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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重生第五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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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少女的心神轻而易举被自己几句话牵动,方青砚一面满意,一面又不住厌恶钟离越。
只是被他提到,也能让昭昭这样失神,一想到等会钟离越还要和他惦念了这么久的人相看……
他真恨不得让他横死在来的路上。
明明定北侯府回京树敌那么多,怎么就无人出手呢?
青年眸光闪烁,视线落在昭昭脸上,他少时就觊觎的少女,已经及笄,很快就可以嫁人了。
粉腮如映桃花,下巴小巧微翘,水润黑眸大致是杏仁形状,眼尾却又有些上挑,从某个角度抬眼看人是很勾人。
方青砚很早就知道,那个角度是把人抱在怀里从上往下看她的时候。
如果昭昭在昨日就答应他的求娶,一切都按照他所想行事,他们很快就能成亲,她很快就会是他的妻,他可以把人关在房间里,不会有钟离越,也不会有秦朝云。
他可以随意把昭昭抱在腿上,少女可能会害羞,会用那双勾人的眼睛瞪他,可是那个角度,只会让他更想欺负她。
昭昭被方青砚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起初以为他是在瞪她,后来才发现他只是盯着她的脸,像要看出朵花来一样。
对,她的脸,她的相貌……
若是钟离越嫌弃她长得丑怎么办?不愿意娶她怎么办?
那岂不是一切都落空,她秦昭昭绝不可能当皇后?!
像是附和她心中所讲,方青砚伸手捏住了昭昭的下巴,指腹在上面轻轻摩挲着,“如此难以示人的面容,昭昭以为钟离越会看得上吗?”
本来就忧心被嫌弃的昭昭一下没忍住,眼泪从眼中滚出来了几大颗,下巴上的手骤然用力,见她哭了,方青砚笑容淡了些,温和道:“就这么想嫁给他吗?”
昭昭挥开他的手,推开他跑到门口,一边哭一边道:“……你走!你走!”
方青砚皱眉,过去想拉住她:“别哭了,哭着等会又晕过去,你身体不好……”
棋音刚走到小荷院门口就听到里面乱糟糟的,一想到二姑娘院子里没人,表少爷又进府说是要来给夫人送几日后中秋的节礼,但却一直没见着人,她暗道坏了,快步进屋,果然见到在哭的二小姐和要去抱人的表少爷。
“二姑娘!表少爷!”
昭昭转头,看见母亲身边的大丫头棋音朝他们快步走来,像是有什么急事。
“表少爷,原来你在这里,夫人找你好久了!”
“二姑娘真是,撞见表少爷耽误了去请安的时间也不差人来花月院知会一声。”
棋音说着,拉住昭昭给她倒了杯水:“二姑娘和表少爷兄妹感情真好,知道姑娘要相看了,还特地来宽慰一番。”
昭昭还没反应过来,手中突然被塞了一杯水,抬头用还裹着泪珠的眼睛望着棋音。
二姑娘的眼中好似秋水一般,盈盈朝她望来,棋音连忙别过头不敢再看,转头就对上了表少爷冷淡的目光。
方家的表少爷一向以温和的浅笑待人,棋音第一次见他这副模样,不禁打了个寒颤,大着胆子提醒道:“表少爷,夫人那……”
眯了眯眼,方青砚重新看向垂着头喝水的少女,她好不容易停下了落泪,还在时不时抽噎,看也不看他,站在那个碍事的丫头身后。
他勾唇笑了笑:“既然姑母在等我,青砚就先告辞了,昭昭表妹。”
“说好要给你带的玩意不日表哥再补上。”
等方青砚走后,昭昭才拍拍裙摆,放下手中的杯子,“棋音姐姐,是有什么事吗?”
棋音笑道:“奴婢是来告诉二姑娘一声,钟离将军已经进府,如今老爷正与将军在庭院交谈,姑娘可以梳妆去前厅了。”
昭昭擦去脸上的泪,点点头,棋音便出了房间,在院子里侯着,给她留出空间。
抿唇走到妆奁前,铜镜中的自己面容扭曲,昭昭犹豫地拿起妆粉,又想起先前秦朝云和方青砚说的话,默默放下,最后只拿起口脂用指尖沾了些点在唇上。
路过书架时,昭昭刚要走过,突然想到什么,蹲下身在最底部的格子里拿出一个锦盒,锦盒里是摆放整齐的五个香囊。
挑好一个挂在腰间,昭昭笑着捏了捏,里面是满满的桂花碎,香气扑鼻。
这是娘亲教给她的制香囊法,小时候娘亲还在时会用桂花香囊哄哭闹的她。
之后她每年秋日都会摘桂花,制接下来一年的香囊。
挂着香囊去见钟离越,就好像娘亲在陪着她,昭昭不会那么轻易哭,也不会那么害怕了。
出了门,棋音见她来了,笑着领她往前厅去,“二姑娘今日打扮得如此动人,钟离将军定会被姑娘迷倒的。”
在家里只有母亲身边的丫头还会夸她好看,昭昭当然不会信,只是笑笑。
棋音又道:“钟离将军父母都已过世,想来侯府也需要一个能管内宅外院的侯夫人。”
“夫人道,二姑娘端庄大方,贤淑体贴,是侯夫人的不二人选,二姑娘不用忧心。”
昭昭望着她,半晌眨眨眼,这意思是……
母亲说钟离越喜欢端庄大方,贤淑体贴的?
啊……她不是很会这些。
硬着头皮点点头,昭昭边走边思索怎样才能显得端庄大方,突然听到有人喊她。
“二妹妹?”
是秦朝云。
行礼应声,昭昭乖巧道:“姐姐。”
秦朝云绕着她转了一圈,问:“刚刚表哥去了你那?”
听闻方青砚代方家来送节礼,她梳妆好就往母亲那里赶,却在半路听到有人嘴碎,说什么表少爷又去找二姑娘,秦朝云转身就带人朝小荷院走。
于是在路上遇到去前厅的昭昭。
棋音看了下大姑娘,又看了下二姑娘,刚要开口,就听一向沉默的二姑娘说话了,“姐姐误会了,表哥是听闻我要和钟离将军相看,特地来给我支招的。”
“说来不巧,我还没听到什么母亲就叫人来找表哥了。”
秦朝云狐疑地看了看笑得温婉大方的秦昭昭,又看向棋音,棋音连忙附和:“是!大姑娘,表少爷已经去夫人那了。”
秦朝云盯了她们两个一会,看着昭昭不同往常格外得体的笑容,冷哼一声:“我去母亲那里。”
望着秦朝云的背影,昭昭若有所思摸上自己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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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进主母住的花月院,秦朝云就看见向来守礼稳重的表哥跪在院子里,她大惊失色地跑过去,想要把人扶起来:“表哥?!”
方青砚偏头看她,冷着的脸勾出点笑,眼神却没变,漠然看着秦朝云笑道,“表妹怎么来了?”
眼见跑来的女人还要伸手抓他,他不着痕迹避开她的手,口中却道:“不用扶我,别弄脏了你的裙摆。”
秦朝云闻言咬牙蹲下来:“那也不能让你跪在这啊!”
“让他跪!”
“朝云,进来。”
不解回头,秦朝云喊道:“娘?!”
方青砚温和笑着也劝,“表妹进去吧。”
方淑真在房里蹙眉,朝身边的琴语使了个眼色,琴语会意,带着几个丫头强硬把秦朝云带了进来。
秦朝云怒气冲冲甩开丫头钳制的手,坐到方淑真旁边,端起杯子就喝茶。
笑意盈盈看着她喝完,方淑真又给她倒了一杯,“朝云,你知道娘为什么让青砚跪在那吗?”
秦朝云不愿抬头看她,冷着脸:“不知。”
“你舅父舅母给他看了一门好亲事,是太傅罗家的大姑娘,他不遵父母之命,于是被娘罚跪。”
不可置信抬头,秦朝云重复:“太傅罗家?”
方淑真替她捻了捻鬓角,“你知道的,世家之间联姻很寻常。”
“方家刚和秦家结完亲,不可能再让两家的下一代结,阿砚和你都有更好的人选。”
秦朝云喃喃:“你和父亲结亲,所以我和表哥不行……”
笃定微笑,方淑真喝了口茶:“是的。”
“想要违抗家族联姻,必须要给出足够的代价。”
院子里,方青砚垂着头,面无表情在地上用指尖勾勒出几瓣桃花的轮廓。
……代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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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来报,说侯爷还在和老爷谈话,让她们在后边等一会。
昭昭回忆自己刚刚打发秦朝云时的一言一行,又揣摩了一下自己笑容的弧度,觉得很满意。
这应该就是大方端庄的样子吧!
她可是参考了前世秦朝云和朱姝呢,秦朝云作为秦府嫡女、名满京城的闺秀,姿态自是端庄大方;而朱姝,是自小在方家长大的远方亲戚,由方家老夫人亲自教导,吃穿用度都媲美方家嫡亲小姐,原本是要给方青砚做妾的,一身气度也是她所不能及。
这二者结合,竟能把秦朝云本人也唬住一瞬,想来钟离越应该会满意吧。
昭昭握着桂花香囊,不甚熟练地调整好笑容,小心翼翼进了前厅。
走近一些她还是有些控制不住想张望,勉强按捺住,只加快了脚步。
前厅的摆设渐渐在她眼前一点一点出现,主位上没有人,父亲应该已经和钟离越聊完了,也没人伺候,可能是便于他们相看。
昭昭心里想着,眼睛还是直直地落在前方,猝然间,她和坐在主位下首的男人对上了视线。
对方一袭玄色窄袖长袍,正百无聊赖喝着茶,长发半束,唇色浅淡,略薄,鼻梁骨挺直,一双眼睛如点墨般漆黑,长眉微蹙朝她看来,让人不禁发怵。
钟离越其实很早就听到了脚步声,猜到是要和他相看的秦二姑娘,于是没很在意。
他是跑马来的,今日外边日头有些大,喉中又干又涩,他便咕噜咕噜把这整壶茶都喝完了,现下只剩杯中的一口水。
数着脚步声到了门口,他依照礼仪抬眼,看见了一个身材娇小眼睛却很大的姑娘,圆滚滚的眼睛望着他,像是在说话。
钟离越不自觉蹙了下眉,喉结滚动,一口饮尽了杯中最后的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