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客大人被储备粮攻略了》呜呜不哭

46、一个月的生命

　　“可再生肉的实验品依旧没找到，各位公民，我们已经加大力度寻……”
　　大喇叭的声音震得灰尘扑簌簌地往下落。
　　“啊——MD，闭嘴！”
　　狗蛋把枕头扔向了窗子，胡乱抓着黑发坐了起来。
　　硬邦邦的枕头从窗户上滑落，落到了小白的脸上，发出了轻微的“砰”声。
　　狗蛋抓头发的手停住了，两三步跨到床边，一把抓起了枕头。
　　见小白脸上顶着枕头形状的红印，依旧闭着眼均匀地呼吸着，狗蛋送了口气，一拳一拳打着枕头，盘腿坐在地上。
　　看得出来小白是真的伤得不轻，这么大动静都没醒……他摸了摸小白垂下床的头发，发觉本该是亮银色的头发有些发暗。
　　桌子上空空如也，桌子下放着他为小白领来的今日口粮。因为最近植物又大面积死亡，装食物都不用桶了。狗蛋皱眉看着那拳头大小的袋子，摸了摸自己的胃。
　　这些食物，一个成年人类都未必能吃饱，更别说人鱼了。
　　他必须赶快为小白弄些吃的来养伤……
　　这里的垃圾桶是不能指望了，肯定被别人翻了个精光，唯一的选择是去沿海的污染区的富人区垃圾桶找食物，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他能抓到长吉搞来的那些牡蛎。
　　狗蛋两腿蹬地站起，叼起一根没了冒的红笔，披着 衣服走向了缺角少页的挂历。
　　“唔——十五号，十六号，十七号……”他打着哈欠往过去的日子上画着红叉，圈起了今天的日子，目光在未来的日期中左右摆动，挑选着捡垃圾旅程的例子。
　　他转着笔，翻了一页，目光落在了一个不知他什么时候画好的红圈上。
　　“啊，md！”
　　狗蛋一下子咬到了自己的舌头，他一把把挂历拽了下来，把脸贴在了挂历上反复确认着红圈中的数字。
　　三十号……
　　下个月的三十号，小白出货的日子。
　　“狗蛋……？”
　　狗蛋一下子把挂历卷成卷，藏到身后，转过了头，“啊，小白，早上好！”
　　小白半睁的眼睛立刻瞪大大了，显然是被他反常的礼貌行为震惊到了。
　　切，被那条笨鱼察觉到了不对劲啊……他真想抽自己几个嘴巴子。
　　狗蛋抓紧了日历，眼神瞟着天花板，努力弥补着刚才的“失态”，“M...M...md!醒了就快起来啊！别看着我发呆，我脸上是有吃的吗？你再看口水就流出来了！”
　　小白不知为何抖了抖，手摸向了并不存在的口水。
　　“md，你个笨鱼，这只是个夸张的说法。”
　　小白松下了紧绷的肩，笑眯眯地歪头看向了他的身后，“狗蛋，你是有什么瞒着我吗～”
　　小白眨着大眼睛倏地靠了过来，那银色的睫毛上下呼扇，扇得狗蛋心脏骤停，手中的挂历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啊——MD，还给我……”狗蛋踮起脚尖去够小白手中的挂历，可惜小白太高了，他踮着脚也只能碰到挂历的一角。
　　狗蛋的脸一下子热了起来，他瞬间觉得自己像是个朝小白撒娇要糖的小孩。
　　“切。”狗蛋抿嘴扭过了热得可以煎鸡蛋的头。
　　“狗……狗蛋……”小白把挂历塞到了他的怀里，手抖得像帕金森，“我……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 想帮狗蛋捡起来……”
　　高大的小白一下子低头，缩起了肩，“对……对不起。”
　　狗蛋瞥了一眼日历。
　　还好，日历没有翻倒下一个月……
　　一股心酸涌上心头。
　　狗蛋抿唇摇了摇头。
　　他卷起挂历，狠狠挥向小白的头，靠近那银色的脑袋时，他的手停住了，挂历轻轻落到了蓬松的银发上，“md，笨鱼，你别什么都道歉啊。”
　　小白抱着脑袋笑了。
　　狗蛋把那操蛋的日历丢向了垃圾桶，转过头，低下头，藏起了和小白一样的笑容，走向了衣柜。
　　“狗蛋是要去捡垃圾吗？”
　　他叼着手电筒照着衣柜深处，点了点头。
　　“那咱们出发吧。”
　　咣当咣当，手电筒滑落到了衣柜深处。
　　“你带着一身伤瞎掺和什么？这次可是要去污染区捡垃圾。”狗蛋抬起头，朝桌子下面的袋子点了点头，“你又不是没有吃的，老老实实在这等我回来。”
　　“不！”小白使劲摇着头，每根头发丝都在飞舞，“我们说好一起去捡垃圾的……说！好了！！的！！！”
　　“md……”狗蛋被小白认真的势头吓到了，往柜子里缩了缩“捡垃圾又不是什么光荣的事，你怎么这么认真……”
　　“怎么会……和狗蛋一起捡垃圾，我光荣至极。”小白的眉压了下来，严肃地好像在做什么演讲。
　　给小白穿好防护服，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行了，行了，我tmd带你去。”狗蛋回过头，动作浮夸地在柜子里翻找着防护服，压制着内心深处涌动的悲伤。
　　其实，带小白去也是一件好事……这样，他就能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尽可能地多看几眼小白了。
　　毕竟，一个月后，在他眼前的就是一盘肉了。
　　并不存在的肉刺痛了他的双目，狗蛋抱着防护服倏地站了起来，撞得柜子都在颤抖。
　　“狗蛋？”
　　“md，我没事。”狗蛋摸着头坐到了地上，把防护服丢给了小白，“你试试，这是我能找到的最大号了，真是的，你为什么这么想去那个破地方受罪啊！”
　　小白笑着捡起了满是灰尘味的防护服，靠近鼻子，深深地嗅了一下，在布料的遮挡下，银色的眼睛蜻蜓点水般扫了一眼垃圾桶。
　　还有一个月……
　　他怎舍得狗蛋离开的视线？一秒也不行！更别提三四天了，这会提前要了他的命的……
　　小白垂眸望着地上疼得斯哈斯哈的狗蛋，展开了皱皱巴巴的防护服，“怎么会是受罪呢……”
　　小白就这样望着狗蛋，把防护服往身上套。
　　“你看着点，你都要把洞撑烂了。”
　　狗蛋连忙起身，按住了小白冒失的手脚。
　　“没事。”
　　“怎么可能tmd没事，我们可要去污染区啊。”
　　“没事，我说不定免疫呢。我们人鱼可是生活在污染的海里啊。”
　　“你从小就没见过大海！”狗蛋拽着小白的领子把小白按到了椅子上，“别动。”他跪了下来，拿着针往小白防护服的洞上刺去。
　　这个洞在小白的腰部，狗蛋控制着力道，祈祷着不要扎到小白的肚子。
　　狗蛋全神贯注地盯着洞，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胳膊肘撑到了哪里。
　　小白不知为何心跳加快，腹部下方的器官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这个器官小白出生以来就有。
　　可这个器官一直在肚脐下方生殖裂的开口里，他一直没有在意。
　　第一次变出双腿后，这个器官就这么赤裸裸地暴露在体外，他适应了好长时间才适应了其存在，行动才变得和水里一样灵活。
　　适应之后，尾巴再变成人腿后，小白便忽视了那个器官的存在。
　　可此时，这个器官仿佛有了生命似的彰显它的存在，隔着布料朝狗蛋回应着狗蛋的胳膊。
　　小白平时很能忍痛，但这种憋胀的感觉让他几近崩溃。
　　“那个……狗蛋……”
　　聚精会神刺向布料的狗蛋突然被点名，手一下子歪了，细长的银针朝小白的肚子飞去。
　　狗蛋睁大眼睛，用手指挡住了针的去路。
　　“啊——WC!你别突然说话啊。”狗蛋把针从手指上拔出来，狠狠地甩了甩血珠，瞪了一眼破洞，揪起那洞，几乎黏在了小白身上，“MD,你个小破洞，我就不信了。”
　　小白闭上了嘴，双手放在膝上，挺直腰坐好，低着头，抿嘴忍着越来越强的想要上厕所的感觉。
　　小白低着头睁开的眼睛，偷偷透过自己的头发丝瞥向狗蛋，发现自己不说话，针也往狗蛋手上扎去。
　　唔，好像不是我的问题吧……
　　滴答滴答……
　　墙上的表走得及其慢。
　　小白握紧了拳头，他第一次觉得和狗蛋在一起这么难熬。
　　他是一条成熟的鱼了，他可不能在狗蛋面前尿裤子！
　　“好了，tmd终于补完了！”
　　小白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倏地抬头起身，跑向了厕所。
　　“小白？”
　　他没空回答狗蛋，在心里默念着抱歉关上了门。
　　他不会是病了吧？为什么小便会这么难受？
　　心烦意乱间，小白终于解决了内急。
　　他刚送了一口气，两腿突然失去了力气。
　　小白扶着马桶跌坐到了地上，无意间瞥到了马桶里的白色尿液，顿时脸上毫无血色。
　　他肯定是得绝症了。
　　要不为什么他会尿出白色的尿液，为什么他会尿完尿就突然没了力气？
　　小白抱着头，不让哭声逃逸嘴巴，眼泪一滴一滴滴在布满裂缝的水泥地上。
　　他和狗蛋相处的时间本来就不多了。
　　他可不想再被绝症提前剥夺生命。
　　“小白，你tmd别站着茅坑不拉屎！我要去人鱼饲养室了，你跟着去吗？”
　　狗蛋凶巴巴的声音把洗手台上的被子震了下来，被子咕噜噜地在地上翻滚。
　　他怎么可能不去，只是……
　　小白眨了眨眼睛，捡起了杯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要死的恐惧被排挤到了一边。
　　他穿着一件血衣。
　　防护服上原本是洞的地方，都已经被密密地缝上了，每一处缝合口都沾着狗蛋的血手印。
　　诱鱼的血，让小白的胃咕咕直叫。
　　小白毫不留情地挥拳砸向自己的胃，压下了对狗蛋的食欲，静静欣赏起这带着血滴点缀的防护服。
　　得知狗蛋成为他饲养员的当天，他成为了全饲养室的谈资。
　　同类们嘲笑那他摊上了狗蛋这个在人类中都是恐怖存在的饲养员。
　　他们不懂，狗蛋就像贝类一样，把自己藏在吓人的壳后，仔细透过壳的缝隙搜寻，才能看见那惊喜的珍珠。
　　他有幸瞥到了壳后那拥抱着珍珠的脆弱贝类，便想再看得更多。
　　小白拽起领子，问着满是霉味儿的防护服，只觉得沁人心脾。
　　他又搜寻到了，狗蛋爱他的证据。
　　“来了。”
　　小白背着手，一瘸一拐地蹦跳着跟在了狗蛋后面觉得冬天灰色的天空是如此晴朗。
　　“你可以先把这衣服脱下来，我们现在又不出发，wc……”狗蛋的眼睛倏地睁大了，上下打量着小白的脸，“小白，你tmd上厕所还上哭了？”
　　小白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盯着红眼圈朝他说着瞎话，“才……才没有呢。”
　　“骗狗呢？”
　　“狗蛋……”小白飙着泪看向了他，“我活不久了。”
　　狗蛋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肚子里。小白难道发现了什么？
　　“我……我刚才尿尿的时候很难受，尿液还是白色的，尿完我还全身没有力气……是不是我移植的肾坏掉了……？我还能活多久？”
　　狗蛋刚锁上了门，钥匙直接掉在了雪地里。
　　他缝合衣服的时候刚才无意间碰到过小白的□□，他以为人鱼的器官的硬度、大小和人类不一样，所以没有去多想。
　　狗蛋扶住滚烫的额头，朝北风中吐了一口气。
　　人鱼不谙世事但惊世骇俗的话像是阔别已久的情人，在公共场合给了他一个突如其来的吻，让兴奋、惊喜、羞耻、轮流在他脑中搅和。
　　“啊……这……那……嗯……啊……！啊！！tmd！!!”
　　怎么都说不出话来，狗蛋直接闭上了嘴，偷偷抬眸瞄着小白。
　　再次垂眸时，脸又烧了起来。
　　两种性别同时潜伏在小白身体里，两种相别都对他做出了最原始的反应。天啊……
　　这温室里的笨鱼，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爱着他。
　　小白低下了头。
　　玩！蛋！！了！！！
　　一向嘴和机关枪似的狗蛋竟然词穷了，他肯定活不久了。
　　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