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青》墨樱雪

11、第 11 章

　　回到王府时天已经黑了，三人因为这一天疲乏得很，一进府就各自回屋待着了。

　　储青蘅洗了把脸的时间，丫鬟们已经把饭菜摆好了。储青蘅擦了手便坐下来吃饭，幽兰和傲梅分坐在两边，一边给她夹菜倒茶，一边吃饭。

　　“都说皇宫尊贵、富贵，可是这天家富贵也不是一般人能享受的。虽说今天这一趟开了眼界，但这一趟下来也真是累人。”

　　幽兰赞同无比：“可不是嘛。光是在那汇芳园里赏花都走得脚酸，又是这规矩那规矩的，实在是难受。对了，我已经吩咐小丫头烧水了，等会儿世子妃泡一泡会舒服些。”

　　储青蘅点点头：“嗯，你们了吃了饭也歇一歇吧。等会让她们伺候就行了。”

　　吃了饭，储青蘅舒舒服服泡了个澡，借着夜风披着纱质的轻薄外衫坐在床边的摇椅上看着一本史集在看。

　　她小时候读书时也爱读史书，后来长大了着手打理生意后便看得少了。现在多看的是人文、地理、农学和经商等相关的书籍，偶尔也会翻翻诗集陶冶情操。

　　今日进了一此皇宫，不知怎的就想看历史，看的还都是王朝更替、篡位夺权的历史。

　　看得多了，就会发现哪怕史书只有了了几笔，却足以从这短小的篇幅里看到当时的明争暗斗和暴力厮杀。还能从漫长的历史中找到与今世相对应的种种痕迹，仿佛就像进入了一场轮回。

　　夜已深，储青蘅放下书陷入了混乱却又清明的思绪。她隐隐感觉自从嫁入昭王府，到今日进入皇宫这一趟，遇到的这些大人物...都让她慢慢步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今日这场宫宴虽然相安无事，但是她此行的感觉以及这段时间来对于各地的所见所闻，都让她觉得隐隐不安。她总觉得不久就要有大事发生，历史终会重演。

　　“世子妃，今天累着了，快些休息吧。”在一旁扇着扇子的幽兰见她放下了书又苦思冥想，心里不忍她劳累，便出声提醒。

　　也罢，储青蘅就不再多想，听她的话去睡了。只是在睡之前想起来什么，嘱咐幽兰。

　　“你明天一早去问一下云影，问他是否有事要出门什么的，让他留出些时间，我明天有话要问他。”

　　“好。”幽兰一边帮她整理被子一边回答她。

　　翌日，又是个晴朗又有些炎热的天气。

　　储青蘅一大早起来，先是去看老太太，服侍老人家起床洗漱，后面又去看望公公昭王爷，问候了病情，一并给婆婆请安。王妃今天逮着机会了，借此说了她昨天在宫里对自己的不满，之后又是一些老生常谈的教导。

　　储青蘅耐着性子，极尽谦卑的听着受着，直到王妃说完。她才做出一副受益匪浅的样子恭敬地说道：“儿媳记下了，多谢娘的教诲。”

　　“不仅要记下，更要做好。咱们这王府不比那些小门小户，要注重身份体面。你嫁入王府，这些都是要做好的。好了，你回去吧。”

　　王妃的声音带着些严厉。

　　王妃为人和善，但是却不免有些死板和迂腐。一大早就说了这么多陈词滥调，储青蘅忍不住也有些厌烦。因此得到了指示就立马离开了。

　　看到储青蘅离去，昭王爷开口道：“青蘅是个不错的丫头，她从小门小户嫁入皇室，能做到这般已经很好了。你不要太苛刻了。”

　　王妃不太赞同丈夫的话，说：“话虽如此，可既然进了咱们昭王府的门，这该守的规矩得守，该做的事得做。阿煦独自一人在外谋取功名，咱们做爹娘的就得替他好好调教媳妇儿，等他回来，这日子才更好过。而且啊，她作为世子妃本不应该做生意在外面这么抛头露面的，但是她家的生意离不开她，也就不多加限制她做生意了。这已经是我们对她做的很大的让步了。”

　　昭王闻言，也没有多说什么，妻子说的也有道理。

　　其实他一开始也不是很满意这门婚事，他的儿子，昭王府的世子，娶的该是公侯小姐而不是一个小小商户之女，这女子还在外抛头露面跟那些男人去做生意。这在他们这样的皇室宗亲里是接受不来的。

　　奈何儿子坚持要娶，又有皇帝赐婚，这不满意也得接受。

　　其实他又何尝不知他瘫痪的这现年，王府的情况每况愈下。为了维持体面，迎来送往的，银子流水一样的花出去，进来的却一年比一年少，早已有入不敷出的情况。

　　王府中小辈也不算少，次子平庸，幼子尚年幼，只有一个殷恒煦在军营里拼杀。军功虽有，俸禄却不高。这几年来各地军费不断减少，府里少不得要接济一些......

　　或许儿子做的决定是正确的。

　　从王爷和王妃的屋子里出来之后，储青蘅在自己的书房里见了云影。

　　“云影，你跟着世子多久了？”

　　云影回：“属下自幼便跟着世子，已经十多年了。”

　　储青蘅点点头：“都是世子身边的老人了。我今天找你来是想向讨教一些事情。”

　　云影垂手抱拳说：“云影不敢。世子妃有话尽管问，云影知无不言。”

　　储青蘅满意地勾了勾唇，说：“你也知道我是小户人家嫁进王府的，又是个女人家，没什么见识。今日有幸能进宫一躺，颇有感触。所以我想跟打听一下宫里和朝中的情况。世子是个雄才大略的人，你能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想必能力相当出众，这些事你肯定是知道的。而且我想知道的是朝局实力分布，这在了解政局的眼中不算秘密，只是我碍于身份等各种限制，了解的事情有限，所以......”

　　储青蘅的意思表达得很明显，云影闻言思忖一会儿，便开口道：“世子妃言重了。不知道世子妃想先了解哪处呢？”

　　储青蘅思索了一下，挑眉说道：“赵贵妃和宁王，皇后和太子，这两伙人之间似乎有很多争斗？”

　　“世子妃说得很对，这两个党派之间确实有很大的争斗。”

　　储青蘅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众人都会疑惑，如今赵贵妃宠冠六宫，赵贵妃所生的宁王才貌双全、文韬武略，深得皇上喜爱，却为什么不废掉看似平庸的太子，该立宁王为太子？”

　　云影说完看向储青蘅，储青蘅与他对视一眼，立马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忌惮辽北那位吧。虽说当今皇上年事已高，身子骨还算硬朗，自然是不愿意从哪个位置上下来的。辽北那位如今已佣兵自重，若改立太子，他就该退位去当太上皇了。”

　　云影点头，肯定储青蘅的说法。

　　“世子妃说得很到位，但这只是一点。皇上不改立太子确实是为了平衡赵贵妃和宁王一派的势力，还有一点就是皇上如今也轻易废不了太子。”

　　“哦？”在储青蘅所了解的情况里，太子太过低调，她不太能看出太子的势力如何。

　　“皇后和太子现在虽然受到了皇上的冷落，但是皇后和皇上是少年夫妻走到现在，皇后身为中宫几十年，未曾出现过大错，且有一定的贤名，皇上一直很敬重皇后，看在皇后的面子上也不会改立太子。”

　　听到这里，储青蘅想到了什么，说：“我记得皇后出身林家。”

　　云影点头：“是。林家是传承百年的书香世家，家学渊源，先后出过两任宰辅，皇后的父亲还曾是太子太傅。老先生虽已故去，但是林家门生众多，如今的左相就是林老的学生。三省六部中也有很多官员是林家的门生，这些人都是支持太子的。太子虽然资质平平，但胜在勤勉，为人敦厚有礼，这些年也积累了一些声望，根基已颇深，除非太子犯下不可饶恕的错，否则不太可能会改立太子。”

　　“看来咱们这位皇上并没有老糊涂啊！”储青蘅似感叹地说了一句。

　　云影附和：“是啊。皇上的皇子虽然多，但是很多都被打压外贬，要么就是犯事被诛，就留下了这么两个最有势力的。两方势力争斗不休，如若皇上身体不垮，他的皇位依然能稳坐。”

　　储青蘅似想到什么，眉头一挑，意味深长地说：“如今留在瑞都的皇子可并不止这两位，应该还有一位襄王殿下，对吗？”

　　说完，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云影一眼。

　　云影眼皮轻颤了一下，淡然说道：“是有位襄王殿下。只是襄王殿下的母亲出身卑贱，皇上也不怎么待见他，就留他在瑞都做个闲散王爷。襄王好像并没有什么势力，可能也是我们并没有查到。所以我们通常也并没有把他放在夺嫡之列。说起襄王殿下，我们世子曾经受到过襄王殿下的恩惠，一来二去就有了些交情。若世子妃以后遇到襄王殿下，可以打个招呼。”

　　云影说的跟她打听到的差不多，但是却并没有说出她想要却不知道的东西，储青蘅没有想问的就让他下去了。

　　幽兰见储青蘅神情有些落寞，便上前出主意说：“世子妃若是想了解更多，何不去找一个通晓时事的先生来说呢？”

　　储青蘅被逗笑了，说：“算了，这样的人哪是那么好找的，你当是找说书先生呢。我也是一时兴起才想了解这些事。毕竟嫁入王府咱们家现在又是这样的情况，也算是半只脚踏入漩涡中了。多知道一些事情，免得日后出了什么事一头雾水。就先这样吧，我这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

　　正说着呢，傲梅就从外面进来。

　　“世子妃，商公子送来了拜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