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以言表》有家熠

6、第6章 心事

　　推门的一瞬间，对朱景悦来说完全是惊喜，上次的相遇来得突然，她没想到居然有机会能再次遇见他们。

　　朱景悦看见陈江林一愣，随即喜笑颜开地开口：“欢迎光临。”

　　陈江林朝她笑笑点头，回应她的问候。

　　朱景悦没有过多搭话，步伐掩盖不住她的雀跃，朝收银台走来时连好看到了她眼中闪烁的激动和开心。

　　赵行心中五味杂陈。

　　连好有感应似的，看了一眼赵行。

　　“走！吃午饭！今天有辣子鸡！”朱景悦走近，在他俩眼前晃晃饭盒，语气十分开心。

　　赵行还在愣神，连好见状晃了他一下，把他往小屋推。

　　“哦，哦······辣子鸡，吃饭，走。”

　　前言不搭后语。

　　陈江林和江侨两个人没有逛，江侨直接拿了两瓶透明蓝色瓶子的景田矿泉水就来结账，连好见状回过身，准备为江侨结账。

　　江侨已经将付款码打开，连好刚准备扫码之际，陈江林就从旁边抱着零食走过来。

　　“还没付钱吧，来来来。”陈江林把零食往台子上一堆。

　　江侨看着一堆薯片，收回了举着二维码的手。

　　陈江林满脸惊喜地举着薯片说：“哥你不知道我有多久都没有吃过麻辣小龙虾味的薯片了！”

　　江侨无奈。

　　“还有这个！”陈江林说着举起一罐桶装薯片，“它居然还出了酱香饼味的！”

　　江侨晃晃手，“你快放那，别让人家一直站着等你。”

　　陈江林走近，把薯片放在台子上，末了他还朝连好挥挥手。

　　连好微笑点头。

　　那堆薯片当然还是江侨付的钱。

　　就这样，两人出门离开。下午他们要去见客户，就直接上了车。

　　陈江林坐上副驾将手里的薯片扔在后面，抬眼瞥见了后座座位上的几瓶蓝色矿泉水。

　　“车上不是有水？”他指着那几瓶水问江侨。

　　江侨看着小票，眼都没抬一下，简洁说：“忘了。”

　　“哦。”陈江林悟了。

　　每逢周五放学早。

　　朱景悦、连好、赵行每到周五就会买一堆好吃的在美玲超市开启愉快周末，这个周五当然也不例外。

　　赵行骑车，后座带着朱景悦，两个人直接从学校往步行街走。

　　在这个没有大商场的县城里，步行街算得上热闹的地方。

　　星期五的下午步行街已趋向于攘攘熙熙。踩着夕阳推车占地摆小吃摊的；左手一个右手一个孩子出来溜的；男生女生成堆聚在奶茶店门口的······电动车并不好在这人潮中穿行，赵行把车停在步行街北边的路口，和朱景悦慢慢步行往里边走。

　　朱景悦在短视频APP上种草了很多店，一边走着，边打开收藏夹看着地址。

　　突然一辆外卖车疾驶过来，赵行眼疾手快，退了一步将朱景悦一把拉过来，朱景悦免不了地撞上了赵行。

　　“嘶······”朱景悦的头磕在赵行的下巴上，只觉得有点嗡嗡地疼。

　　“你轻点不行啊！”朱景悦揉着脑袋，皱眉抱怨赵行下手没个轻重。

　　赵行也没比她好多少，巨大的惯性撞得他下牙发酸，口水直冒。赵行捏着两腮，咽了两口才张嘴说话：“车都要撞到你了，看着点路。”

　　知道自己理亏，朱景悦不再作声，赵行走到了外围，挡着来来往往的人流，也注意着接近的车辆，朱景悦就在这样的保护着，重新查看着自己想买的吃食。

　　同一时间，连好则是一个人在店里乖乖等着。

　　兴许是大家想着法的在周五晚甩去这一周的疲惫，美玲超市没有很多客人，此时四点刚过，连好难得无事可做，坐在收银台后面待着。

　　对于其他人来说，门铃的“欢迎光临”无疑是最方便最清楚知晓客人入店的方式，而对于连好来说，看见的那一瞬间，才是确定的，清楚的。

　　门一开，随之一股冷冽的风进来，来人踏进超市，连好站起身，看到了熟悉的面孔，江侨。

　　这是连好第一次在这个时间点看见江侨，有点意外，还让他有点意外的是，今天只有江侨一个人，不见了平时总和他在一起的弟弟。

　　连好一如既往地微笑欢迎，江侨见是他，也点头致意。

　　江侨先是在门口的货架上看了看，又转身去了里面，过了一阵，江侨两手空空地从里面出来。

　　江侨看了他一眼，随后拿出手机，在备忘录里打：「不好意思，酱香饼味的薯片在哪里？」

　　连好脸上还是带着笑，微微弯着背看江侨举着的手机。

　　他想了想，新到的货有些还堆在后面的小库房没有拆，不知道里面有没有酱香饼味的薯片。

　　连好随后拿出自己的手机，解锁，敲击了两下屏幕，快捷打开了记事本，打下一行字，随后将手机递给江侨看。

　　「稍等一下。」

　　接着连好就快步去了后面的储物室，江侨就站在收银台前等。

　　连好刚走，一个男生就进了超市。

　　江侨起初并没有注意到这个人，是他穿着的冲锋衣，随着行走的动作发出摩擦声，声音环绕着超市由大变小再由小变大，才吸引了江侨的注意。这个男生来来回回把超市转了好几遍，手上什么都没有拿，站在收银台前。

　　他上下扫了江侨一眼，问：“你是这里新招的员工？”

　　江侨正视他，礼貌回复：“不是的。”

　　那个男生自己嘀咕：“嘶······之前那个瘦瘦的收银员呢······”

　　江侨看了他一眼。

　　是上次被自己母亲强行拉来超市的那个学生。

　　男生似乎是不记得面前的男人，他犹豫了一阵子，又问：“你知道结账的人什么时候回来吗？”

　　“他马上回来。”江侨简明扼要。

　　“哦哦······好的。”男生好像舒了一口气，又好像有点开心。

　　话音刚落就听见急匆匆的脚步声响起，连好抱着五六桶薯片，快步往这边走来。

　　看到收银台前多了一位客人在等，连好感到万分抱歉，向两个人频频点头道歉。

　　男生见到连好出现，立刻有些紧张地攥紧了书包带子，站在一旁。

　　江侨又在手机上打字，然后递给连好。

　　「要帮你问问他在找什么吗？」

　　连好把薯片放在一边，伸着脖子看手机。他看看站在一边的男生，认出来了他是上次那个男生。

　　除了男生的妈妈不在，他们三个人巧合地又在超市遇见了。

　　仅仅几次的见面，连好可以感受到江侨是一个好人，但是这并不能让他理所应当去麻烦别人。

　　连好笑着摆手，接着指指那些薯片，推到江侨面前，然后指尖点点在手机上打字。

　　江侨耐心等他。

　　连好双手把手机递过来，在刚刚那句话底下接上了较长的一句话：「上次你的弟弟拿了这些口味。可是这次没有折扣，可以吗？」

　　江侨看了一眼，除了酱香饼味还有另外两个口味，连好每样拿了两罐。上次陈江林是在促销的时候买的，所以连好不确定江侨现在还要不要。

　　江侨直接拿过连好的手机，利索地在下面回复：「可以，全部都要了。」

　　连好点头作回应，按灭手机把它揣回围裙的兜里。

　　一桶薯片还好，六桶挤在一起占着不小的地方，连好抓了一个大塑料袋，把薯片竖着一桶挨一桶码了进去，然后把这一整袋排列整齐的薯片递给江侨。

　　一如既往地微信支付，江侨将支付成功的界面给连好看。“呲呲呲——”小票刚出，连好利落撕下塞进袋子里，江侨垂眸看着，连好点点头把袋子给江侨。

　　不知道是被连好的动作感染了还是江侨下意识觉得这样可以和连好“交流”，江侨在转身离开前也朝连好点了点头。

　　江侨刚走了一步，方才一直局促站着的男生便大跨步上前，脱下书包，拉开拉链，在里面翻找着东西，嘴里还念叨着：“我的东西呢？”

　　鉴于上次发生的事情，江侨提着塑料袋侧身站在了离收银台不远的地方，一时间没有离开。

　　男生翻翻找找终于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一下子松了口气，随后他拿出了一个小本子递给连好。

　　连好有些不明所以。

　　男生用手做着翻页的动作，示意他翻开。

　　连好照做，看见了密密麻麻的字。

　　“我知道你听不见。”男生的视线从连好的脸上移到那个本子上，他自己小声说着，“上次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所以想着怎么也要和你道歉······”他应该是想到了上次的情形，脸不自然的红了红，他挠挠头，“反正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写在本子上了······哎，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在这里自言自语。”

　　男生可能在本子上了写了不少东西，一时间连好没有看完，男生也不在意，好像刚才把话说出来就可以了。他曲起食指在台面上敲了两下，连好抬起头，男生只是挥挥手，又指指门，示意自己要走了。

　　连好还想把本子还给男生，男生只是又摆了摆手，抬脚往外走。

　　没有什么事发生，江侨接着也出了超市。

　　出门发现男生并没有走远，只是站在超市门边，一手扶额，江侨路过的时候还能听见对方自言自语叽里呱啦地说：“啊我的心好像都要跳出来了······应该没有吓到他吧······没事本子送到了就行······”

　　男生特地来道歉，就证明他是个品行不坏的人，只不过······江侨站在车旁遥遥地看了一眼对方，他的反应，像是暗藏心事的青少年一样。

　　江侨眯了眯眼，解锁车门，拉开副驾驶的门，顿了两秒，他又把门关上，往后门走，打开门，把那一大袋薯片温柔地放下。

　　毕竟是人家认认真真装好的。

　　这边江侨弄好薯片，赵行的小电动车也载着朱景悦回到了美玲超市。

　　朱景悦刚好看见了上车的江侨，免不了在江侨的身边寻找着另一个人的身影。

　　赵行走在前面，一手拎着好几个袋子，另一只手帮朱景悦开门，回头见她一直往街边看，开口催促：“快进来啊，干嘛呢！冷风都刮进来了！”

　　“哦哦。”朱景悦又扭头看了几眼，快步小跑进了超市。

　　和平时一样，连好笑着欢迎他们回来，贴心从他们手里接过一部分东西。说不上为什么，朱景悦觉得连好今天好像心情比较愉悦。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三个人进了小屋，连好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准备把吃的拿出来。

　　朱景悦把三杯饮品拿出来，把印有品名标签的那一面摆向连好，示意让他先挑。这也是他们不成文的规定，连好先挑，朱景悦后挑，最后一杯剩什么赵行喝什么。

　　虽然最后朱景悦还是会每杯都尝一遍。

　　连好凑近仔细看了看，选了普通珍珠奶茶。朱景悦又从剩下的两杯里挑了一杯，把最后一杯推给赵行。

　　三个人忙着摆吃的，连好见占了大半桌子的小吃，不由得手语对朱景悦比划：「买多了。」

　　朱景悦望天眨眼，装糊涂。

　　连好拿她没办法。

　　吃吃喝喝间免不了会有客人来买东西，三个人一起的时候，出去干活的必定是赵行。

　　任劳任怨心甘情愿的赵行。

　　朱景悦琢磨着，鬼鬼祟祟地放下筷子，戳戳连好的胳膊，打手语问：「那个帅哥来过？」

　　朱景悦指的帅哥只能是那一个，连好直接摇头。

　　朱景悦看到否定的答案皱眉思考：他哥哥不是来了？那他呢？

　　朱景悦有些失望，却也只能作罢，她也在心里做下了打算：下次一定要和他真正认识！

　　今天一整天江侨和陈江林都是分开行动的，陈江林回来时已过了八点，兴许是跑累了，关门直接朝着沙发扑过去。

　　这张三人小沙发俨然已经成了陈江林的根据地。

　　听见动静的江侨从卧室里出来。很显然他已经洗过澡了，黑发不像平时工作时看起来那么硬挺，轻松地垂到不过眉毛的地方，一副黑框眼镜架在鼻梁上。

　　陈江林艰难地扭过头，看见江侨，打趣道：“哟！学霸哥哥！”

　　江侨没有说一个字，只留下一个转身的背影给陈江林。

　　切。

　　陈江林噘嘴，随后哼唧：“今天好累啊！你不知道今天去的地方，两栋住户楼都没有电梯，爬楼爬得累死了！”

　　江侨还是没搭理他，陈江林正想再度开口就听见一阵塑料袋响声，再回过神来怀里已经放了一个大袋子，里面全是薯片。

　　陈江林瞪大眼睛看着他哥，难以置信，“给我买的薯片？”仿佛还是不信又扒拉开塑料袋仔细看了两眼，“不是不让我吃零食？”

　　“你不要把它当饭吃就行。”江侨语重心长，补充：“你前两天不是说新口味好吃？我今天顺路。”陈江林打开袋子果然看见了红色袋子的虾片，立马开心了起来。

　　“哥！你太好了！”大呼小叫之际陈江林连忙打开了一罐，拿出一片送进嘴里。“嗯~真好吃！”

　　江侨其实是想用薯片堵住陈江林的嘴。

　　但明显失败了。

　　“哥你在哪找到的？”陈江林咔吱咔吱吃着薯片口齿不清地问，一心两用是他的必备基本技能。

　　“美玲超市，你上次不就是在那里买的？”

　　“哦，对。”陈江林继续漫不经心地吃着。

　　江侨说：“本来没货了，是店员从库房里取的。”

　　陈江林看着他哥，随口一问：“从库房取的？店员？哪一个？”

　　“瘦高个的那个。”江侨顿了一下，“听力有障碍的那个。”

　　“噢噢！”陈江林像是被薯片烫了嘴似的叫起来，“他呀！”像是确认，“和我差不多高，但是看起来有点营养不良的那一个？”

　　江侨盯他，陈江林赶快改口：“哎呀！就是他看起来，就是······有点瘦弱嘛。”

　　确实。美玲超市的橘色灯光除了让室内环境温馨亲人，也让他的肤色镀着一层淡淡的黄，配上瘦高的体型，看起来确实是有点营养不良的感觉。

　　“不过那家超市一点都不像开在小县城的超市，环境货品什么都挺好的。有的时候吧······”

　　陈江林这边在滔滔不绝地表达着自己的看法，江侨的思绪已经飘回了那个让人感到放松的超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