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绊脚石》文墨少

7、卖身葬多吉

　　不多时，花楼老鸨闻讯过来瞧热闹，这姑娘柔柔弱弱跪在老父尸前，哭得梨花带雨，颇有几分娇俏柔媚，当下决定出钱做这好事，
　　“啧啧啧嘛，这可怜的姑娘呀，怎么忍心你流落街头？姑娘一片孝心，上感天下动地，不如来我们春意楼落脚？只要姑娘点头，你爹就是我亲兄弟，我定将他风光大葬！”
　　姑娘抽噎一半停住，支支吾吾说:“多谢婶子好意，我若是去了楼里，只怕爹爹走的不安，他身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呜呜，爹爹你怎么就去了，怎么忍心扔下女儿不管啊。”
　　姑娘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绝老鸨的好意，只作痛哭，其他一概不理会。
　　有看不过去的正义之士挺身而出，“你这老鸨明显是趁人之危，欺负人家姑娘爹刚死，没人做主，想推清白姑娘入火坑。”
　　老鸨可不怕自己心思被人知道，“我怎么就趁人之危了？这姑娘死了爹没人管，我好心出银子相助，怎么就不安好心了。你要是看不过去，那你掏银子啊！”
　　“我……我没那么多。”书生打扮的男子，气势渐弱，退回人群。
　　“哼，没钱，没钱就少出来逞英雄。”老鸨扭腰甩帕走到姑娘身边对姑娘说:“姑娘，我梁三娘在勾栏瓦舍待了二十年，什么勾搭男人的手段没见过。你在这里扮可怜惹男人怜惜，故意设下三十两银子作为台阶，无非是想挑个合适的夫家，可是你得知道，这世上啊，除了银子，什么都靠不住，特别是男人。梁姨见你也是聪明人，不如就随我去，早日让你父亲入土为安，全了做子女的孝心。”
　　这姑娘可不好忽悠，纵使被老鸨说中心思，也不羞躁，只是一股脑趴草席上哭得厉害。
　　郭旭和温裕下楼，在街上闲逛，准备找陆钰阙打个招呼，见街角处围满人，也近前凑热闹。
　　“面目清秀，姿色可人，要真去了花楼，也是可惜。”郭旭挽袖走上前，从衣兜里掏出一坨银疙瘩，四十两银子，放在女子身前。周围看客皆发出惊叹，大手笔啊，刑如意更是眼睛瞪得溜圆，就是电视剧里也没见过这么大一坨道具呀。
　　郭旭温声道：“姑娘，日头正大，银子拿去快将你爹安葬吧。”
　　姑娘轻抬双目，见公子面如冠玉，衣着华丽，风流倜傥，也不管银子不银子的，当即抓住郭旭的衣角，泪眼婆娑，“多谢公子大恩大德，小女子感激不尽，愿到公子家为奴为婢，伺候公子一辈子。”
　　老鸨看到这里，唏嘘一声，“哟，姑娘当真好福气，还真让你撞上了。”说罢甩着手帕撞开人群离去。
　　郭旭:“姑娘冰清玉洁，合该被人捧在掌心，郭某既不忍姑娘沦落风尘，又怎能委屈你到我家中为婢，切不可妄自菲薄。郭某历来最敬佩品性高洁的女子，姑娘困境已解，快些离去吧。”
　　女子被郭旭拒绝，想要继续纠缠又怕被认为是自甘下贱，品性不端，可若就此放弃，又怕错失金龟婿，一时间竟左右为难。
　　郭旭可不给她思考的时间，抽了衣角便离去。
　　温裕:“面目清秀，姿色可人？”言外之意是，既然喜欢，怎么又着急将人甩掉。
　　郭旭对温裕笑笑，“你不懂，美人像画，越看越美，细看却有笔力不足之处。”也就是说，面有瑕疵，不甚合自己心意。
　　姑娘还想追上前去，结果没追上，只能抱着身前的银子哭得相当大声。
　　在一旁看半天热闹的刑如意恍然大悟：“……还能这样，我怎么没想到！”
　　零投入高回报，只要哭得厉害简直就是路上捡银子的事，想到这里，刑如意仿佛已经看到大堆大堆的元宝在向自己招手啦。
　　既如此刑如意决定效仿姑娘卖身葬父，都是买卖凭什么她不能做，我不能做！
　　至于“父”哪里找？王多吉不就是现成的“亲爹”好人选，往那地方一趟，雷打不动。
　　于是在金陵没有找到理想工作的二人，准备自己创业。
　　天还没亮，刑如意就偷摸踏出破庙大门，白雾水汽扑面而来，见周围没人，赶紧催促身后的同伴，“王多吉，东西都准备好没？你快点，趁天色早雾气重，我们先去街上挑好位置，去晚了人多怕被看见。”
　　在刑如意的催促下，一个被头巾裹得严严实实的男子从破庙深处走出，借着暗淡的天色，能看清男子手中还抱着一床破草席。
　　刑如意思索后面是不是可以考虑和老王角色互换试试，给王多吉身后插根草，旁边牌子写上卖身葬妹，嘿，要是被寂寞空虚的夫人买去，让多吉自己想办法跑回来，又赚一笔，反正不吃亏。
　　刑如意万事料到，却没想今日金陵气温极速下降，自己为装可怜穿的单薄根本无法御寒，再加上秦淮两岸昨夜飘了一场雨，青石地面留有湿意，邢如意没有护膝，膝盖跪在坚硬的石板上又冰又酸又麻。
　　就在刑如意冻得瑟缩不止，强忍着等太阳出来时，耳边传来细细呼呼声，还一声比一声响亮。
　　视线下移，落在破旧的草席上，地上的王多吉睡得正酣。
　　让他躺着扮演死尸，这货竟然在冰凉刺骨的地面睡着啦，还打鼾，实乃奇人！
　　王多吉个子有些高，破草席只能盖住他上腰身，下半截腿和黑脚丫子都露在寒风中。
　　刑如意狠狠掐他大腿两把，他才及时惊醒，立马屏住呼吸老老实实挺尸。
　　刑如意翻了个白眼抬头看天，现在已经卯时过半，天色渐亮，薄雾已经散去，看来集市就要开始。
　　街边落难美人，乌发如瀑半挽半落，愁聚眉峰尽显忧态，周身粗布麻衣不抵寒意，气质凄冷，身姿柔弱，一双美目注视着草席默默落泪，好一副梨花带雨之态。只见女子偶尔抬起袖子拭泪，时不时再啜泣两声，呜呜咽咽吸引往来行人注意。
　　刑如意趴王多吉身上哭好半晌也没人过来询问，估计是众人都明白，一看这桥段，价格不会低，救风尘也是需要资本的。
　　等到嗓子都嚎冒烟了，刑如意才突然发现有什么东西挡住自己头顶的太阳。
　　睁开眼，刑如意的瞳孔不自觉的扩大，心中惊叹：“好一个清新俊俏的公子！”
　　肤色白皙五官端正，冷眉剑目，嘴角含笑，笑不达眼底，以刑如意这种识人不清的眼界来看，都能感觉到这人脑子一定好使，轻易招惹不得。再看，他身后还站着几个带刀的衙役，几人肌肉虬结，身材高大，围过来把刑如意的头顶的太阳光挡得严严实实。
　　刑如意：“穿制服的不敢骗啊，你们别过来，目标钓错了，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