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梅落》晓苑春笙

1、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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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我梅君在风月多年也算是知晓情趣，自然知道此时当做如何。”堂前站着的男子面色雪白，细瘦较弱的身体，声音却是如此坚决。
　　“子玉，我并不是要什么了断来的，我们还是可以在一起的。”锦衣公子欲说。
　　“郑公子，”梅君扬手，“梅君乃是这风月鉴的人，做的自然是皮条生意，公子若是总这么纠缠，岂不是断了我的钱路？”眉眼中不是没有风情万种。
　　“子玉！你何必如此作践自己！谁允许你这么诅咒自己？”公子显然有些恼怒。
　　“梅君我生死都是自己做主，何况这作践一说倒是真真没有，我在此风光无限，公子又何必要扰人钱途。”说出来的话句句刻薄。
　　“子玉，我晓得你是为何这么说，也明白这一时是我不对，但~~”公子却不知要如何继续。
　　“公子成婚之事本与梅君无关，您只是我的恩客之一，想来我们这行乱人家室不好，所以假若公子再要来还请知会贵夫人一句，免得再闹得我风月鉴不得安生。”前日的事情，他不想再重蹈覆辙。
　　“子玉！你！”公子气结，想来确实自己不对在先，可是这婚事是家里说得，自己也本不同意，可是父母之命又没办法托辞，只是没想到爹娘竟会闹到这里来，破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今日才落得如此地步。
　　“郑公子，您难道还不明白，此处没有你找的子玉，有的只是梅君。”梅君转身要走，却被男子拉住袖子，眼中无限的都是哀求，何时他郑卓也要做哀求状了。梅君没有回头，其实他眼中含泪，他也舍不下放不开，可是自他踏入风月鉴那日就明了，这情爱家室于自己都是梦幻，甩了衣袖没有回头。
　　“子玉~”郑卓还要继续挽留，却被走来的女子止住。
　　“郑公子，事已至此您还要执着什么？”正是风月鉴老鸨梓潼。
　　“梓潼！你！”郑卓一直不喜这女子，总是花枝招展的浓妆艳抹，似乎在炫耀着她的嘴脸，总是钱不离嘴，满身的胭脂粗粉气味。
　　“郑公子，你也见到梅君的态度了，您也是将有家室的人还是少往这里走动为好，您是世家公子，当药检点一些才是。”态度冷冰冰的疏离。
　　“我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卖皮条的来说教！”郑卓就是见不得她的样子。
　　“卖皮条~呵呵！”梓潼笑道，“也是~在公子眼中我只是个卖皮条的，只是同样的在风月里滚打了这么些年，什么事我没见过。像公子这样的人也见了不少，最后还不是乖乖的回去结婚生子传宗接代。男人嘛~无非都是如此。”说实在的，不是自贱，他们这些不就是男人么没了兴致时玩玩的，玩过了女子，便要找找些美艳的小倌弄弄，只是她倒是想好好地保护这些孩子，他们哪个不是伤痕累累才到了这里，“只是公子，您要明白，任何人都不是自愿进这风月鉴，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如你般幸运。”只是命不同，便是一个天，一个地。
　　“。。。。。。”郑卓没有再说话，他怎么不知道，梅子玉同他一样都是世家，只是重案牵连没了奴籍，叫他小小年纪落得如此，想到再见面时他的世故疏冷也是这些年积累下来的。
　　“郑公子，有些话我还是当和你说。”见他没言语，梓潼也坐下好好说道，“自梅君十岁入我风月鉴，如今也有七年，自他十二岁挂牌开始，就没见他那么笑过，那一日你同他出门，我倒是真真见他开心的舒服的笑了一会。知道为何叫他梅君么？因为他如同那风雪中的寒梅，坚强绽放。向他这样的人物在这行可是少见。”本以为那孩子早已没了心，没想到却是早早的留给了那个人，岂料到命运早就注定了两人只有互相伤害的份。
　　“梓潼。”郑卓颓然坐下，整个人脱了力，他怎么不明白，见到子玉接客时的笑容明明就是假的面具，掩饰他伤痕的内心，他也是那么渴望保护那个玲珑的心啊。
　　“郑公子，你若是真的爱他，不如趁早断了离了也好，免得他再添伤感，你也安心去成婚，你二人本就是有缘无分的，就算是你争赢了又如何，男人相恋本就是惊世骇俗，没有人给与你们祝福，你觉得梅君会想看到你背着包袱生活？”梓潼一句话说道点子，她怎么没见出来一开始梅君就是抱着决然的心态和郑卓在一起，也晓得这段情没有结果，只是他想投入，想燃烧一下他的灵魂，哪怕是烧成灰烬也在所不惜。
　　“我要想想，我要想想。”郑卓喃喃自语地离开风月鉴，梓潼看到他的背影，再看看紧闭的梅阁，这两个人的路是不是走到尽头？

　　梅君心里很疼，他知道要割舍一个自己爱了一辈子的男人不容易，可是当断则断可以结束所有的苦恼，他也不想郑卓为了他而有任何的负担，一切就当做是他的薄情寡义，这本就是风月人的共性。
　　“梅儿。”梓潼开门进来，见到他哭红的眼眶。
　　“梓潼姐。”也只有在她面前才可以任由自己软弱哭泣。当初自已来这里时以为老鸨会是个可怕的人，却没想到是个皓齿明眉的女子，笑得样子更是温暖无比，即使自己明白没入风月籍是如何的事情，也庆幸自己落到这里而不是他处，梓潼也没有勉强自己如何，待自己如同亲弟，只是有些事情也不是她可以一人做主的。
　　“梅儿，你若是伤心就好好哭一场，这几日权当是给你放假，你就好好休息吧。”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感情从来不是自己整理好不会愈合的。
　　“梓潼姐，我是不是很傻，我以为自己可以狠下心，冷下情，哪晓得还是这么痛。”梅君笑着说。
　　“笑什么笑，瞧瞧你那样子，丑死了！”梓潼打他的脑袋，“到如今在我面前还要逞强！”一句话下来，梅君也再也忍不住嚎嚎大哭起来。
　　“没事了，一切都会过去的，还有姐姐在，还有兰竹菊，我们都在你身边。”摸着他的发顶，这个倔强的孩子总是叫人心疼，他太世故，总是装作不在乎老道的样子，其实他才是最孩子的那个。以前什么好东西都留给较弱的兰，对待竹的冷漠，菊的任性都是那个样子，淡然淡然的，那个样子真的叫人心疼，疼在骨子里。这些孩子都是她看着长大的，其间心酸她全部明白，也只能尽量给他们庇护，但总有照顾不到的时候。
　　整个一夜，梓潼都守在梅君身边，她从不叫他子玉，那个名字是一个禁忌，或许是只属于梅君过去的名字，或者是为了郑卓而记忆的名字。只是他不提，她也从不说。每个人，在风月鉴的人都有自己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