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破天晓》白染夜

11、chapter11

　　“咔嗒”一声，监刑房门被摔上，戴着耳麦的人出来后就换了另一种神情。
　　面无表情，嘴角却挂笑
　　指尖在耳麦侧边触摸指纹按键，姚安调节着大小音量，切换至下一首歌曲，多首曲调前奏响起，不爱又快速切下。
　　几首歌曲来回转换，耳边这时引来一阵摇滚乐的调，刚刚忙着切歌的手这才放了下去。耳麦悬至耳尖，这人从不喜欢完全套住耳朵，戴在头上听个利落。

　　稍微令人振奋，又不完全吵闹，这样听歌兴许还不错。
　　姚安这样想，轻声叹息，旁边的监刑房传来一道道甩鞭的声响，全程谢简没发出任何痛苦哀嚎的声音，实在顾虑脸面了，他不禁扬起笑。
　　“有骨气。”门外之人感叹着离开。

　　底层楼道光线不太充足，也无声无息，姚安还算喜欢这种吵不到自己的地方，即便脏。
　　背部贴着墙，音乐声还未停止，差不多十多来分钟，这片寂静才渐渐被人海搅杂的声音淹没，听歌的人蹙了蹙眉，终于肯抬起眼。
　　渐渐地，有人往这边走。
　　墙上的人挺直了腰，想另换个地方继续清净，眼前太多少男少女从自己的视野里来回，个个眉清目秀的。
　　可每一张脸上无不挂上那个面具遮挡住自己的虚伪片面。
　　这群人毫无疑问，心是黑的……

　　姚安靠边走，走了还没几步，他的目光伴随着众多双眼睛朝刚刚下来的三楼瞥去，脚步停住，周围尖叫声喊破天际，喊破那一道道嗓门还觉得不够。
　　一群英伦成员此时盯着一个莫名出现的不平凡之人。
　　那层楼道渐缓地走过一道人影，一身黑的极其显眼的制服印在眼眸，男人走路随风，显得相对轻松自如。
　　胸前的徽章摇坠，法云尼岚四个字让人打起冷颤又禁不住让人仰慕。
　　院族名后紧跟“所有权主责管理员”，姚安皱着眉愣了下，那人衣摆被风掀起，没多久消失在自己眼中。

　　刚才那人明显有注意到自己，眼睫毛微微下沉，眸光充斥一丝蔑视朝底下看过来，嘴角快速闪过一丝别样的弧度。
　　看似在笑，又笑的不太和谐，倒是充满了敌意。
　　“切。”姚安抬手摸了摸后脖颈，不满发出一个音节，想到刚才那位法云尼岚的官员就觉得烦。
　　别人见到了是忍不住退到一边给人让路，再笑着偷看人几眼，爱慕得很。
　　这人就是反感这种有高级官位的人，总是一副高傲自大的样子给人看，还觉得自己特别风度。实则在他眼里都是屁！

　　“应该是交换员没错了……”姚安叹了口气，这才知道法云尼岚的人在这闪现是啥原因。
　　交换员时间如期而至，他也没想到就是今天，法云尼岚那边派了两个交换员和上级那边交换，另一个应该差不多也到圣利亚了。
　　“真不愧是法云尼岚的，高傲自大。”姚安不屑一笑往外走。

　　门敞开些门缝，管理室里族长还没走，朝缝里看去见他还在整顿资料
　　源野脚步微顿，半停在门口，眉眼内的光亮往自己身上瞅了瞅，那套法云尼岚的制服太过刺眼，就这样穿过来还挺招人厌恶？
　　他眉梢轻挑，在原地驻足半刻，记忆里浮现刚在走廊瞧见楼下那嘲讽的脸面。
　　是姚安。
　　源野有半分可惜的叹出鼻息，真心觉得这辈子都没遇见过这么有意思的人，还是英伦成员……看来来这也不算自讨没趣，总得还有个玩的东西

　　源野推门走进去，族长一颤，疑似恐惧的站起身，勉强笑出来迎接……呃，这位刀上没沾血都贼恐怖的官员。
　　族长问:“源野是吧……这么快就来了？”
　　“嗯”源野应道，“我真是辛苦操劳跑这一趟了，作为交换员，到这汇报一声，想必是应该的。是吧族长？”
　　对面的人双手相握着放在身前相搓，不像是一个当族长的人，倒给对方毕恭毕敬的行了几个礼似的:“哎，是这样，三家院族都这样规定不是？但以你的身份……应该不用——”
　　源野突发性问了句:“不用签字吗？”
　　“不需要……”族长琢磨道，“人，人到就行……”

　　“族长挺讲义气，字都不叫我签？”源野语气平淡较为轻蔑:“为何您会如此惶恐？是我忘记顾虑你的感受，没来得及换件衣服就来了的缘故？”
　　“当然不是了”族长略带几成心虚，口齿不太利索。
　　“辛苦你当了这个族长了，挺难上位吧？”源野说，“有件事要和你讲明白，往后，归我管的我必然会管，不归我管的你也不用担忧，我不会看一眼。”

　　庞胡廉连连应道，没过几秒，又听到对方口气更为警示一般道:
　　“你应该感到庆幸，本生到英伦的交换员轮不上我，被我们少督调至圣利亚，否则，换他来可就真的铁面无私了，能将英伦查个八百来回，看看是谁搞得英伦混乱不堪还坐享其成的。”

　　“……”

　　话音落下，源野轻巧过去，拿起桌上交换员档案签了字，再暗示一样把纸推到他眼皮底下:“族长这位置不容易，庞族大抵知道难处，要是被查出些东西出来，后果是要自负的。”

　　庞胡廉再度发颤一下:“……”

　　“您休息，我没兴趣打扰。”源野掉头离去，消失在门边拐角。
　　待源野一出去，庞胡廉像是一秒显出了真面目，摔上门便抓狂似的摔了桌上放置的物品，整张脸憋到涨红，脖颈上青筋暴起，手指指骨锋利突出。
　　呵，真当自己是法云尼岚的官员就能随便对我叫嚣了？
　　凭什么？到底凭什么？
　　啊？为何源野要说那番话？他真看出来了什么东西还是怪自己做不好族长？！

　　谢简那个没用的畜生，最好关监刑房里抽死，让他出来也没个抵用！
　　庞胡廉转念一想，撕了桌上废弃的资料撒开，再暴怒握拳敲向桌面。以此发泄！
　　从谢简这人一进来，看到他身上存在天生的坏骨头他就想利用起来
　　没成想这家伙一点用没有，还被姚安告到自己这来，自己也不想多此一举让监刑官甩他鞭子，还不如自己动手给两耳光痛快。
　　姚安那家伙太硬，自己要不给谢简点惩罚，他说不定会告上总领会。

　　-

　　“这条街叫长洛虎啊？”
　　龙虎酒馆，一桌上的路人给对面好友倒上酒，醉醺醺道:“是啊，这街太隐蔽了，旁人都不知道这地盘，嘿嘿——你知道我咋来的吗？”
　　好友迷糊着:“咋来的啊？”
　　“当然是跟踪圣利亚内部人员来的，那三个贼能闹腾的你知道不？”
　　“你糊涂啊？知道了不被揍啊？”
　　那人无所谓摆摆手:“我可不怕他们啊，你别拿他们出来说事——”

　　轰隆一声，响起的不是雷声，是桌角被人蹬了一脚的振动，那人视线模糊的转头去看，指着面前三人问:“你们……你们是谁啊？都穿着圣利亚制服咋回事啊？”
　　贴心的好友拉他衣服提醒:“你别——”
　　“你松开我！”他撇开他，不顾阻拦，刚想再问一遍来者何人，结果被白铎一语定住:
　　“制服穿着认不出来？嗯？你来解释解释怎么跟我们到这条街的？”
　　白铎拽住他胳膊，瞬间炸开:
　　“你还知道这街叫长洛虎啊？我还知道另一个街，铭洋街听说过没？那边巷子好揍人，走一趟？”
　　“不不不，我错了大哥，我，我再也不偷偷跟你们来了，我保证——”路人竖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真的！我要是再偷跟……三位老大爷来这我就咬舌自尽！”

　　“……”白铎无语般握拳举起，“你有病是不是？咬舌你奶奶！你自尽个我看看？老子现在就能让你被谋杀！”
　　路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哪能啊，太麻烦了，我还是更喜欢自尽！”
　　白铎更无语了，眼皮直跳:
　　“操了奶的给我玩自尽！啥都让你玩明白了？啊？我们就穿这制服半天看不出来是谁，就称我们老大爷？你他妈长生不老？特码吃仙丹了你！”

　　江晟琰靠在旁边肆无忌惮的憋笑，顾禹泽已经看不下去的拉拢了下白铎的肩膀，结果被人一把推开。
　　“起开！老子不干他心堵！”说着就把人拉起来，“再跟一个你看我踹不踹你？你玩自尽让我们都被抓是吧？想挺美呢！我让你趴地上写你自己名字外加滚犊子三个字就地出道！”

　　“……”

　　被钳制住的人疑似娇羞般露出笑容，恶心和油腻全占:
　　“那倒不用了，我不仅能趴地上写自个名字加上滚犊子，我还能在长洛虎街上正中间写上白哥宇宙无敌第一帅呢？你看中不中啊？”
　　“……”
　　他又问上一遍:“到底中不中啊？”
　　“……”
　　这人笑的更加灿烂甜蜜:“白哥，中不中嘛～你给个准话！”
　　白铎经不住拔高声线到最高，激怒无比，和人撕打一起:“中你个傻逼！我干你大爷！老子干到你失忆！操了你自个都不认识你自个是哪个鳖孙！你他妈你个油腻男！恶心谁呢你？敢在街上写我名我弄死你！弄到你都不配穿内裤！”

　　一点就炸的裸感疯子，果真证实了。
　　身后两人面面相觑一眼，都觉得丢不起这人，转手一人按着白铎一边肩膀，原地给人按回了桌上坐下。
　　白铎被迫坐住，又瞥到那死路人瞅自己一眼，他怒拍桌面。
　　“你再瞅我一眼你试试，我给你眼珠子都抠了！”

　　江晟琰坐在白铎对面，手握酒瓶直扣桌面:“行了，丢不起这人，别瞎搞！”
　　“你不看看他？就这死娘炮不得给他两拳解解气？”白铎不服气，“他要在那大街上写我名，你们不帮一把？”
　　“帮个屁啊，帮了再给我俩名也写上？”对面笑了。

　　白铎又去瞟顾禹泽，想看看他咋说，
　　人家心直口快:“不是不帮，我们是怕你拉着我们比那人先一步出道，把人全丢完了，那就亏了。”
　　“………………”
　　“而且，平心而论，我们是真不想出道，我觉得你再这么闹下去，顾禹泽又说:“我和江晟琰肯定支持你二位组团报名登上舞台。”
　　白铎忍气吞声问:“怎么个说法？解释一下？”
　　“毕竟你俩半斤八两。”
　　“……”

　　龙虎酒馆开到半夜，原本顾客都是闹哄哄一起喝酒的和气氛围。
　　这下可行，因为那个娘炮漏嘴说了一句偷跟那三个来的，这让白铎听见了，上去就蹬一脚桌子，口吐芬芳大骂起来。

　　顾禹泽喝了两口酒，又抽着烟，烟酒味混合，稍微自在。
　　这个姿态来看，他不仅是斯文败类，还称得上衣冠禽兽，道德败坏，烟圈故意往人白铎脸上吐。
　　“哎咱都悠着点，拿着赵二管的身份卡出来喝酒的”江晟琰好心劝阻，却不够真诚，“惹了岔子回头要挨他训的，这还不止，还得再被锁几天……”

　　顾禹泽说:“锁便锁，咱又没犯事，喝了两瓶酒而已，把我们关猪圈？”
　　白铎不想说话，心累了，上次江晟琰就变相骂人是猪，这家伙也来了一次。
　　啥玩意儿能形容自己该被关的地方是是他妈猪圈？不当人呗？！

　　夹着笑意的谈话依旧继续，整个龙虎酒馆热闹喧嚣，三个人虽是圣利亚成员，倒也能和旁人聊上几句。
　　长洛虎街持续良久的和谐被一群疑似官员的人打破。
　　酒馆外传来几声动静，所有顾客都怔了怔往外看:“外面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都？”

　　“就是啊，大半夜的，该不是劫匪或者小偷吧？”
　　“我看好像不是，那帮人穿的衣服都是法云尼岚的制服……”
　　这时有人惊跳起来:
　　“什么！法云尼岚的制服？他们不是都在夜郎吗？怎么会在这？！他们来帝江做什么？”
　　“不知道啊，这里可是圣利亚地带……”

　　街道上那帮人身披法云尼岚制服迎面而来，气场令人不寒而栗，各个都像是审判官。
　　黑皮靴在地面一步步拉进距离感官，为首的祁煜走着却在那家酒馆停下。
　　身后的其他人跟着停下。
　　法云尼岚的人从不轻易露面这句话不假，这少督带人亲自上阵，可想而知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最近都说英伦背地里搞分歧，不知情况到底如何。祁煜如不是此事为何来？

　　在场的全部人都疑惑讨论起来，三个穿着圣利亚制服的人纹丝不动坐着。
　　顾禹泽敲了敲桌面，示意江晟琰借自己一顶帽子，那人顺手递给他，他戴上后又刻意拉低帽檐。
　　天真以为这样就不会被祁煜认出来
　　可顾禹泽哪里知道那人眼神伶俐，一眼就看出来他躲在哪。
　　祁煜朝馆里低扫一圈，最后还是忍不住直接戳破揭穿:“顾禹泽！给我他妈滚出来！押你送刑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