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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手帕 ...


  •   怎么不怕呢?

      阿母每次打骂,都用尽了全部力气,像是在发泄这么多年来的不如意一般,将全部怒气都施在了花忆树小小的身躯之上。

      正当花忆树闭眼迎接疼痛时,门突然被敲响。

      阿母放下手中的木棍,前去开门。

      见门外站着的男子面孔陌生,但身上穿着却得体大方,应是大门户所出。

      阿母换上一副笑脸:“敢问公子敲我家门所谓何事?”

      斩星将身后的竹篓取下,放置门前:“昨日多谢花小姐救我家公子性命,花小姐忘了东西,我家公子托我送来。”

      东西送到,斩星就转身离去了。

      阿母捡起地上的竹篓,打开一看,半篓耀眼夺目的海珠。

      花忆树也看见了,那些珠子根本不是自己昨天所采。深海之物,她在河中如何采得?

      这半筐海珠可卖价钱,抵得上她采一年河珠所得了。

      阿母自然也知手中海珠的分量,方才还欲怒揍小女儿一顿,此刻怎看她怎觉得欢喜。

      “忆树这几天也辛苦了,今日就好好在家休息,不用去采珠了。”花母笑眯眯地将竹篓背进屋里,花忆柳也欣喜地跟了进去。

      院中一时间只留下花父和花忆树。

      花父拍了拍小女儿的肩膀:“好好在家陪你阿母和阿姐。”

      留下这么一句话,花父便腿脚麻利地溜出了家门。

      花忆树看着他的背影,知道他又去赌坊了,叹了一口气,继续收拾桌上的碗筷。

      正房内传出阿母和阿姐兴高采烈的声音:“阿母,我不要忆树身上那件衣裙了,我要去锦绣布行重新做一件。”

      “好好好,我的柳儿如此貌美,值得天下所有漂亮的衣服。”

      花忆树洗碗的手顿住,仔细听了许久房内的交谈声,无非是阿母对阿姐的称赞与有求必应。

      她看着自己冻红的手,忽然有些生气,为什么同样是阿母的女儿,所受对待差距如此大?

      她心中带着不满快速将碗筷洗好,而后来到院中,坐在树下,仔细地数着树上开了几个嫩芽。

      屋内的阿母突然唤她,她有些惊喜,忙不迭地小跑进去。

      以为是阿母突然转变了心意,觉得这些海珠是她救人所得,也应给她一些奖励。

      可不曾想,阿母只是将阿姐平日里绣的几个手帕交给她,认真嘱咐道:“你将这些帕子送给救你的楚公子,楚公子若问起是何人所绣,你就将你阿姐仔细地介绍给他,听明白了吗?”

      花忆树感受着手中帕子的重量,明明是很轻的几张帕子,怎的拿在手上如此沉重,让人想立刻丢掉?

      拿着手里的帕子,花忆树魂不守舍地来到楚宅门口。

      门卫识得她,跑着进去向主人通报。

      不多时花忆树便被请了进去。

      南宫楚离正在后院池塘喂鱼,见女孩走近,抓了一把鱼食递过去。

      花忆树左手拿着手帕,伸出右手接过鱼食,却再也腾不出第三只手喂鱼。

      南宫楚离瞧见她一副为难的模样,才注意到她手里拿的帕子。

      他瞥了一眼后继续喂鱼,边喂边问:“送我的?”

      “是,为了答谢你今早给我送的海珠。”花忆树伸手递出帕子。

      被捏的皱巴巴的三张帕子上,一张绣着鸳鸯,一张绣着并蒂莲,还有一张绣了个活灵活现的喜鹊鸟。

      无一不透着男女之意。

      “斩星,将忆树姑娘送来的帕子拿下去,保管好。”南宫楚离又扔了几粒鱼食,注意力完全不在帕子上。

      帕子被斩星接过去的瞬间,花忆树还有些走神。

      其实方才的一瞬间,她挺担心的,担心南宫楚离会认真地接过帕子,观赏一番,再被惊艳住,而后问是谁有如此过人的绣工?

      到那时,她肯定不善撒谎,只能撕开蒙在姐姐身前的面纱,将她介绍给他。

      一个芝兰玉树,一个秀外慧中,两个人站在一起,也是般配的。哪像自己,站在一旁,像个伺候的小丫鬟。

      花忆树想到这里,不禁有些悲伤。

      她学着南宫楚离的模样,朝水中扔了一把鱼食,一瞬间,鱼儿都游过来抢食吃。火红的鲤鱼簇拥一团,像极了爆开的红牡丹。

      “这些鱼可真漂亮。”花忆树由衷夸赞道。

      南宫楚离顺着她的话应道:“是啊,漂亮的事物总是让人开心。”

      漂亮的事物总是让人开心。

      听到这句话的花忆树,刚因喂鱼激起的开心情绪瞬间又飘走了。

      她低下头,自己并不是漂亮的事物,阿姐才是。

      也许她不该隐瞒帕子的来源。

      南宫楚离终于察觉到身边女孩的情绪变化,他疑惑地扭过头:“怎么了?是喂鱼太无聊了吗?”

      花忆树摇头,扯出一抹笑来:“没有,喂鱼很好玩。”

      “站这么久,也到吃午饭的时间了,留下来一同吃饭吧。”南宫楚离道。

      花忆树自然是愿意的。

      一道道丰盛的菜肴被端上来时,小家伙的眼睛闪闪发光,透着对食物的渴望。

      南宫楚离瞧见她这副模样,不禁发笑,给她夹了一道菜:“还看什么呢?快些吃。”

      花忆树在南宫楚离面前,总显得有些拘谨。

      南宫楚离只当她是年纪小,和自己也不够熟悉,才会如此,于是便尽可能地做好一个大哥哥的职责,为她布菜。

      在南宫楚离这个温柔的大哥哥照料下,花忆树终于放开了身段,敞开了吃。

      正是长身体的年纪,花忆树饭量不小。

      她吃得又快又香,南宫楚离同她一起用膳,胃口都变得好起来了。

      午后,两人又聊了会天,花忆树才带着装满糕点的食盒回家。

      前脚刚踏入家门,花母就迎了出来。

      “如何?楚公子是不是很想见你姐姐一面,我和你说啊,男人第一次提出见面还不能答应,得拒绝过几次……”

      “阿母,楚公子没提。”花忆树打断花母。

      花母的笑容蓦地收住:“怎的?你没提那手帕是你姐姐绣的?”

      此时,两人已经走入院中,花忆柳正坐在石桌旁绣花。本来听着母亲的话,还有些矜持害羞,可一听楚公子竟没提要见自己的事情,立刻坐不住了。

      她将绣了一半的帕子拍在桌子上,站起来:“好你个小妖精,你是不是拿着我的帕子哄骗楚公子说是你绣的?你也不看看你那副模样,即使拿着我的东西去,楚公子能看上你这个丑八怪吗?”

      花忆树听着阿姐口中难听的话语,一时间有些愣住。阿姐往日里虽看不上自己,可也从未像今日这样脏话直出,骂出“丑八怪”这样的字眼。

      她转念一想,许是平常她也没争抢过阿姐的东西。不对,她在心中纠正,楚公子哪里就是阿姐的东西了?

      楚公子不是物品,不可如此想!

      “阿母,你管管妹妹,她竟拿着我的帕子去送男人!妹妹她一定是看上楚家有钱,想和我争!阿母……”花忆柳吵闹着就哭出泪来,梨花带雨,好不惹人怜爱。

      花忆树被花母和阿姐包围着,耳边骂声哭声一片,嗡嗡得直上脑门。

      阿姐用力推搡她:“你个小妖精,你怎么敢拿着我的帕子送男人?”

      花忆树终于忍无可忍,后退一步,大喊道:“够了!”

      阿母和阿姐被她这一嗓子喊愣住了,纷纷顿住手上动作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她。

      花忆树咽了一口唾沫,杵着脖子,完全失了那一嗓子的魄力,只见她带着祈求的目光看向两人:“我没有,别这样说我了。”

      “你没有?你没有为何不说那帕子是你姐姐送的?”阿母又恢复了方才的盛气凌人。

      花忆树完全软了下来:“是阿母你说等到楚公子问是何人所绣时再提及阿姐,但是公子他并没有问,所以我才没提。”

      “阿母!”花忆柳一听是花母的错,带着埋怨喊了一声。

      花母当然不受这个气,上前一步,掐住小女儿的脖子:“小丫头片子,长本事了是吗?都学会顶嘴了,今儿敢顶嘴,明儿就敢什么了?”

      “给我拿烧火棍来!”花母嚷嚷道。

      花忆柳非常积极地跑去厨房挑拣了一棵最粗的烧火棍,递到花母手上。

      花母看向手中的棍子,诧异地扫了大女儿一眼。

      掂量着手中的棍子,花母朝花忆树背上就是一棍,当然控制了力度,否则这一棍子下去,以花忆树的身板,不残废也得在床上躺几天干不了活。

      “啊!”花忆树惨叫。

      “你知错了吗?”阿母一边打一边骂。

      往日的花忆树总是哭着说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纵然她心中坚定地认为自己没有错,可为了逃离阿母的火棍,她也学得说假话了。

      可这次,花忆树不想再屈服于阿母的棍棒。

      她直直地挺着背,被打得脸色惨白,也不求饶一句。

      阿母见她后背竟渗出血来,蓝粉襦裙被染红了一片,挥舞着棍棒的手终于停下了。

      “你这丫头,被打成这样,你怎么不吭声呢?”花母将火棍扔到一旁。

      花忆树倔强地流着眼泪,咬着唇不说一句话。

      “你这丫头,当真是翅膀硬了,不服管教,等你父亲回来,再让他揍你。”花母还是习惯性地放狠话。

      但是回到屋里后,她又找出药箱,让花忆柳去给妹妹的后背上药。

      花忆柳撅着嘴:“我不要,是妹妹先犯错才挨的打,我才不要给她上药。”

      花母看着大女儿这张花容月色的脸,虽心中有些责怪她心狠不念手足,但手上也只舍得戳一下她的脑袋:“她是你妹妹,纵然犯了错,你们也是亲姊妹,以后要互相照应的,我方才让你拿火棍,你倒真舍得挑根最粗的。你难道忘了,你那些嫁妆,都是谁给你挣的了?”

      花忆柳还是不情愿:“她是帮家里赚钱没错,可她现在竟然想和我抢男人,也不看看她的容貌,怎么敢和我抢男人的?”

      花母将药箱放在她手中,仔细开解道:“你担忧什么?现在是楚家公子没见到你,若是见到你了,还会选你妹妹吗?再说你妹妹于他而言,是救命恩人,你这救命恩人姐姐的身份,不是更好用?怎是个傻的?”

      “阿母,你确定和人打探过了?是个年轻俊美的男子?可别到时候,长相丑陋不堪,若是如此,即使他家中再有钱,女儿也不嫁。”花忆柳别扭着接过药箱。

      花母拍了拍女儿的肩头:“放心,阿母还会骗你不成,快去给你妹妹上药。”

      得了这句话,花忆柳才肯去院中,给她一向看不上的小妹上药。

      花忆树任由她粗鲁地扯下衣服,又胡乱地将药抹在她的背上。

      “好了,把你衣服穿上吧。”花忆柳收了药箱,高傲的像只白天鹅般回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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