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秦】荀子入秦》潇潇夜雨子规啼

7、第 7 章

　　在这漫长的夜晚，嬴稷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无论未来如何，他都要改写这命中注定的悲剧，哪怕逆天而行，也要与范雎并肩走到最后。嬴稷凝视着范雎的眼眸，那双眼中，尽管带着病态的憔悴，却依旧闪烁着不屈的光芒，仿佛能够穿越时空，映照出两个截然不同的范雎。他的眼神渐渐柔和，带着几分心疼与不舍，思绪万千。

　　阿雎，你记得么，前世里，当你身陷绝境，被那些小人欺辱至极，我却未能及时搭救，那是我心中永远的痛。你带着满腹的不甘与仇恨，拼尽最后一口气，只为证明自己的清白，那时的我，只能在你身后，无力地望着你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悔恨。嬴稷的话语轻柔，却字字千钧，他紧握范雎的手，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力量传递给他。

　　而这一世，我本以为将你早早带入秦国，便能护你周全，让你免遭前世之苦。未曾想，魏国的毒手依旧阴险地伸向了你，用那黑鸩之毒，无声无息地侵蚀着你的健康。说到这里，嬴稷的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与自责，他轻轻抚过范雎的脸庞，动作细腻而温柔。

　　你虽身患重病，却仍旧强撑着，为我分忧解难，推动变革，助我稳固朝堂。远交近攻之策，巴蜀之兴，乃至推荐蔡泽与荀子，你的每一步，都是秦国强盛的基石。可是，阿雎，你有没有想过，若你真的离开，我该如何独自走过那些没有你的日夜？那漫长而孤寂的岁月，又该如何填补你留下的空白？嬴稷的声音渐弱，眼中泛起了泪光，他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

　　范雎虚弱地抬起手，轻轻触碰着嬴稷的脸颊，尽管力弱，却满含安慰之意。君上，我何尝不知你的忧虑。此生能遇君，是我范雎之大幸。即便我无法长久伴君左右，也请君上勿忘初心，继续前行。秦国的未来，还需君上引领。

　　闻言，嬴稷紧紧抱住范雎，泪水终是滑落。阿雎，你听好，我不求来世，只愿今朝。我要的，不仅仅是君臣之间的忠诚与扶持，更是超越这一切的灵魂相依。无论前路如何，我都愿与你并肩，哪怕逆天改命，也要为你寻得一线生机。

　　君上，我的答案，便是此生无悔追随于你，不论是作为你的臣子，还是……你所渴望的灵魂伴侣。范雎的声音虽小，却坚定无比，但我亦知，我的生命之火已渐行渐弱，无法与你并肩走到最后。我的离去，或许会让你陷入孤独，但请君上务必记得，我的魂魄会化作守护你的星辰，永远照亮你前行的道路。

　　说到这里，范雎的嘴角勾勒出一抹苦涩的笑，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他明白，这份爱意如同他们所处的乱世一般，美丽而又充满了遗憾。他愿以自己的方式，继续守护这个他深爱的君主，哪怕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也要为他铺好未来的道路。

　　君上，你有你的使命，你的人民，你的国家需要你。我范雎，虽不能陪你到最后，却希望你能坚强，以秦国的强盛，证明我们相遇的价值。请原谅我，无法成为你身边那个长久的陪伴者。

　　范雎的话语中既有诀别之意，又蕴含着深深的祝愿与不舍。他闭上了眼睛，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命运，但他并不后悔，因为在这一世，他遇见了嬴稷，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理解与爱，这份情感足以让他无憾地面对即将到来的一切。

　　范雎的意识在模糊与清醒之间徘徊，心中却翻涌起千回百转的情感。他感到嬴稷温暖的气息包围着自己，那双平时坚毅而此刻却充满了无尽温柔与痛楚的眼睛，正深深凝视着他。范雎想要开口，却发现言语在此刻竟是如此无力，只能在心中默默诉说着：

　　阿稷，我怎会不懂你的心意？自你以一国之君的身份，对我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信任与关怀，我便知，你我之间，早已超脱了世俗的君臣关系。我范雎，一生漂泊，饱受磨难，却在这一世，因你的重生，得以逃脱那不堪回首的命运，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尊重与爱护。这份恩情，我无以为报，唯有倾尽所有智慧与忠诚，助你稳固江山，开疆拓土。

　　但命运弄人，它让我在逃离了旧日的苦难后，却又陷入了新的绝境。我何尝不想与你共享那月下的长谈，共谋秦国的未来，甚至，如你所愿，成为你灵魂深处的伴侣？只是这副残破的身躯，成了我最大的阻碍。我害怕，怕自己无法陪你走完你辉煌的帝王之路；我恐惧，恐惧在我离去之后，你将独自承受那份孤独与寂寞。

　　每一次毒发，我都感觉自己在死亡的边缘游走，但正是你给予的力量，让我一次又一次地挣扎着回来。我多么希望，能有奇迹发生，让我们能够抛开身份的束缚，像世间最平凡的伴侣一般，相依相伴。然而，现实的残酷提醒我，这一切不过是我奢求的幻梦。

　　阿稷，原谅我无法回应你的深情。我愿意用我剩余的生命，为你铺设一条通往盛世的道路，即使我无法亲眼见证那辉煌的时刻。请记住，我的灵魂将永远伴随着你，无论是在那冰冷的夜，还是漫长的岁月里，我都会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守护着你，祝福着你。

　　请不要为我悲伤太久，继续前行吧，为了秦国，为了你心中的理想，让我们的国家繁荣昌盛，让历史铭记你的名字。而我，会在另一个世界，微笑着看你成就霸业，直到永恒。

　　两人相拥，烛光摇曳中，他们的身影仿佛化作了最坚固的堡垒，共同抵御着命运的无情。那一刻，他们的心灵前所未有的靠近，仿佛真的成为了彼此最深的依靠。 范雎虽然尽力保持着往日的沉稳，但不时掠过的剧痛让他难以掩饰身体的虚弱。嬴稷坐在范雎的床边，握着范雎的手，那双曾经指点江山的手如今已变得冰凉无力。

　　范雎，为何你总是这般固执，不肯让人分担你的痛楚？嬴稷的声音里夹杂着心疼与无奈，他的目光如炬，试图穿透眼前的困境，寻找那一丝未曾熄灭的希望。

　　范雎勉强挤出一个微笑，那笑中带着苦涩，阿稷，生死有命，范雎此生能遇到你，已是莫大的荣幸。吾之使命，便是助你成就霸业，至于个人生死，实不足挂齿。

　　嬴稷听罢，心中五味杂陈，他深知范雎之才，更知范雎之忠。然而，这份忠诚与才华却成了范雎生命中的重负。他暗暗发誓，这一次，无论付出何种代价，都要保护好这位智者，不再让悲剧重演。

　　不行，我不能再次失去你。范雎，我会请遍天下名医，哪怕是远赴海外求取仙丹，也要将你从鬼门关拉回来！嬴稷的声音透着坚定，眼中的坚决仿佛能照亮整个夜空。

　　范雎轻轻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抹温情，稷，生死有命，这个道理，你应该知道。范雎此生无憾，只愿大王能继续以国家为重，勿因个人情感而误了大事。

　　嬴稷闻言，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但他努力不让它们落下，因为他知道，在范雎面前，他必须坚强。范雎，你我之间，何谈国事私情？你若离去，秦国虽强，我心却空。你我并肩，方能共筑千秋伟业。

　　在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只有两人的心跳声在寂静中回响。嬴稷紧紧抱住范雎，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力量与温暖传递给他，他心中默念：范雎，你我之间，岂是生死所能隔绝？这一次，我定要逆天改命，让你留在我身边。

　　然而，命运的车轮已悄然转动，范雎的毒症日渐加重，嬴稷的誓言能否兑现，成为了一个未知的谜。历史的河流中，他们不过是一叶扁舟，挣扎在宿命的波涛中，但嬴稷的决心，却像岸边坚毅的磐石，誓要对抗那不可抗拒的命运洪流。

　　嬴稷的内心被剧烈的情感波澜所淹没，两个范雎的形象在他眼前交错重叠，仿佛时空错乱，让他一时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象。一个是过往记忆中满载苦难与复仇意志的范雎，他的痛苦与坚韧，曾深深触动了嬴稷，让年轻的君主在心中种下了保护与珍视的种子；另一个则是眼前这个因自己重生而改变了命运轨迹，却依然逃不过悲惨结局的范雎，他以瘦弱之躯，支撑起秦国的未来，以病弱之体，燃烧着智慧的光芒。

　　嬴稷的双眸湿润，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他意识到，无论哪个范雎，都在以自己的方式诉说着对生命的执着和对国家的忠诚。这份深情与牺牲，让嬴稷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与恐惧——恐惧失去范雎之后，自己将如何继续前行，如何在没有这位智者陪伴的夜晚中寻得慰藉。

　　阿雎，嬴稷的声音带着颤抖，却异常坚定，你是否知道，你对我而言，早已不仅仅是治国的良辅，更是我心灵的灯塔。我曾幻想，若非生在帝王家，我愿与你做一对江湖游子，琴瑟和鸣，笑谈风云。但如今，命运弄人，我既为君，便要承受这份孤独与责任。

　　他轻轻抚过范雎的脸庞，指尖的温度似乎想要传递给范雎所有的温暖与不舍。若真有轮回，我愿在下一世，做一个普通人，与你相逢于市井，携手共老。但在这世，我誓要护你周全，哪怕付出一切，也要为你寻得解毒之法，哪怕逆天改命，也不愿你再受丝毫苦楚。

　　在那一刻，嬴稷的心中升腾起一种决绝，他要与命运抗争，不仅为了秦国的霸业，更为他心中那份隐秘而深切的爱。他决定，无论未来如何艰难，都要让范雎知晓，在这乱世之中，至少还有他，愿意与他并肩，直到世界的尽头。范雎微弱的气息在嬴稷耳边轻轻拂过，他的眼神虽疲惫却异常明亮，仿佛能洞穿嬴稷深沉的内心。范雎勉强扯出一抹微笑，那笑容里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感动、不舍、还有几分无奈。

　　君上，范雎的声音细若游丝，却字字清晰，你是我此生遇见过最伟大的君主，你的胸襟与气魄，早已超越了这世间的一切权谋与算计。我范雎，一介布衣，能得君上如此垂怜，已是三生有幸。

　　范雎费力地抬手，轻触嬴稷紧锁的眉头，试图抚平那里的忧虑。君上勿忧，臣虽病体支离，但心志犹坚。秦国之未来，还需君上引领，臣愿以余生之智，助君上成就千秋霸业。至于轮回之事，臣不敢奢望，只愿在有生之年，能见君上无忧，国家昌盛。范雎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决绝，仿佛做出了某种决定。
　　君上，臣有一请求，请君务必答应。他顿了顿，气息略显急促，若臣真有不测，望君上勿以私情误国，继续推行政策，远交近攻，强秦之基业不可因一人之故动摇。臣之生死，不足挂齿，秦国之兴衰，才是重中之重。

　　说完，范雎的视线渐渐模糊，但他努力保持着清醒，想要再多看一眼这位他深爱且敬仰的君主。他深知，自己与嬴稷之间的情谊，已超越了君臣的界限，成为了彼此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即便未来的路无法同行，范雎也希望自己的存在，能够成为照亮嬴稷前行道路的一盏灯火，直到最后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