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以言表》有家熠

39、第39章 如梦初醒

　　“有！有人！屋子里有人！”江侨费力地呼喊着。

　　“屋子里是不是有声音？”门口一个年纪不大的女生问旁边年纪稍大一点的男人。

　　男人不确定地敲了敲门，“你好，我们是村委的，有人在的话我们要进来了！”

　　宋玉馨无法得逞，愤怒到咆哮，女生一听觉得不妙，心一横开始踹门。

　　这栋老房子还用的是很早以前的老旧木门，随着女生的动作开始吱呀晃动，旁边的男人也不再袖手旁观，和她一起猛踹起门。

　　“有人！快！快······”刚才存的力气快消耗殆尽了，江侨勉强地用被子绕住了宋玉馨的双手，但是架不住她一直在挣扎，马上就要被挣脱开了。

　　“天哪！”

　　门被踹开了，女生先冲了进来，被眼前的情形吓了一跳，紧随其后的男人也被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立马上前从宋玉馨背后挟持住她，抓住她的胳膊，不让她再乱动。

　　宋玉馨觉得自己的一切计划要泡汤了，更加气急败坏地反抗着。

　　“她手里、手里有刀！”江侨大喘着，近乎嘶哑着嗓子喊道。

　　女生跑上前来，惊恐不定地看了一眼江侨，问他：“你没事吧？”江侨摇头，颤抖的手指着宋玉馨，“她手里有刀······”

　　男人力气比较大，基本上制止住了宋玉馨，奈何她一直挣扎，女生赶忙拿起江侨手边的薄被，扭成一根很粗的条，一圈又一圈地绑在宋玉馨的手腕上，再打结，这才凑合控制住了宋玉馨。

　　接着立马报了警。

　　“你们这是什么情况啊！”钳制住宋玉馨的男人费劲地问，宋玉馨还在不断地尝试挣脱。

　　江侨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他现在非常虚弱，只能大口地喘着气。

　　女生看出了他的不适，说：“我去给你找点水喝。”江侨出声叫住她：“别······可能、有毒。”

　　“有毒？”女生皱眉，声音都不自觉地拔高了，心里万分疑惑地她又看了一眼江侨。

　　外遇？房产？谋杀？乱七八糟的念头在女生的脑子里飞过。

　　“好，现在没事了。”男人出声安慰，女生接着说：“我们是村委的人，是因为土地征用的事情过来的，他是老郑，叫我小希就可以了。”女生盯着他，眼神真挚且诚恳。

　　听到这个名字江侨反应了两秒，随之瞳孔放大，他吸了一口气：“小希？你叫小希？”

　　江侨的反应过于反常，小希以为他也要发癫了，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半步，应道：“对，我叫小希。”

　　“你是不是······有个哥哥叫沈冀？”江侨问。

　　小希防备心更重了，声音有些严厉地问：“你是谁？你为什么知道我哥叫什么？”

　　怪不得她，任谁在目睹了这种离奇的场景后都会心存戒备。江侨嘴角牵起一丝虚弱且无奈的笑，“我认识他，小时候还去过你们家的桃园，我叫江侨。”

　　去桃园这件事小希其实不记得多少，但是江侨这个名字她确实听沈冀自己念叨过几次。

　　老郑听他们两个人聊起来了，说：“能不能管管我啊！”

　　宋玉馨应该也是脱力了，不怎么挣扎了，只是嘴里还一直念念有词。

　　小希走到她旁边，收紧了绑她手腕的被子，手掌成刀，狠劲地朝宋玉馨的手腕剁去。“啪嗒”一声，水果刀摔在了地上。老郑连忙转身到前面来，两手抓紧捆绑宋玉馨的薄被。

　　“怎么着？听你们刚刚说话，还是旧识？”老郑活动活动肩膀，双眼游移在小希和江侨之间来回打量。

　　“可能和我哥比较熟吧······”小希不确定的说。

　　“你刚刚说你叫什么来着？”老郑转头问江侨。

　　“江侨。”

　　老郑皱了皱眉，“嘶”了一声，“我怎么好像也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他琢磨着，回头看不停絮叨的宋玉馨。

　　“为了你·····为了你······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老郑似乎是在脑子里搜刮着信息，垂头不语。

　　没过几分钟，警察来了。按规章制度所有人都需要被询问，四个人一起被带去了派出所。

　　派出所的人为江侨提供了糖水。稍微清明了一些后，江侨申请和家里人联系。

　　以防万一来的时候江侨已经讲陈江林的电话号码背过，没想到现在居然真的用上了。

　　“喂？”时间已经不早了，陈江林的声音却不是刚睡醒的暗哑。

　　“江林，我是江侨。”江侨说。

　　“哥？！”听到江侨声音的那一刻泪腺完全不受控，陈江林直接哭了出来。

　　“哥你在哪啊？怎么联系你都联系不上······”陈江林已经有些抽噎了起来，“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说来话长，我现在在派出所，很安全，你不要担心。”这件事没有办法不让陈江林知道，江侨也根本瞒不了，再说······和家人坦诚布公，是最基本的不是吗？

　　抱着这样的念头，江侨大概说明了今天的情况。

　　陈江林听得头皮发麻，偏偏江侨还说得云淡风轻。

　　“我明天早上就过去。”陈江林说。江侨习惯性的想拒绝，想了想，还是答应了陈江林。

　　这个时候拒绝可能也没什么用。

　　宋玉馨被带进了审讯室，江侨被带进了询问室。警察见江侨状态不好，让他先休息一会。

　　宋玉馨那边的情况不是很妙，警察只能从她时好时坏的精神状态中问出一些零星碎片。江侨恢复得差不多了，将自己今天的遭遇如实告诉警察。

　　末了江侨问民警：“我是不是可以申请对她进行精神鉴定？”

　　民警没什么表情：“是的。”

　　“谢谢，辛苦了。”

　　经过这次的意外以后，江侨意识到是完全没有机会和宋玉馨和解了，他退一步，宋玉馨总会进一步，试图将他逼进自己为他设计的叫“完美人生”的牢笼中。他身边的人也会被牵扯进来，比如江君倩和陈丰，又比如陈江林连好他们。

　　老郑和小希也作为报案人和目击者也接受了询问，临走之前两个人来和江侨打招呼。

　　“我才想起来，原来你就是那个离家出走的江侨啊！”老郑如梦初醒般地说。

　　江侨失笑。

　　小希在脑子里搜索着这号人物。

　　老郑看看江侨，叹了口气，也不评价他们母子俩的事，只是说“你好好休息”，就带着小希走了。

　　江侨的随身物品全部被宋玉馨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民警在附近为江侨找了一所旅馆，先行为他垫付了住宿费，嘱咐他好好休息。宋玉馨那边还是神志不清，警察问不出来什么，要暂时羁押她，后续有进展后会再传唤江侨。

　　江侨安定下来后联系了陈江林，告诉了他地址。

　　迷药的效力在慢慢消失，江侨终于有了些力气，简单冲洗了一下，处理了伤口，神经虚弱地躺在床上。

　　非常久违的这么疲惫，从身体到心灵，江侨正在脑内思考后续该怎么处理这些事情，大脑就强制他陷入沉睡了。

　　第二天江侨是在一阵猛烈的敲门声和叫喊声中被吵醒的。

　　声音制造者就是今天赶最早一班高铁到的陈江林。

　　陈江林开始只是非常正常地敲着门，但是过了一分钟都无人应门，他就开始急了。

　　“怎么回事？不是说在这个房间吗？不会又出什么事了吧？”陈江林脸色一下子变得不好看了起来，眉头紧皱在一起，手上也加重了力道，一边敲一边喊：“哥！哥！江侨！”

　　旁边的人看着也是干着急。

　　就这样持续了一会，在陈江林想着要不要联系前台的时候，门打开了。

　　江侨憔悴了些，胡子拉碴，仅仅是两天的时间，他的外表就展示出了他受了什么样的折磨。

　　陈江林看见江侨的第一眼就鼻头泛酸。

　　“哥······”

　　宋玉馨下的药应该已经过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江侨反应有些迟钝，他呆愣地看着陈江林，眨了两下眼睛，之后视线转向左边。

　　是连好。

　　连······好？

　　江侨又眨了两下眼睛。

　　“这是怎么了？怎么像是不认识我们了？”陈江林慌不择路地问旁边的连好。

　　连好的目光黏在江侨的脸上，想知道对方目前的状况。

　　“哥？”过了三秒，陈江林又试探性地叫了一声，仔细打量着江侨，也发现了江侨手上和胳膊上的伤痕。陈江林有些急地一把扯过江侨的胳膊，问：“这是怎么回事？”

　　胳膊上正是昨天被宋玉馨拿小刀伤的划痕。

　　可能是陈江林的动作使江侨有所清醒，江侨终于有了反应，开口说：“来了啊。”声音却是沙哑的。

　　陈江林忍住心里的难受，说：“嗯，我们来了。先进去吧，我们进去说。”说着陈江林拉着连好，往房间里走去。

　　三个人坐下来，连好看着没什么精神的江侨，心中感觉刺痛，眼眶也发着酸。

　　在昨天陈江林联系不到江侨之后，没过多久陈江林就说自己要去上阳县看看，连好当即表示自己也想去。

　　他想第一时间亲眼确定江侨是不是还好。

　　连好非常认真地给陈江林发了信息，表示自己去了也好有个照应，陈江林最后没有拒绝，要了连好的身份信息一起买了票。

　　于是他现在也坐在了这里。

　　陈江林想问这两天发生了什么，却又想让他哥缓缓脑子。

　　“你怎么，把小好也带来了？”江侨的第一句话是问陈江林。

　　“昨天晚上我在群里说的，然后小好就说他想一起来，看能不能帮上忙，说两个人毕竟比一个人要好一些。”陈江林解释。

　　江侨视线转到连好的脸上。

　　自己哪怕再狼狈，江侨也希望在连好的面前是挑不出什么毛病的。

　　于是他安抚性地对连好笑了笑。

　　这副将一切心酸苦楚憋下的笑，让连好刚才还有些强忍的泪，没有再被阻拦，三三两两地滴落。

　　江侨胳膊上的伤，还有那副没有生气的样子，让连好刚刚心里是说不上的慌乱和担心，生怕他遭受了什么打击而一蹶不振。那个一直在做别人的支柱的江侨会消失不见，那个总是会为他考虑的江侨会消失不见······连好甚至在那一两秒间有了之后不顾一切要帮江侨慢慢找回自己的打算。

　　还好······他还在。

　　“哎呀你怎么哭了！我都忍住了你怎么开始了！”陈江林发现旁边的连好哭了，手足无措了起来，自己的眼眶又再一次的红了起来。

　　面前的两个人都有些抽泣，江侨哭笑不得，拿过一旁的纸递给他们，说：“我去给你们倒水。”

　　“我来吧，你告诉我在哪。”陈江林立刻想自己动手，现在他眼里的江侨，肩不能扛手不能提。

　　“坐着吧，我来弄。”江侨让他坐下，自己去倒水。

　　陈江林到现在也没学会几个手语，把纸巾给连好，对着连好瞎比划了一阵，连好看着陈江林笨拙的可爱，一下子破涕而笑。

　　「还好吗？」江侨把两杯水放在小桌上，打着手语问连好。

　　连好点点头。

　　“哥你现在好些了吗？”陈江林忍不住再三确认江侨的状态。

　　“好些了。”江侨点点头。

　　“你······”陈江林犹豫了一下，“昨天发生了什么？”

　　连好像是听懂了这句话，也看着江侨。

　　江侨没有手机，他伸手指了指连好手里的手机，又比划了个「看」的姿势，自己则是张张嘴，连好明白了，拿着手机，打开了语音转文字的软件，江侨点点头，开始慢慢讲述昨天发生的一切。

　　······

　　“不是她有病吧！”陈江林实在没有憋住，在听到宋玉馨给江侨下药的时候爆发了。

　　“她根本没有资格做你的母亲！”陈江林难以按压自己心里的怒气，他实在是想不通，一个母亲怎么会对自己的儿子做出这样的事呢？

　　连好也看完了刚刚这段转换的文字，心里五味杂陈。他能感觉到，江侨是对这段关系抱有修复，或者说和平解决的想法才回来的，可是现实让他再一次的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