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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一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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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莞去的最多的,就是胭脂水粉店。
她生的娇柔,涂上鲜艳的脂膏,就如同开在春日里的一簇粉樱,一眼芳华,令人过目不忘。
她对脂粉颇有研究,虞千梨第二次碰到她的时候,她便主动给虞千梨介绍那家店的水粉,柔声细语,夹着甜,很是可人。
于是虞千梨很难想象宫女们私下里经常谈论所说的,她和另一位侧室水火不容,到见了面要吵起架来的地步。
虞千梨跟她相处时都不太愿意大声说话,怕惊了,扰了她。
对另一位侧室,就愈发好奇起来。
这二人,为了争这份宠,当真会做到如此地步吗?争到临安城里无人不知,把她们当做饭后的谈资。
而且,百里如笙很喜欢这位阿莞,但对于另一位,她却也不厌恶,而是把所有的恶意都对准了郝尤谦,每次见面都得骂他几句。
宴会结束的匆忙,直到最后,虞千梨也没见到霍窈,据说她和霍寒被虞渊召见,不知说了什么,中途就离了宫。
这一日并没有虞千梨什么事,她后来还回了趟正殿,也不见宿云生。
这些人今日都神神秘秘的,不知要做什么,虞千梨眼皮却跳了个不停。
夜晚,本应是酣眠之际,临安城却灯火通明,焦急的声音从家家户户传来。
据说,许多世家女子从傍晚起便晕倒了,府门大开,接连不断地请郎中去,大夫一个个上门诊治,却一致得出那些女子身体并无什么大碍。
新年第一天,拜访串门的多,不知去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或是接触了什么人,也不是吃了酒醉了,就是毫无症状的昏睡不醒。
虞千梨问:“百里小姐也昏倒了?”
霍窈焦急道:“是呀千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听说大夫也诊治不出来。”
虞千梨拍着她的背,让她先别着急,“李之熙去看过没有?”
“我方才进宫路上遇到他了,他塞给我几颗丹药,就是刚刚那几颗,让我别乱跑,之后就被好几个小厮请走了。”
寻常大夫诊不出来,李之熙应该是被那些府上有姑娘昏倒的世家请走了。
刚刚霍窈进宫的时候确实带了几颗丹药,可虞千梨并未昏倒,也没觉得身体有何不适就没吃,只让霍窈先吃了两粒。也不知是不是丹药起了作用,霍窈来时头还有些昏昏的,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只有女子……还是世家女子。”虞千梨喃喃着,人群如此精准,这明显有针对性。
虞千梨面容稍有些凝重,“阿窈,你知道具体有哪些人昏迷吗?”
“我……除了百里,还有姚小姐,宋小姐……”霍窈又接连说了几个名字,虞千梨大多只有过一面之缘,并不熟识。
她让霍窈先去找李之熙确认这些小姐的身体状况,之后再来找自己。
她自己则动身前往大理寺,如今发生这事,各国来使都还被拦在临安并未出城,如果不赶快解决,只怕那些国家表面上不说,背地里仍是会有异议。
而长公主他们,他们既要与使臣商议,还需面对那些官员。
骤然下了那一道册立太子的旨意,上奏让虞渊收回成命的折子怕是堆成了山。
她二人在宫门分道,虞千梨到大理寺的时候,寺内灯火通明,来往的狱司很多,能看出此夜忙碌。
放假的日子,竟也没能安生,虞千梨叹了口气走进去。
众人恭恭敬敬把她请了进去。
宿云生显然也是忙的,直到她站在身后了才注意到她。
但他回过头却不显惊讶,而是呈过来两册名单。
虞千梨注意到左手边那册记录的都是一些世家女子姓名,应该就是这次昏倒的女子。
而另一册……和左边那册大多能对上,只是多了自己和霍窈,还有郝尤谦。
虞千梨几乎是立马就理清了,果然是上次那场围炉会。
右边的名单上,是上次去了忠勇侯府那场围炉会的所有人。
昏倒的女子乍看除了都出身世家以及性别相同外,瞧不出任何异样。
但那场围炉会,虽然隔了有一个多月,但排除忠勇侯府的人外,到场的,除了郝尤谦,其余的全是女子。
因为许多没被邀请的世家小姐也擅自去了,庶女旁支混在一块,所以临安很多人都没有仔细注意具体都有哪些人参加。
但虞千梨和宿云生不同,他二人本就有心注意那场围炉会。
再者,除了那场围炉会,这些昏迷的女子相互之间没有其余的牵扯,就算今日走街串门,背后之人应该不会这么快又这么巧地把她们凑在一起,还如此大手笔地让她们昏迷。
看到眼前两本册子,虞千梨想起那日三过侯府,不由失笑。
还真算得上是公务,宿云生怕是那次就把这些女子记录在名单上了。
宿云生当即派了人去忠勇侯府搜查,作案的人恐怕并没留下表面的嫌疑,甚至背后之人也不一定就是忠勇侯府的人。
因为每一个去过那场围炉会的人都有嫌疑。
正想到此,门外传来霍窈急匆匆的声音,“千梨,千梨,不好了。”
霍窈喘着气,努力把话说清:“秦府的小姐,似乎与旁人的症状不一样。”
宿云生神色一凝,“是秦三小姐吗?”
霍窈道:“不是秦湘,是秦四小姐,她的情况……似乎不太好。”
他们当即去了秦府,路上,宿云生跟二人解释说,那日离开忠勇侯府最早的就是秦湘,所以他就格外关注了,而秦四小姐去是去了,但却是和另一位小姐一同离开的,并没什么不同。
霍窈探听的消息是,李之熙诊断的结果也表示她们并无大碍,这些小姐们最多只会昏睡一日,第二日就会醒来,只有这秦四小姐,不太一样。
他们到了现场就知道是如何不一样了。
秦四小姐是最早醒来的,她昏的不久,但显然不是自然醒的,而是被逼醒的。
因为她一直呕吐不已,浑身抽搐到眼珠翻白,意识也不清醒。
李之熙施了针,才让她又昏睡过去。
但他表情沉重,看到虞千梨三人来了,也不避讳结果,只说,四小姐先前已有过昏睡呕吐的症状,这次来势汹汹,怕是……凶多吉少。
秦夫人伤心欲绝,不住摇着头,说着“不可能”“她不相信”之类的话。
这是她的亲生女儿,她如此悲痛也是无可厚非,可她哭着哭着,突然一指秦老爷,骂道:“一定是你屋子里那个妖精害的,她一直嫉恨我女儿。她们还要害我们母女多久!”
秦老爷本来也是伤心,被这一打岔,却是当场与秦夫人辩驳了起来,让她不要无理取闹随口污蔑,说秦湘现在也还昏迷着,她的姨娘一直守在床边,都快哭断了气。
二人争执不休,留下了一位医师守着秦四小姐,虞千梨她们离开了秦府。
济世堂。
霍窈的眼眶有点红。一想到一个活生生的甚至还未嫁人的小姑娘不久后会是那样的结局,谁也免不了心情沉重。
可案子还是要查清。
秦四小姐的状况比所有人都要糟,而且先前已有前兆,所以目前嫌疑最大的人,除了忠勇侯府之外,就是秦湘。
只是秦夫人的话到底有几分真,还需证实,而且秦湘也还在昏迷之中,不能妄下定论。
天色已经晚了,这新年第一天,就没能开个好头,白天一道圣旨,晚上一场惊魂。
护卫送霍窈和李之熙回府,宿云生也陪虞千梨回宫。
她本来还有话想问他的,想问他白日是不是跟着自己出来了,是不是有事找自己,但现在也没了心思。
新年第一天,他们似乎没交谈过几句,甚至连祝福话也不曾对彼此说过。
画晴在宫门口等了她许久,欣喜地迎她回宫,虞千梨出去一趟也没带她,她独自待在鸾鸣殿也不安,怕自家公主出个什么意外。
——
翌日傍晚,在城里人殷殷盼望下,各家小姐们总算是悠悠转醒,驻留在客馆的各国使臣也踏上了返回各自国都的路途。
秦四小姐这日也短暂地醒来过,不久仍陷入了昏睡。
又过了两日,眼看着她的情况已经药石无医,秦家夫妇二人也从麻木到接受,哀恸地为她准备后事时,突然来了一位奇人。
城里人都知道他的面孔,他的到来有如神降,秦夫人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
他连续施针四个时辰,房间外亲家夫妇二人守在门外,终于在午时,秦四小姐渐渐转醒,除了仍意识不明外,暂无其他异常症状。
这位老者婉拒了秦夫人的留膳后,背着自己的小药箱,踏出了秦府。
李之熙一早就似有预感般守在了济世堂门口。
果然。看着那头发胡子斑白却精神抖擞的老爷子,李之熙难得露出了谦逊的笑容,“爹。”
李神医笑容和蔼,道:“小李,怎么,爹不在你就慌神啦,一个小病不用如此紧张,爹不是告诉过你了吗,要相信,不论什么时候,一双治病救人的手,都能够逢凶化吉。”
“哎呀知道了爹,你还是这么啰嗦,这不是等你来逢凶化吉吗?”李之熙取下他背着的药箱,扶着他进了屋。
“你这没礼貌的小李,”李神医呵呵笑着,“这么久没见爹,第一句话就是嫌爹啰嗦。”
“哎,跟爹说说,你这张嘴,是不是又把小霍丫头和我小徒弟气跑了。”
李之熙一脸无奈,“爹,你说什么呢,她们两个不来气我就好了,我哪气得到她们。”
“是,你不敢气我徒弟,就敢气我儿媳妇。”
“爹你别乱说!您怎么年纪越大越不着调呢。”
“我哪里乱说了,爹还不了解你。”李神医摆出严肃的面孔来,“你这张嘴,叫你平常温柔点温柔点,你这样哪家姑娘敢靠近你,爹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儿。”
李之熙刚要反驳,门外传来脆生生的叫唤:“李神医!您回来了!”
李神医瞬间笑容满面地转头,“是小霍丫头来了。”
“不对,听着声音,我小徒弟也来了。”
霍窈和虞千梨一前一后一跑一走进了济世堂。
一早就听临安来了奇人,一双妙手救活了秦四小姐,二人连忙来了济世堂,果然见到是李神医。
她们当即围着他打转,问起了他这些年四处行医的经历见闻,把李之熙给忽视了个彻彻底底。
他也不在意,收拾起了李神医带回来的一些稀奇物品,大多是一些奇花异草以及各种丹药。
李神医给她二人一一把了脉又煮了草药,她们也老老实实各喝了一大碗,看的李之熙在一旁不住地惊奇,直呼她二人莫不是转了性子。
午后她们又在济世堂待了半日,这期间李神医考察了虞千梨的医术,他知道虞千梨的性子,还是忍不住看她这些年有没有偷懒。
其实虞千梨并没有真正意义上成为他的徒弟,只是和他们几人亲近,是从小就认识的,而虞千梨后来又执着于学医,才有了这个称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