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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我早就知道我活不了太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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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句话和这几张照片,似乎比一千万对杨隰榆的触动更大,因为此时的杨隰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脑海里一直回响着淩北的话,而山枢那张英俊的脸庞,也在挤压着杨隰榆狭小的脑仁。
难道我只是一个玩物?如果真如淩北所说,那山枢这几天的行为也就可以理解了。他是富二代,是霸总,能玩的都玩过了,他很空虚,很无聊,所以接触我只是在找刺激,在寻找围猎猎物的快感。
从小的生活环境,让杨隰榆很脆弱,很容易受伤害。任何的伤害对他来说都是致命的。其实,杨隰榆对这个仅仅相处两天的男人,已经有了些许好感。杨隰榆甚至幻想过和他在一起的快乐时光。
很多时候,爱情是一件说不明白的事情。有的人,即便他追了你十几年,你可能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而有的人,即使你只看了他一眼,你就知道这辈子非他莫属。
杨隰榆知道,山枢就是那个人。
但,淩北彻底打碎了杨隰榆还没织好的梦。
童年的噩梦和阴影接踵而来,杨隰榆很恐惧,害怕自己回到被伤害到不能呼吸的地步。
杨隰榆出咖啡店的时候,只觉得天旋地转。
天上的太阳那么耀眼,像镶嵌了一圈金色的毛边;空中的树叶好像纷纷脱离了树枝,在空气中打转;道路中央的汽车,也似乎都失去了动力,在缓慢的移动。
杨隰榆想要过马路,他看不到斑马线,就想从缓慢的车流中穿行过去。可是,当他走到马路中央的时候,只感觉突然腿部吃痛,随后是钻心一样的痛,随后痛感占据了大脑,好像洪水一样要淹没他的所有神经。
杨隰榆志向闭眼,只想睡觉,就在他闭上眼睛的前一秒,他看到一个俊朗的身影飞驰了过来。
是山枢。
杨隰榆很想说:“看来你还没玩够。”但无论如何,这句话他也没能说出口,随后晕倒了过去。
抱着被车装晕的杨隰榆,山枢很慌。他很害怕,他也不知道在害怕什么,他甚至不敢想自己是在害怕失去杨隰榆,他觉得自己的心脏根本受不了这样的想法,哪怕只是一个想法。
在救护车上,杨隰榆一直在说梦话:
“我早就知道我活不了太久。”
“妈妈,我想你。”
此时的山枢泪如雨下,他不顾护士医生异样的眼神,对着杨隰榆的耳朵大喊道:
“闭嘴!闭嘴!杨隰榆你长命百岁!”
慌是一个很难用文字形容的情绪,但很多时候,你又能清晰的感受到,慌是比恐惧更可怕的情绪。
此时的山枢,就处于一种远远大于恐惧的慌的状态。
即便到了医院,即便医生告诉他杨隰榆不会死,山枢内心还是无比慌乱。
医生告诉山枢说,医院血库的血不够了,需要从其它医院调血过来,这个过程大概需要半小时。
这半小时,杨隰榆会不会出意外?
山枢不敢赌,于是他把白皙的手臂伸到医生面前,斩钉截铁地说:
“抽我的,我万能血。”
晕血是山枢的老毛病,但当他看到自己的血浆一点一点输入杨隰榆的血管里时,嘴角却露出了笑意。
他仿佛看到自己的血液,通过大动脉和毛细血管,在慢慢地占据杨隰榆整个身体。
时间过得很快,当杨隰榆醒时,已是三天以后了。杨隰榆地大腿上,缠了厚厚的绷带,臃肿得像一个快要成熟的大冬瓜。
杨隰榆看着蓬头垢面的山枢,硬挤出一丝苍白的笑容说道:
“山老师,我怎么了?”
“你过马路不看车啊?被车撞了,腿部大动脉出血,你差点儿就死了!”
杨隰榆扭过头,看着窗外的梧桐树,神情恍惚,说道:
“那我怎么还没死?”
山枢捏了捏杨隰榆的脸,然后捧着他的头,看着他的眼睛,半严肃半戏谑地说道:
“杨隰榆,现在你的身体里流淌的都是我的血。以后,你就是我的狗。”
杨隰榆一把推开山枢,骂道:
“我是你爹!”
这次轮到山枢露出笑不拉几贱兮兮的表情,什么话也不说,就这样盯着杨隰榆看,看了好几分钟,杨隰榆浑身发毛。
“山老师,带我出院吧,医院对我来说,是个很可怕的地方。”
“不行,医生说还有住院观察几天。”山枢的语气,似乎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但杨隰榆几乎用了哀求的语气说道:
“带我出院吧!”
看着杨隰榆可怜巴巴的神情,山枢明白大概他对医院的恐惧是真的。
在和医生沟通确认杨隰榆可以回家修养后,山枢办了出院手续。
于是,杨隰榆生平第一次坐上了轮椅。
由于医院距离山枢在学校附近的住所只有一公里的距离,所以整个路程由山枢推着杨隰榆。
“山老师,推轮椅累吗?”
“不累,你才几斤。”
“哈哈哈……可为什么我推的时候那么累?”
“你什么时候推过轮椅?”
此时,一片梧桐树叶飘落到杨隰榆的怀里,是一片枯萎的树叶,杨隰榆看着没有生机的纹路,回道:
“大概是十岁的时候吧,我妈妈生了病,一开始还能走路,后来走不动了,就坐轮椅,再后来,轮椅也坐不了,只能趟床上。”
山枢不知道该怎么回,他知道此时杨隰榆肯定处于极度的悲伤之中。
不过,杨隰榆似乎没期待山枢能说些什么,顿了一会儿后,他继续说道:
“她坐轮椅的那段时间里,我每天放学后,第一时间就是推着她出去呼吸新鲜空气。她不愿意在屋里待着,她说她想多看看这个美丽的世界。”
山枢还是没说话,他伸出右手搭在杨隰榆的肩膀上。他很希望此时的他们是小说里的人物,他有一种超能力,可以通过手臂把别人的悲伤吸走,哪怕是让自己替他承受悲伤都行。
回到家后,山枢把杨隰榆安置在自己的卧室里。杨隰榆有些警惕,说道:
“山老师,我不太喜欢和别人睡一张床。”
“杨同学,我也不太喜欢。所以在你养病这段时间,我是睡沙发的。即便你求我,我也不会跟你同床的。”
“嘿嘿,果然是文学系的教授啊,有一丢丢古君子之风了。”
“才一丢丢?”
“你不是对《诗经》颇有研究?那你肯定知道这句‘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吧?古人讲,君子如玉如金如锡,可依我看,你现在最多如铁。”
“如铁?还真是极高的评价啊!”
山枢有点生气,自己前前后后忙里忙外帮他治病,但在他眼里自己只是个铁头娃。如果不是杨隰榆腿上未愈,自己真想给他结结实实来个龟甲缚,然后一顿胖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