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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回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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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野彰早已沿路悄声返回至马车,他见琳香着急来回走动,开口打断道:“你就别着急了,你家县主没事。”
“真的吗?”琳香一听,急忙走到贺野彰面前,“小娘子如今怎样?”
他没有说话,只是靠在马车旁紧盯宫门,琳香见他不语,只好按耐住心中急切和他一同看宫门。
数刻钟后,宫门缓缓打开,禁军站立于宫门处,随后才分散成两排护送受惊的宫宴贵客。
琳香踮起脚左顾右盼,在一片混乱中一眼找到裴泱,两人视线相撞,这让琳香瞬间被喜悦冲昏头脑,快步挤入人群到裴泱身旁。
裴泱看到琳香后,心里的担忧也顺势放下,她撇头看着被宫女架着的昏迷的银惠,脑海不时想起宫宴的点点滴滴,藏在衣袖的手紧紧握住。
“小娘子,你没事吧。”琳香钻到裴泱身旁,惊喜地说道。
但她顺着裴泱的眼神看到昏迷的银惠,一时也被吓到。
“小娘子,银惠姐姐怎么成这样了?”
“她被要杀我的人给暗算了。”裴泱微撇着头,一字一句地说道。
她紧攥的手在说完这句话后彻底失去力气,颤抖的手像是在诉说她此刻是个废人,她引以为豪的武功早已丧失。
“该死!该死!”她无声地控诉自己。
琳香虽说不知晓裴泱此刻的身体状况,但以她对裴泱的了解,若不是遇到裴泱解决不了的事情,裴泱断不会失态成这样。
“小娘子,小娘子,咱们先回府一趟。”琳香上手抚住裴泱的手,这才惊觉发现她满汗的手。
她们顺着人群走到马车旁,宫女将银惠轻轻放置到马车上,随后行礼退下。
几人沉默不语上了马车,裴泱低垂着眼看着昏迷的银惠,胸口不时起伏,突然她感觉到喉口处的腥味,急促地咳嗽起来。
“咳咳。”她抬手捂着嘴,颤抖的手掌心瞬时出现一抹红。
贺野彰坐于马车侧旁,一直观察着裴泱的动向,他一见裴泱此刻的样子,紧张地朝她靠近。
他一下子拥住她,一手扶住她的肩,一手摸出腰间挂着的药瓶。
裴泱察觉动静,赶紧翻下带有血渍的手,在贺野彰递药丸到嘴边前转头,温软的唇擦过他递到嘴旁的手,两人此刻近距离能看到印在对方眼眸中的自己。
贺野彰脑海突然一下子卡壳,留有丝微温存的手就这样僵着,嘴上无意识地说出:“吃下。”
裴泱听到后,再次转头看着他手上的药丸,抬手从他的手中拿走,“这药丸是治疗什么的?”
琳香原本是沉默不语的,在她看到裴泱咳嗽出血的样子就想上前询问,但却被贺野彰抢先一步,于是只能干坐在位上见两人暧昧的模样,心里头直发酸。
“是能够压制你的毒,裴娘。”他低声在她耳旁说。
他这话一出,原本沉浸痛苦中的裴泱眼眸一下子紧缩,呼吸开始紧促起来,说:“解药?”
“吃下。”他再次重复之前的话,语气也恢复成平常模样。
她的指腹摩擦着药丸,心里思忖着她要不要吃下这个药丸。
突然她的喉口再次感受到腥味,她吞咽口血,想也不想直接吞下药丸。
在吞下的那一刻,她明显感受到身体传来的温热,她紧攥拳头,暗想着她的武功回来了!
只是她只能感受到她原先四分的武力。
“这是解药吗?”她松下拳头说道。
还未等贺野彰说出,马车外的车夫打断说道:“县主,已经到达霍国公府。”
“下去吧。”
琳香上前扶住裴泱,直接隔开贺野彰,头也不转地带裴泱下马车。
“县主,你乃大雍国最尊贵的女子,断不能同此低微之人这般亲近。”琳香低声朝裴泱蛐蛐道。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若不是今日他救下我,恐怕我会死在他人刀下。”她抚住琳香的手,“夜里你来我屋中一趟,我有事同你说。”
贺野彰跟随在身后,眼眸紧盯着裴泱的背影,抿嘴不言。
夜里灯光微亮,她们跨过府门到前堂,正巧遇到一位面如细瓷,带有几分病态苍白的青年,他在听到细微动静后,抬眼看向入前堂的几位,尤其是前侧的裴泱。
他缓步走到裴泱身旁,眼里带笑说道:“泠娘,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裴泱剐了眼青年,冷笑道:“表哥,今夜凉风嗖嗖,你身体病弱,若是生起病来,实属不太好受。”
“只要能等到泠娘,我可以抵抗夜风袭来。”青年抬手咳嗽几声说道。
但她听完后并无任何感受,只深觉他颅内有疾。
“你看你都咳嗽了,回去吧,不然祖父又要说我没有照顾好你。”她转头不看青年,在侧过他身旁时,低声警告,“你别在我身上耍什么心思,我可不是以前经常被你告状的毛头丫头。”
她说完后,便朝前直走。
一直跟随在她身后的贺野彰轻瞥青年,他已将两人的话全部收入耳下,知晓两人的关系。
她们一行人离去,独留青年在前堂,他看着离去的裴泱,轻言:“为什么你就是不相信我……”
夜风轻掠起他的发丝,将他未说完的话吹到裴泱耳旁,早在靠近前暗自消散。
“小娘子,就这样留下霍郎君不管吗?”琳香说道。
“他怎样与我无关。”裴泱一听到他,心里直说晦气。
本来今日遇事就繁多,现下还遇到爱告状的烦人精,她真是受够了!
“别提他,琳香,你随我入屋。”
几人已经来到厢房,裴泱带着琳香进入,她在进去前看向贺野彰,说:“你就在外面等候,等琳香出来,她会知晓怎么做。”
话刚说完,房门就“砰”的关上,地上的灰尘顺着门风直接弹到贺野彰身上。
“小娘子,有何事需要吩咐?”
“你找人暗中盯住贺野彰。”她看向琳香说道。
“是小娘子的救命恩人?小娘子是觉得他的出现有些蹊跷?”琳香一听,瞬间瞪着眼睛看着裴泱,像是要了解两人之间的关系。
“是。”裴泱并未关注琳香的举动,她走到书桌旁,“我怀疑他是北原国的细作。”
“他不要我的赏赐,反而求做我的侍卫,”她低垂着眼,手中拿起水盂,取下几滴清水置于砚中,“更何况他居然知道七毒散!”
“小娘子,你身上的血腥味难道是因为此毒?”琳香回忆之前遇到裴泱时的模样,语气惊讶地说。
“对,现下最重要的是查出重伤银惠的人。”她转头看向琳香,“你先去找人照看银惠,然后……”
她突然脑海卡壳,琳香一见裴泱的停顿,开口询问:“小娘子,然后要干嘛?是安置贺郎君吗?”
“对,安置完他后找人暗中盯着。”裴泱坐在书桌旁,慢慢研磨,“你下去吧。”
“是,小娘子。”琳香告退离去。
此时窗外鸟声清脆,只见一只白鸽立于半掩开的木窗上,朝着她的方向走动。
她见此,从书桌旁缓缓行至木窗前,白鸽张开翅膀飞到她的肩上,以顺从的姿态等待裴泱的安抚。
她抬手取下白鸽腿上的信,顺手抚摸下白鸽,走到书桌旁坐下,她展开手中信:
“北原国疑似出现动乱,塞北暂无大事。”
动乱?
她思忖着两者关系,她才离塞北不久,北原国就正巧出现动乱?
大雍国与北原国是对立国家,两国经常发生斗争,这个情报对于在塞北待过的她而言,此事绝非偶然。
她从桌上取下宣纸,拿起羊毫轻触墨水,墨香盈袖,笔尖触纸,笔走龙蛇,字字珠玑。
“继续监视,有事汇报。”
她本想就吩咐这些,但她想起今日刺杀,以及重伤的银惠,心里的怒火再次燃烧。
“调查胡家九娘子。”
卷起宣纸,她将其放入白鸽腿上,走至窗台,待抚摸白鸽后,才放开白鸽让它飞走。
她望着窗台离去的白鸽,待身影消失后,她才关窗回到榻旁更衣。
待她换成一身素色寝衣上榻时,门外婢女忽然轻叩着门,“启禀小娘子,霍郎君为小娘子送来吃食。”
“不见。”她松开发饰,青丝散落在身,直接上榻休息。
“小娘子,霍郎君一直站在门外,他说小娘子若是一直拒绝,他便一直站在门外等候。”婢女声音也开始发颤起来。
刚躺在榻上没多久的裴泱气得随手披上外衣,走到门口打开门,迎面遇见那位柔弱的霍郎君。
“霍元赫,你到底来干什么?”裴泱瞪着他,直接说出他的名字。
“我只是担忧你而已。”霍元赫嘴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我听闻今夜宫宴发生动乱,担忧你身上是否有伤而已,咳咳。”
他话说完,突然一阵风吹来,这让原本脸色苍白的他更是看似惨淡如纸,不时地咳嗽。
“你进来吧。”裴泱瞥了他一眼后转身进房,害怕他身体患疾后祖父的责骂。
霍元赫盯着她的背影,心里开始窃笑起来,但面上依旧展现出微弱的笑意,“好,多谢泠娘照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