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以言表》有家熠

3、第3章 再回海县

　　饭毕，四个人一起动手把碗筷收拾了，人手多活干起来非常快，不到十分钟所有东西都收拾得当了。

　　江君倩宝贝地拿着江侨买的水果进了厨房，打算切一些出来。

　　江侨帮忙泡了茶，三个大男人坐定，陈丰也没有绕弯子，直接说了他叫江侨来的目的。

　　“小江，海县分公司的一些前期准备都做得差不多了，我们这边肯定是需要出人的。无论是工作能力方面，还是待人接物方面，你的表现都不错，所以我想派你过去。”

　　江侨看着漂浮着热气的茶水，没说话。

　　去海县吗？又待在一个小县城吗？

　　江侨有些烦躁，他将欲开口，陈丰先打断了他：“薪资什么的，不会和这边有太大出入，另外还会给你补贴。”
　　“另外关于住宿，就是上次两室一厅那个套房。”

　　见江侨没有回话，陈丰顿了顿，“还有什么别的想法，你可以说说看。”
　　“当然。”他又接着说：“你如果还是想只待在这边，那也没有问题。你江姐经常能见到你可能更开心。”陈丰开着玩笑。

　　“来~吃水果！”江君倩把一个果盘放在桌子上，上面插着四个小叉子。

　　“怎么啦？这都什么脸色？老陈你批评他俩了？”江君倩问。

　　陈江林赶紧双手举起，做投降姿态，先撇清关系：“先说好了我可没闯祸。”后又解释：“爸在和哥说调去海县的事呢。”

　　江君倩这下懂了，“海县？海县那个分公司？”

　　陈丰点头。

　　江君倩猛地推陈丰一把，“那不是让小江去受累吗？刚起步的阶段，小江跑来跑去操心都要累死了！”

　　陈丰给她插了一块水果，“你的小江能干啊，要不然我怎么会想到他呢？我也没想到别的人啊。”

　　陈丰后面又接了一句：“而且我打算让江林也去。”

　　陈江林拿在手里的水果一时间忘了往嘴里送。

　　“那可以啊！刚好他也是闲着，两个人还有个伴。”这一下子江君倩还挺满意。

　　陈江林选择沉默。

　　这火怎么就烧到自己身上了？

　　“两个人一起，刚好有个照应。小江呢，你也趁这个机会教一教陈江林，他对这些业务还不太熟练，他和你一起，我放心。”陈丰说。

　　江侨转头看陈江林，后者则是一脸可怜兮兮。

　　陈丰的话突然给了江侨另一种思考方式——如果陈江林可以独当一面，那么当他要走的时候······是不是就容易些了？陈哥也不会再以工作为借口劝自己留下来。

　　这样想着，江侨便说：“好的，没问题。”

　　“那海县公司那边的一些进程······？”江侨问。

　　“这几天我会发给你。去那边以后所有的事都可以问蒋平信。”陈丰说。

　　“好。”江侨点头。

　　这事算是解决了，陈丰有些高兴地给江侨的杯子里添茶，陈江林小声地在旁边嘀咕：“怎么没人问我的意见······”他对去哪没太大所谓，也对参与家里的公司没什么意见，就是单纯哭唧唧装可怜。

　　陈丰江君倩早就习以为常，陈丰不说话，江君倩摸了摸他的头顺顺毛，说道：“乖。”活脱脱一副哄大型犬的手段。只有江侨认真回应他：“没事，我在呢。”

　　陈江林只想扑在他哥怀里哭泣。

　　动身去海县的日子定在了下一个周末，男生不像女生有很多小东西要带，大部分都是衣服，日用品哪里都买的到，两人也没有拿，最后一人一个行李箱就出发了。

　　方便起见陈丰让他们还是开车走，而有江侨在身边的陈江林完全不操心，上车就睡觉，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到海县了。

　　“到了？”陈江林眼睛半睁不睁，迷迷糊糊地问。

　　“嗯。”江侨把车停稳，说：“我去拿行李箱。”

　　陈江林打着哈欠点点头，解开安全带慢悠悠地下车。

　　这次江侨仔细地记了一下这个小区名字，叫“华富小区”。

　　华富小区应该是几年前建的，楼群比较新，位置在海县偏东的方向，靠近开发区，周边人不是很多，离位处西边的大型超市和娱乐场所有些距离。

　　一共十层的电梯房，他们住在第九层。

　　陈江林虽然从小富养，但是身上没有一点纨绔因子，不浪费、不追求纸醉金迷，来了以后对这干净的两室一厅他觉得还挺称心。

　　他的梦想就是做一条悠闲的咸鱼。而有他哥这个靠山在，这个梦想他可以轻易地实现。

　　江侨刚把门关上，转身就发现陈江林已经瘫在沙发上了。

　　行李箱直接被他扔在了卧室门口，懒到多拖五厘米都不愿意。

　　江侨暂时没管他，在屋里转了一圈，应该是陈丰提前和这边的人知会过，两个卧室都换了新的床垫和被子枕头，也有两套还没拆封的床单四件套，放在床上。

　　没什么东西的屋子显得冷冷清清的，江侨没想到，自己居然还会到这里来。

　　从卧室出来，江侨踢踢陈江林伸的老长的脚，“起来干活，去把两个卧室的床铺好。”

　　陈江林不动，嘴上却拉长了调子：“在家里你是怎么说的······你是我哥~你要照顾我~怎么能嫌弃我呜呜······”

　　江侨不为他的阴阳怪气所动，眼神里依旧一点感情都没有，第二次踢了陈江林两脚：“两个选择，一，打扫整间屋子；二，去铺床。你自己选。”

　　“那干完可以吧不干别的吗？”

　　“可以。”江侨眼睛都没眨。

　　陈江林滚了一圈，“铺好我就可以洗澡上床打游戏？”

　　“可以。”

　　“一言为定？”

　　“嗯。”江侨低声应到。

　　“噢耶！”陈江林一甩刚才懒洋洋的状态，一骨碌翻起来冲进卧室准备大展身手，末了还不忘拍江侨的马屁：“我哥最好了！明天下厨做大餐给你吃！”

　　江侨连头都没有回，后背对着陈江林，挥了挥手，对陈江林刚刚做出的承诺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明天第一天工作，他不相信明天晚上陈江林还会有精力下厨做饭。

　　两人分工之后各司其职，陈江林果然速战速决，铺好床直接杀去浴室。

　　在海县不知道还要住多久，江侨细心地搞卧室卫生，把自己的衣服从行李箱拿出来一一挂在衣柜里，又去陈江林的卧室把他的衣服挂好。

　　“哎呦~”陈江林洗完澡又瘫回了沙发上，身上冒着些的热气。

　　“哥，你上次去这边的公司怎么样啊？”陈江林问江侨。

　　“还可以。他们人都不错。”

　　陈江林扒拉头发的动作一顿：“就没了？”

　　回想起蒋平信他们的性格，江侨补充：“你会和他们打成一片的。”说着江侨递给他一条干毛巾，“不知道拿毛巾擦，水都滴下来了。”

　　陈江林今年大学刚毕业就和宿舍的人一起凑热闹染了头发，自那以后就一直保持着巧克力棕的发色，湿哒哒的头发垂着让陈江林看着更像一只顺毛的狗。

　　江侨原来感觉自己扮演着江君倩的角色，现在看来自己是一个宠物饲养员。

　　“嘿嘿，谢谢哥！”陈江林接过毛巾，甩甩脑袋，顺着头发擦水。

　　更像了。江侨心道。

　　“对了，哥。”陈江林扭着脖子转头看着江侨。

　　“你其实不想来海县是吧？”

　　陈江林认真地问，眼神里带着浴室热气的氤氲，却很清明，直直看着江侨。

　　江侨没说话，接着先在眼神交触中投降了，转身在身后的餐桌上拿起水壶往水杯里倒水。

　　“喝水吗？”江侨问。

　　“喝。”

　　江侨走过来把水递给他。

　　“讨厌出差？不喜欢小县城？”陈江林追问，不过已经肯定了他哥确实不想来海县。

　　竟然被他看出一点端倪。

　　陈江林装傻的时间长了，江侨都快习惯了他这个“人设”了，以至于陈江林变回“成年人”，江侨有时会被他杀个措手不及。

　　“懒得搬来搬去吧。”江侨搪塞。

　　但其实他最习以为常的，就是拉着行李箱去往下一个地方了。

　　陈江林看着他，慵懒地晃着腿，完全不相信江侨的说辞。

　　和江侨相处的时间可能一年都没有，从开始的莫名信赖，到愿意依赖，再到现在······陈江林有的时候看着江侨没什么情绪的脸会好奇——为什么看起来他哥每天都在认真地对待着一切，却又经常会显露出对万事无欲无求的感觉。

　　陈江林不懂，所以他尝试交流。

　　只不过大部分时候都和现在一样，会被江侨敷衍掉。

　　“难道是······”陈江林摩挲着下巴，意味深长地拉长语调，江侨的目光转向他。

　　“你其实舍不得我？”陈江林打了个响指，眼神万分确定这是正确答案。

　　江侨抿唇，随后叹了口气，无奈，又似是松了口气。

　　“肯定是！因为你来了海县就不能和我经常一起了，但是刚好他们让我也来，于是你就答应了！”陈江林说完，嘻嘻一笑，顺势扯过江侨的胳膊拉住，细声细语地说：“哥哥~原来你是为了人家啊~”

　　声音是路过一只蚊子都会被意外夹死的程度。

　　江侨瞬间蹙起了眉，陈江林趁他哥甩开自己前先丢开他的手，“不逗你了，收拾完了快去洗漱吧。明天还要早起呢，哥哥~”

　　江侨看他一眼，一言不发地直接进了卧室，留下陈江林在客厅笑得前仰后合。

　　待江侨拿着睡衣准备洗澡，前面叫嚷着要早点上床的陈江林还窝在沙发上，手指翻飞在游戏世界里上打打杀杀。江侨径直进了浴室。

　　刚关上门，手指搭在花洒把手上准备放水，陈江林的声音突然在外面响起：“哥，我就是想说，你要是心里有事，可以把我当垃圾桶。有些不能和爸妈说的事，我愿意帮你分担。”

　　声音不大不小，空荡的浴室里刚好听得清清楚楚。

　　陈江林也没想要江侨回答他，说完就进了自己的卧室，江侨听见“吧嗒”一声，那边卧室门关上了。

　　江侨无奈笑了一下。

　　陈江林从来就不是一个傻乎乎的孩子啊。

　　这个县城虽然会让自己想起不怎么美好的过往，但因为身边的人，情况没那么糟糕。

　　江侨打开莲蓬头，将自己打湿，把脑子里的感性和敏感统统冲刷掉，留一个心中无牵无挂的自己。

　　第二天挺早他们就到了公司，蒋平信却还没来，还好吴畅已经在来的路上，才没有把两个人晾在楼下很久。

　　院子里装车卸货的厢式大货车还没到位，一大一小两辆拉货的金杯面包车已经到了。

　　两人在楼下看车，吴畅来了之后就递烟。

　　江侨接了，陈江林摆摆手：“谢谢，我不抽烟。”

　　“陈······”吴畅刚开口准备叫人，却没记清楚后面是哪两个字。

　　“江林，陈江林。”陈江林补充。

　　“江林？江侨的江？”这一问听起来有点奇怪。

　　“对，树林的林。”陈江林补充。吴畅闻言一笑，“江侨、江林，欢迎欢迎，听起来真像亲兄弟呢。”

　　陈江林也笑 ，“是啊，就是我哥。”

　　三个人一起往楼上走，吴畅是真的外向，对第一次见面的陈江林问了一些有的没的——年龄家庭情况在哪上的学······七七八八，什么都聊。

　　男人的交往，一支烟，一次谈话，就能熟络起来。只不过是一时的义气朋友还是真的交心，没人知道。

　　江侨和陈江林都对海县不熟，吴畅就多说了些，比如海县哪里可以逛、晚上喝酒去哪家酒吧······零零碎碎和他们说了不少。又问他们今早吃的什么，顺便介绍了附近好吃的早餐铺子和小吃店。

　　要不是一个电话打断了吴畅，他还能继续说下去。

　　“钥匙给你们，就上次的那个办公室，随意坐。”吴畅和他俩说了声抱歉，小跑着又下楼了。

　　看着吴畅消失在楼梯拐角，陈江林忍不住说：“这人真热情。”

　　江侨没说话。

　　快到十点的时候，所有人才陆陆续续到齐。说是开会，却并没有所谓的“会议氛围”，六个人坐在一起却更像闲聊。

　　蒋平信强调完刚开始工作的注意事项后，就看向江侨和陈江林说道：“今天晚上一起聚个餐，为你们接风洗尘，也让大家相互熟悉熟悉。”

　　这“熟悉”的方式，从上次饭局就可见，估计就是喝酒了。

　　江侨难得觉得有些头疼。

　　接风洗尘的饭局是好意，不好推脱，今天也暂时没有别的事了，蒋平信放他们去采买生活用品。

　　朋友的孩子，还是要照顾一下的。

　　有类似的“官方场合”，江侨权当发言人，话不问到陈江林身上他都不怎么开口，清澈眼神闪烁，满脸写着：我是刚步入社会的毕业大学生。

　　单独和江侨相处的时候，则原形毕露。

　　比如现在，刚下楼陈江林眨巴着眼对江侨说：“哥我饿了。”

　　······

　　像是刚上完补习班的儿子要着吃零食。

　　“······想吃什么？”江侨认了。

　　陈江林看了眼手机，“晚上免不了大吃大喝一顿，随便吃点吧。”

　　“陈大厨昨天承诺的饭呢？”江侨侧眼看陈江林，语气里难得有一些揶揄。

　　陈江林瘪了瘪嘴，“我又没说不做，延个期行吗江总？”陈江林总认为江侨会成为他家搬家公司的一把手，偶尔会蹦出来这个称呼堵他哥的嘴。

　　行，江侨是没了办法。

　　两人往出走，顺着街看着与郁港市不太一样的街景。

　　公司附近没有什么高楼，看着应该是一片较老的片区，甚至有一些平房。比起郁港市络绎不绝的公交车，这里有更多的电动车，陈江林看着好玩，问：“哥，要不回头我们也弄两辆试试？”

　　陈江林不知道的是，江侨其实不会骑电动车。

　　“家里还有车呢。”江侨瞥了一眼路边的共享电动车，直接走过。

　　陈江林没说什么，下一秒很快被街对面的一排小吃铺吸引了注意。

　　“哎！那有些小铺子，我们过去看看。”

　　过了马路，这一条街上有牛肉板面、老母鸡汤泡饼、小笼包、地锅鸡、砂锅······够他们吃一个星期不带重样的。

　　“嘿，这中间超市排场好大啊，那么大一个牌子。”陈江林抬着头往前望，惊讶之外觉得有趣。

　　江侨听着陈江林的话，顺着一排五颜六色的招牌看过去，将将夹在一众小吃饭馆中间排场大的超市正是美玲超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