出几把水果刀,锋利无比,他捏紧刀柄,掂量刀身的重量。
除了刀,还有什么可以防身。
他满脑子想着那头怪物何时会来,明天还是后天,白天还是夜晚,是在他们吃饭来个出其不意还是趁他们睡觉来个死亡偷袭。
恍然间,他手忽地一松,装着刀具的包装掉落下来,在地上划出响声。
“哗啦!”
他侧目看向前方,屋内仍旧回荡着呼呼鼾声,几人裹着毯子沉沉入睡,没被噪音弄醒。
他捂住一边眼睛,手指微微屈起。
不要慌。
白昼升起,照亮超市每个角落。
宋恒最先醒来,他慢吞吞坐起来扭动脖子,伸了个懒腰,舒展酸痛的腰背。
“真舒爽。”他打了哈欠,眼睛眯成一条缝,挤出生理性泪水。
他走近牙刷陈列架,黑色的,白色的,蓝色的。
他拿下一款灰色的,熟悉感油然而生,他低声自语:“这把和家里那个好像。”
找来一套洗涮用具,他走进厕所打算洗刷好几天没刷的牙齿,脚步一顿,熟悉的陈设。
“我还以为在家呢。”宋恒自言自语。
这种感觉像是周末睡到自然醒起床刷牙,一切没有改变。
醒来仍是残酷的末世。
世事难料。
距离怪物出现到今天,已经是第三天,现在这座城市怎么样了?
不,应该说这个世界变得怎么样了。
政府有在想办法对抗怪物吗?还是说武器对怪物而言根本毫无用处。
罢了,吃饭要紧。
他打起精神,刷完牙来到货物架,步伐晃晃悠悠,以皇帝享用宫宴的架势物色美味早餐。
“哦豁,有我最爱的牛肉罐头。”他两眼放光,宛如看到珍宝一样上蹿下跳,迫不及待开罐。
“好香。”他凑近罐身,鼻子嗅着扑来的肉香味,他直接上手开吃。
真满足,以后要是像现在这样有的吃,那该多爽。
他边吃边打开手机。
“我靠,手机有信号了。”
宋恒独特音嗓的声调很高,在本来并不宽广的屋子瞬间放大数倍,他满屋子找人。
林以泽又被吵醒,他睁开遍布血丝的眼睛,睡眼惺忪迷迷瞪瞪。
一睁开眼,宋恒高举手机直往他眼前怼。
屏幕赫然弹出一条信息:
“哥,我没事。”
林以泽差点跳起来,他激动地从口袋翻出手机,划亮屏幕。果不其然信号恢复,软件信息铺天盖地轰炸页面,屏幕挤满许多个小红点。
“一觉醒来有信号,我赶紧去联系。”宋恒按住微信话筒,发送长长的语音:
“你在哪里?那天谁叫你嚷着急着出门,这下好了,外头这么乱,还有前几天怎么不接我电话,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哥哥,想让你哥急死吗?”
他满腹牢骚。
林以泽翻开每条消息,留意外面发生的事。
一条特殊的短信弹出,他霍地站起身。
“广大市民请注意,近日全市多地出现大量不明生物,如果您不幸在户外,请到宁城的避难所进行躲避,如果您正居于家中,请注意安全,做好避险,保护好自己。”
随后,一条地址附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