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一次又一次》末十一

6、第 6 章

　　张慈贤表面上优柔寡断没主意，实际却是理智的人。假如外面真的发生什么，邓明亮出去了才无可挽回。留在一片黑暗的房间里，难道官二代真那么无法无天整个住宅区搜楼？公安局不管居委会都不会答应。
　　当机立断一把抓起门边钥匙甩开化身柔弱少女的死灯泡，迅速出门反锁。
　　邓明亮没喊没叫，专心从门里开锁。
　　“别费功夫了，我在这住好几年，反锁了里面根本打不开，不信试试。郝爽是迷路了还是走失了我去看，没那么巧出事，那些人根本不认识他。”
　　邓明亮打不开锁疯狂踢门，就是不敢喊。
　　也许，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张慈贤忧虑地想。邓明亮外表变了，跟个小姑娘似的，内容照旧那个没心没肺自私又狡猾的大男人,几个未成年小男生的跨省追捕，他真怕？
　　“他们最喜欢用来威胁的一句话：不让你参加中考。”邓明亮隔着门说：“听起来很幼稚对吗？当时我笑了，可他们做的和说的级别不同。让我出去，小孩子很好哄，我不怕死，死了正好换个壳子。”
　　“你老实待着！”
　　张慈贤满怀忐忑地走出去，在居住区周围晃荡着，穿梭于各个尚未打烊的商贩间，根本没有任何异样。
　　第一次见到粉红色的邓明亮时，只有他在喊，所谓追兵根本没见到。直到现在，也没听说有哪个高官的公子巡游来此。
　　如果一切都是虚构的，邓明亮不过编个故事躲开他再一次吸引郝爽——未免太卑鄙了！
　　张慈贤怒火熊熊，简直想买瓶酒做□□回去把死灯泡活烤了。以为穿了裙子就了不起吗？衬衫诱惑早不流行了！后背上那么大片伤也太假了……
　　那个不像假的。
　　邓明亮说经历的时候很悲愤。
　　张慈贤站在24小时商店门口，左思右想还是进去买了两瓶高度廉价白酒和一卷卫生纸以及一个打火机。
　　他要做□□，真要做假也要做。
　　回来时，走廊里仍然一片乌漆摸黑，却始终有细细碎碎的呻吟回荡。张慈贤尽量放轻脚步，打开酒瓶盖，卷好卫生纸塞在瓶口。他一步一步摸索着往回走，十分熟悉的房门，仍然反锁着。
　　他放心了，吐出一口大大的浊气，掏钥匙开门，心想死灯泡没事也要被你吓死了，安什么心啊……
　　眼前突然一黑。张慈贤知道自己被布蒙了头，正想扯下来，又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不重，钝痛片刻，酒瓶没捏住摔在地上，酒气立刻直冲鼻孔。手里的钥匙被抢下了，同时有人将他拉进屋子里使劲一推。
　　张慈贤下意识揉着头：“灯泡你干嘛！”
　　邓明亮已经跑了出去，关门反锁，和他刚才做的事情完全一致。
　　“门反锁了打不开，你别喊别闹，我去找郝爽。如果回不来就当没见过我，反正早晚要换人。”
　　他嘱咐完不给张慈贤任何谈判机会蹬蹬跑下楼，似乎真那么十万火急。张慈贤怒吼一声，扯下糊在头顶的破布，扒开窗户一真乱喊。
　　一切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他都无能为力。
　　后来郝爽充满懊恼地向他叙述了当晚发生的事情。
　　原来他去买吃的回来路上发现有奇怪的黄毛小混混在附近游荡，想打电话叫邓明亮躲好，自己则先不回去。谁知道刚把电话摸出来没来得及打就被人偷袭打倒，几个听声音年纪不大的男孩围殴的同时七嘴八舌乱喊：“把蜜蜜还给我们！”
　　什么秘密？被关押拘禁强制穿女装的小男孩是他们的秘密？郝爽挨打的时候反而听出了症结，那个叫蜜蜜的孩子躲在房间里，还是被对面邻居发现了。警察排查的时候虽然装不在没开门，但对面邻居真当他是重大通缉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爆料了。
　　其中自然包括时常出入的郝爽。
　　这几个孩子只在下面堵没直接上去抓人，是因为他们老大还没到。
　　老大？一群中学生组成的混混集团都有老大吗？
　　想到这里郝爽差点被自己气死。怕什么啊！干嘛抱着一袋小笼包当宝不还手，自己一个体能优秀的成年人，挨打不还手算怎么回事。
　　想明白他就彻底不客气，挣脱包围压迫，包子漫天洒，随便逮着个孩子揪住一头半长的杂毛不松手，先头锤后爆炸腿——砸不死你，踹不残你！替你父母管教你个违法乱纪的少年犯。
　　这帮小孩从小是家里的土皇帝，什么局长亲儿、厅长公子、市长少爷，打架只靠名头就足够叫对手抱头认命装死，他们哪个被打过。
　　遇着郝爽这样不要命的全慌了，稀里糊涂拦着拉着，吵吵嚷嚷。
　　“都住手！”
　　老大来了。
　　郝爽可不听他的，没停手，随便回头看了一眼。
　　真小，坐火车买半票的小崽子。
　　有老大在就是不一样，郝爽双拳难敌七手八脚，终被制服。
　　“你和蜜蜜什么关系？告诉你，他是我们的！别人谁都休想碰。”
　　郝爽飞起一腿踢得这个小老大一脸鼻血。小孩也有脑子，知道碰上硬茬，又是不吃亏的个性，当场打电话要喊警察，叫嚣着现在把郝爽打死等下收尸自然有人。
　　郝爽不信人民公安能被个死兔崽子指使，一个劲骂他，骂他爹妈，骂他祖上都不是好东西。
　　小老大一挥手，旁边小弟不知道哪找了个破酒瓶子，就要往郝爽身上招呼。
　　化身蜜蜜的邓明亮仿佛从天而降，不知道怎么挤出的眼泪直接把小老大扑了个满怀。
　　“想死你了。”
　　他娇滴滴的样子惊呆了郝爽。
　　小老大颇有色魔风范地在他身上摸了八个来回，不屑地瞄了眼郝爽：“你怎么看上个老头子，跟他住那么多天，被上了百八十回吧。”
　　“就骗他点钱。我能让他占便宜吗？”邓明亮嗲嗲地说，似有若无地往郝爽那飞媚眼。
　　小老大又追问了半天邓明亮究竟跟没跟郝爽苟合，得到回答是一万个没有。他示意放开郝爽，语重心长地说：“大叔，您一把年纪了，连个小丫头都玩不过，好好回家养孩子去吧。今天放你一马，再碰我的蜜蜜，杀你全家。”说完呼喝手下撤。
　　“可是他刚刚打伤了小华……”
　　老大一眼横过去，小弟收声。
　　才一会功夫，不知道藏在哪的五两豪华跑车聚集过来，小老大搂着他的秘密上了其中一辆。
　　郝爽目瞪口呆——这几个孩子没一个成年的啊，他们怎么敢开车！不对，他们哪来钱买这么贵的车，比车展都吓人！
　　但他更不敢相信的是蜜蜜——在他面前自称叫小明的孩子，把自己描述的那么可怜，生活暗无天日，似乎被抓到就是死路一条，居然全是谎言么！
　　目送少年门离开，郝爽一身瘀伤地回家。不是和蜜蜜共同藏匿的地方，而是他家。
　　他不知道，张慈贤被反锁在屋里出不来。
　　更不知道，气急败坏饿到抽筋的张慈贤终于在消防队员帮助下离开屋子后只看了一张报纸就完全消气对失踪三天去向绝口不提。
　　那是一张三天前的报纸，不入流的八卦小报。邓明亮走的那一晚，城际高速发生连环车祸，几辆豪华跑车发生碰撞并且翻车。
　　报纸实在太八卦了，一点新闻素养都没有，费尽心思把读者往歧途上引。坚称有人蓄意谋杀，因为所有人都死了，撞死之外，还有被人拿碎玻璃插死的。
　　张慈贤安慰郝爽：“不就是被一小丫头骗了吗？一没失财二没失身，大老爷们你至于郁闷成这样吗成天不出门？”
　　“我丢了工作啊！”为了陪蜜蜜，郝爽旷工多日自动离职。
　　邓明亮，求求你别再回来。张慈贤衷心祈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