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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结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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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半年过去，就是《意难平》发布会的日子。
日历上的最后一个圈圈划掉，米苏穿上西装外套，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准备出门。
她跟所有打工人一样挤地铁到了公司门口，不得不再次对着玻璃门整理弄乱的头发。
“臭美。”关二有些欠扁的声音传来，“都是来看发布会的，谁看你。”
云珊婚后还惦记这个生活水平不太让人放心的妹妹，三天两头去她住的公寓瞧瞧，检查有没有垃圾食品的外卖盒或者堆成山的脏衣服。
拜她所赐，米苏根本不敢醉生梦死，哪怕加班加到半夜，也要回家洗了衣服再睡，垃圾食品也戒了，周末做一堆现成的便当丢进冰箱冷冻层，要吃了就微波几分钟。
关二却很不满，虽然孩子丢给保姆也不用云珊每天盯着，但云珊毕竟是他老婆，隔三差五回娘家（？）像什么样子。
但他又不敢跟云珊对着干，毕竟这姐姐拿捏他一个纯情小奶狗不要太轻松，只能碰到米苏就阴阳几句。
米苏也不跟他计较：“关二少说得是啊，人家都是来看发布会的。”
“可发布会还是要主策划来发言吧？大家为了礼貌，总归得盯着主策划看吧？说不定心里还会寻思啊，主策划长得这么漂亮，身边的人怎么穿得像只斑点狗……”
关二怒道：“你说谁斑点狗！”说完突然发现，自己白西装搭配黑白波点领带，还真有点米苏说那个意思，没词儿了。
米苏看着他阴下脸去停车场找替换衣服，哼哼道：“小样儿，跟我斗。”
她心情好，大步流星地走进电梯，跟随熙熙攘攘的人群一路走到发布会现场，坐在了“主策划”的席卡后。
关沧海还没到，几个记者敏锐捕捉到米苏的到来，先随意地上来搭话聊了几句。
米苏知道，这种正式发布会开始前的搭话看似随意，问题个个都是精心准备过的。记者也有KPI，也想抢占先机挖点独家报道。
所以她一点也不敢怠慢，规规矩矩回答问题，挑简单的先回答了，长篇大论的就留到发布会正式开始再说。
“我跟关总的关系？”这个问题她一时不知道该算简单还是难，“其实我们本来是打算发布会之后再说的……”
记者眼睛冒光：“所以您打算现在说？”
米苏摇摇头：“所以我觉得，临时变卦不太好，就发布会之后再说吧。”
记者：“……”
发布会还有五分钟开始时，关沧海姗姗来迟。
他对着台下众人微笑点头，带着些微的歉意。坐在米苏身边时突然道：“东西都送到了，他说你有心。”
关青卓不怎么夸人，米苏能得到这个评价已经很荣幸，肉眼可见松了口气。
“但是他还是让我们晚上回去一趟。”
米苏差点对着面前开麦的话筒“啊”出来，正好跟一个记者对上视线。
后者“唰”地起身，生怕错过这个绝佳的机会：“米苏小姐，宣传PV提到《意难平》的设计中有随机触发的彩蛋系统，请问这些彩蛋是游戏制作方的原创吗？”
米苏迅速切换到工作模式：“是的。”
“《意难平》这个故事，顾名思义，有太多遗憾的结局，每个角色都没能得偿所愿，虽然这也是故事本身的魅力所在，但我作为游戏世界的设计者，想给玩家呈现更多样的可能。”
“所以彩蛋基本都是在剧情的关键节点触发，游戏中的术语为潜入梦，意思就是在梦境世界，给每个角色一次重来的机会，让他们能够在一个类似平行空间的梦境中达成理想的结局。”
“听说《意难平》的制作过程非常艰辛，几次遭遇资金流断裂和员工背刺，您作为主策划是如何看待的？”
米苏总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不给关二面子，再说了，隔壁也在开发布会，让关二知道自己在蛐蛐他，他说不定马上就投桃报李，在游戏里也增加个“暴打米苏”的彩蛋呢。
“……轻舟已过万重山。”米苏说了句套话，又道，“其实，我的目标一直都很明确，就是不要让《意难平》，真的成为我们整个制作组的意难平。”
“我渴望完成自己热爱的事业，我渴望成功，我渴望外界的认可，我相信我能打出属于自己的Happy Ending。”
“如果结局不是我想要的，那说明这不是结局，继续往下走，除此之外，没有别的答案。”
米苏说到这里，发布会现场已是鸦鹊无声。
她说完了最后一句话：“所以我走到了这里，把《意难平》带到了你们面前，谢谢大家。”
台下响起经久不息的掌声，米苏不太适应自己作为视线中心，低下头去，正好在桌下握住关沧海的手。
*
最艰难的考验在晚上。
米苏真的很怕关青卓，虽然这老爷子救了自己和云珊，但不好糊弄的印象是第一次就留下的。
她以为东西送到了就是心意到了，谁能想到关青卓还非得见她一面呢？
“东西到了就算心意到了，嗯？”关青卓坐在沙发上，乜了眼两人，“我怎么没听过这规矩啊？”
“这求婚都过半年了，证没领酒没办，现在连家都不回了？”
说来尴尬，关沧海和米苏至今没领证办酒，甚至住都没住一起的原因非常简单——太忙了。
厉风进局子之后，米苏忙着安抚厉老爷子，关沧海忙着收拾残局。事情结束之后，两人一拍脑袋，想起正事儿耽搁到现在还没做完，又马不停蹄回公司处理《意难平》项目的事务。
这期间还要给云珊检查身体，给关二结婚随礼，给满月的孩子准备见面礼……时间就是这么不经用，半年过去了，两人还没想起来先搬个家。
让老爷子知道这事，他俩今晚就别想出屋门。
米苏转转眼珠子，正想找理由，关青卓就制止了她：“一看就知道你要编瞎话，你来说。”
关沧海老实承认：“太忙了。”
“太忙了，有多忙？”关青卓吹胡子瞪眼，“能比我忙？”
“不是，我们太想进步了！”关沧海急中生智，“我们想把项目先完成，这样婚礼的时候能作为我们的爱情结晶展示出来……”
聪明。米苏悄悄给他比了个耶。
“想进步，好事啊。”关青卓问，“那现在进步到哪儿了？”
“发布会今天刚开完。”关沧海给他画饼，“两个月内正式开服，三个月内解决一下反馈问题，等到口碑稳定，就——”
“好啊。”关青卓一脸友善地问，“你怎么不等到我入土？”
“不会那么慢的……”
关青卓怒道：“你俩忙到没空抽一小时去领证吗？糊弄谁呢？”
楼上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关青卓收敛怒气，瞪了他二人一眼：“我不管你们有多忙，下次来的时候，没有结婚证就不要进门，我让保镖把你们打出去。”
米苏目瞪口呆，然而关青卓不想理他们，自顾自上楼去看孙子了。
云珊从楼上的卧室内出来，给急急忙忙进屋的公公让了路，对米苏道：“你来得正好，我有事跟你说。”
*
确切地说，不是云珊有事，她也是受人所托。
云珊递给米苏一个大信封：“这是厉爷爷给你的，爸不想提他家的事，所以给了我。”
关青卓还是坚定认为，子不教，父之过，厉风没教好，又不能怪他早逝的老爹，自然只能怪到厉老爷子头上了。也难怪都不愿意出面转交一封信，还非得塞给云珊。
米苏不急着拆开：“他老人家现在怎么样？”
“不大好，之前查出来心脏问题，血压也偏高，在吃药控制。”
“这个年纪，确实不好动刀了。”
云珊道：“就算他动刀，能陪在身边的只有护工，对一个老人家来说还是有点孤凄了。”
米苏笑道：“姐姐是觉得我太无情了？”
“那倒不是。”云珊帮她把信拆开，“我只是觉得，这关系到你的血缘和身世……一个人不跟过去做个了结，是没办法开始新生的。”
“做个选择吧，苏苏。”
米苏看向她手里的信件，里面没有别的，只有一份遗嘱，以及等待她签署的转让协议。
*
“你怎么跑花园里来了，这么冷。”
关沧海来的时候，云珊刚离开没多久。
米苏搓搓手，才感觉到刺骨的寒风：“来聊点闺蜜私房话。”
关沧海也不在意她们聊了什么：“赶紧回去吧，要开饭了，爸让我找你回去。”
“关沧海。”米苏若无其事道，“我刚刚帮你拒了一笔投资，你不会怪我吧？”
“嗯？”关沧海有些疑惑，“怪你做什么，你拒绝了肯定有你的理由。”
“这可是你说的，回头钱不够用别怪我。”
天黑下来，两人向着暖光色调的窗口走去，手在黑暗中紧握。
“厉风在监狱里，有没有写信？”
米苏被他问得一愣：“写什么信？反正写了也不会寄给我。”
“看来是没写。”关沧海道，“但凡他有一封信表现出洗心革面的样子，厉爷爷都不会放弃这个孙子的，毕竟养了这么多年。”
米苏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猜到了那封信的内容，用这么隐晦的方式说出来，心里不知为何柔软下来：“嗯，你说得对。”
“那我拒绝的可不仅仅是《意难平》的投资，还有我来之不易的家人啊。”米苏故意做出感慨的样子。
“关总，你可千万不能始乱终弃，否则我没了家，凄凄惨惨，也太可怜了。”
“不会。”
“你说的是不会始乱终弃，还是别的什么？”
关沧海与转过身的米苏面对面，在窗口暖黄的灯光下，映出相对而望的一双轮廓。
“我不会始乱终弃。”他握住米苏冰凉的手，“你也不会无家可归。”
“你不会无家可归，因为你无论何时何地都不会放弃自己，你永远拥有给自己筑巢的能力。”
“我不会始乱终弃，因为我爱这样的你。”
晚风飘扬带起新下的纷飞细雪，一双人影在细碎的雪花中相拥，仿佛在等候雪染双鬓，欲说还休的相携白首。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