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客大人被储备粮攻略了》呜呜不哭

29、玫瑰坡

　　小白看着飞机，面露惊恐，怎么也不肯往前了。
　　“md，走啊。”
　　狗蛋“温声细语”劝了十五分钟还是没用。
　　飞机的小楼梯缓缓升起，小红打开遮阳板，焦急得朝他挥着手。
　　“md，真是的……”
　　狗蛋叹了口气，不知道这条鱼又抽了什么风，一把把小白推了上去。
　　小白踉跄了几步，跌倒在了楼梯上。
　　他低垂着头。
　　啪嗒啪嗒，楼梯的防滑垫上落上几个水滴状的斑点。
　　“狗蛋，你能……不能不把我送走……”
　　如鸟翅轻轻划过天空的祈求声，在狗蛋心上划开了一条口子。
　　他那粗暴推开小白的手在空中停留了片刻，紧紧抓住了小白的裤脚，借力跳了上来，“这不是该死的集装箱。”他抓起了那手背上全身泪滴的手，“我保证。”
　　飞机上，小白被突如其来的推背感吓得近乎炸毛，随后便不适地呕吐着。但即便这样，他还是时不时地抬着头，红着眼圈扭头看着狗蛋。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如今狗蛋再怎么说不会把小白送走也没用了。
　　狗蛋看不得小白那难受劲，他和前面的人换了个位置，坐到了小白身边。
　　狗蛋打开了遮阳板，“你第一次飞起来吧。”
　　小白咳了咳，死死盯着狗蛋，点了点头。
　　“不看看空中的风景真是可惜了。”
　　见小白的注意力终于被风景分散了一点，狗蛋舒了口气，准备去上个厕所。
　　可他刚一起身，那银色的眼睛就飘了过来，瞳孔颤抖着，似怕被抛弃的幼兽。
　　狗蛋假装伸了个懒腰，把手放在小白颤抖的手背上，“再不看看风景飞机就落地了。”
　　“嗯。”
　　小白的声音虽然微弱，但是没了颤抖。
　　狗蛋感到手下的手渐渐恢复了平静。
　　真是的，胆小的笨鱼……他假装看着窗外的风景实则看着窗户上小白依旧看着自己的倒影，偷偷笑了。
　　窗外的平原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被白雪盖得严严实实地山坡，它们一个连着一个，像是一块块奶油布丁。
　　上面密密麻麻地分布着一些方形建筑，墙壁上印着一朵巨大的玫瑰，狗蛋在飞机上也能清清楚楚地看见画上面那突兀的叶子。
　　狗蛋看着一座又一座分布在大雪中的玫瑰大棚，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杰克不在温暖的南方种植玫瑰。
　　“md,糟蹋钱的玩意儿。”狗蛋拍着脖子，靠回了自己的椅背上，顺手拿起小白吃不下桌上的飞机餐硬吃起来。
　　肚子里涨涨的感觉提醒着他不应该再进食了，可狗蛋还是吃着小白不吃的飞机餐。
　　小红这次给他们定了一个豪华航班。航空公司提供的飞机餐那叫一个种类丰富，量大管饱。
　　小小的饭盒里被狗蛋从未见过的食物塞得满满当当。
　　他这个饥饿的人费了一些力气才吃完，更别说晕机的小白和那些没挨过饿的人了。
　　狗蛋看着别的桌上那些剩了大半的食物，一想到这些食物要被倒进阴暗的垃圾桶里就暗暗心疼。
　　他可以允许钱被浪费，但决不允许食物被浪费。
　　“狗蛋，吃不下就别吃了。”小白眉心微蹙，手对着狗蛋的鼓鼓的胃部欲伸又止。
　　“哈，”狗蛋把勺子从嘴里拿了出来，“怎么，我比风景还美呀？”
　　小白的耳朵立刻红了，头瞥向了窗户。
　　见小白被他打发了回去，狗蛋继续把食物往嘴里塞，他一定不能浪费这些食物。谁知道下一次碰倒这么丰盛的食物是什么时候呢？
　　狗蛋的咀嚼声慢慢放缓了，像是累了。
　　小白的眉随着慢慢变小的咀嚼声蹙了起来。
　　狗蛋看着玻璃中那扭在一起的银眉，慢慢放下了勺子，刚才涨涨的胃里暖暖的，像是刚喝下一杯温热的牛奶。
　　这时，飞机的广播声响了起来，“各位乘客请注意，玫瑰坡到了。”
　　狗蛋用勺子麻利地刮了一下碗底，把最后一勺饭送入口中。他假装没观察小白，快速跳起来从行李架上拿下了行李，朝小白伸出了手，“我就不往你项圈上系绳子了。一会儿人多，别走丢了。”
　　“我又不是人类幼崽……”
　　小白小声嘟囔着，但还是把手乖乖放入了他的手中。
　　狗蛋背对着小白，用手指在小白手心里画了上挑的嘴角，单手把包甩在肩上，大踏步迈出了机舱。
　　各色的头发，鼓平不一的后脑勺，旱涝不均的头顶并没有扰乱小白的视线。
　　他的视线里，只有一个随着步伐飒飒甩动的黑色马尾。
　　他怎么会走丢呢？
　　狗蛋在及膝的积雪中挪动着双腿，终于，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和雪山格格不入的巨型红色建筑，玫瑰色的红砖上雕刻着与之不相搭配的叶子。
　　一切都是那么的违和。
　　几个带着面具的人朝他们鞠了一躬，缓缓为他们打开了大门。
　　扑面而来的暖风和玫瑰香让狗蛋有一种回到夏天的错觉。
　　他缓缓走进了这金礕辉煌的屋子。
　　红毯下的地砖是金色的，螺旋上升的楼梯是金色的，满是玫瑰浮雕的天花板是金色的……
　　二楼上站满了要参加玫瑰舞会的人们。
　　在穿着华丽的一群人中，狗蛋一眼就认出了穿着红色礼服的杰克。
　　喝酒的杰克注意到了狗蛋，他转了个圈，把酒杯放到了侍者的托盘上，笑着对旁边的人说了几句话，整理着飘逸的金发下了楼梯。
　　“啊——各位，好久不见。”他嘴角上扬四十五度，露出了大白牙，着朝狗蛋伸出了手。
　　狗蛋看着他那和广告演员似的职业假笑，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小红连忙慌张地挡在了狗蛋面前，复制粘贴般露出了和杰克一样的假笑，“哈哈，杰克，你别见怪。他们第一次来这种场所，不太懂规矩。”
　　“哈哈，你这次终于肯来了，还带了三个……啊，”杰克的目光在小白身上短暂停留了一下，“两个人，我怎么会在意这些小细节呢？”
　　说毕，杰克半跪下来，托着小红的手轻轻亲了一下，金色的头发从耳根后散开，遮住了半张脸，“欢迎回来。”
　　半跪着的亲吻礼！？杰克对小红行这么大的礼！？
　　狗蛋拽了拽小红的袖子，不停地朝小红眨眼。
　　“啊，小红啊。”
　　“小红来了。”
　　周围的人纷纷驻足，颔首向小红问好。
　　“小红，走，我们去叙叙旧。”杰克揽着小红的肩，朝楼梯上走去，绅士地回过了头，“各位，对不起，我先‘借用’一下小红啦。舞会前你们请自便，这宅子里设施齐全，祝你们下午有个好时光。”
　　小红被一群人簇拥着走上了楼梯，艰难地扭过了头，向口型对狗蛋和小明对着口型——“你们先去调查！”
　　狗蛋朝小红比了个“OK”的手势，立刻转向了淡定吃着小蛋糕的小明，“小红，他……”
　　“哦……，他啊。”小明喝了一口酒，眼睛被被子里的酒液映衬得波光粼粼，“他是从那些山中别墅里离家出走的人，杰克那些人相信他有一天会回去继承家业的，于是就来维持社交喽……”
　　狗蛋有一肚子的疑问，可小明明显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他用纸巾擦了擦手上的蛋糕屑，离开了食品桌，“要不是他的这个身份，咱们就混不进来调查了……啊，真是……”小明的发型乱了，他少见地没有去整理，“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md，什么好事坏事。”
　　小明把掉下来的一缕头发捋了上去，整了整袖子， “好了，狗蛋，咱们快去调查吧，别浪费了时间。你和521号负责西边，我负责东边。”
　　见小明进入了工作状态，狗蛋闭上了嘴，调整了一下震惊的心态，重重点了点头。
　　“狗蛋。”
　　杰克站在二楼，朝他招了招手。
　　狗蛋瞥见了一旁的小红焦急地朝他向上比划着嘴角。
　　他僵硬地控制着肌肉，咧开了嘴角，连声音都在颤抖，“什……什么事？”
　　“接着！”
　　狗蛋的手里落上了一捆粗粗的绳子。
　　“在人类中的人鱼必须栓上绳子以保证安全。守则里这么写的，不是吗？”
　　“哈哈，他听说要参加玫瑰舞会太兴奋了，一兴奋就忘了。”小红连忙为他打着掩护。
　　“没事。理解，理解。”杰克朝小红举了举杯酒杯，笑着拉着小红离开了二楼围栏。
　　狗蛋用大拇指摩挲着粗糙的麻绳，皮肤被磨得有些发红。不就是往小白脖子上套根绳子吗，这很简单……
　　“来，就是你。带项圈的人鱼，快来帮我们倒酒！”
　　远处，小白被一群服务生拽着开始了强制性工作。
　　小白是人鱼，他就活该这样吗……
　　小白，别倒了，别倒了……
　　“狗蛋，我们走吗？”
　　小白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白色的领子上多出了几滴红酒的酒红。
　　“咳咳咳……”
　　狗蛋连忙把绳子藏在了身后，拿了杯饮料，“没事，我自己呛到自己了……”
　　小白仍蹙眉看着他，双目停留在他拍着胸腔的手上。
　　狗蛋忍着咳嗽的感觉，把绳子藏在了身侧，大步向前走去，“走，我们去调查。”
　　路过走廊拐角处的玫瑰花圃，他趁着小白盯着他那只被绳子磨红的手看时，把绳子丢进了花圃里。
　　粗糙的绳子陷在了一片红绿色中，不见了踪影。
　　他跳起来拍了拍小白的头顶，“md，走什么神，开始工作了。”
　　狗蛋特意朝身后抻了抻手，灵活地动了动手指，抓着楼梯栏杆往下滑去。
　　锃亮的楼梯扶手映着他那红但灵活的双手，以及小白那已经已经舒展开来的银色眉毛。
　　狗蛋转过身来，遮住控制不了上挑地嘴角，开始摸索着墙上光滑的浮雕，试探后面有没有暗门
　　他摩挲了好几遍，觉得手套都快磨薄了一层，都没发现异样。
　　“小白，咱们去别的楼层检查。”狗蛋刚想走向对面的小白，耳边就传来了炸裂的响声。
　　md!
　　狗蛋捂着耳朵往后退去。旁边的地板上多了一个四分五裂的瓷娃娃。
　　楼梯上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狗蛋把想冲过来的小白一把推进了楼梯下的阴影中。
　　“啊……”
　　一个打扮的像洋娃娃的男孩泪汪汪地扒着栏杆望着下面的洋娃娃，“碎了……”
　　他急急忙忙地倒腾着小短腿想去开被插上的楼梯门。
　　可奈何他太矮，蹦起来也只能碰到木插的底部。
　　男孩抹摸着眼泪抓着裤脚，跺着小皮鞋原地转了几圈，朝一旁的大人们大喊，“爸爸，妈妈!”
　　“妈妈，帮帮我好吗？爸爸，我的娃娃……”
　　一旁的大人们坐在小圆桌旁，手里晃着红酒，捂嘴笑着，还时不时鼓几下掌。
　　男孩的声音被这一切淹没了。
　　男孩喊着喊着不喊了，他看着其中的一对男女，抓着裤脚的手松开了，只是静静地流着泪。
　　黑暗中，小白狗狗祟祟地探出了半个脑袋。
　　狗蛋一把把他推了回去，“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没门!这不管我们的事。”
　　小白乖乖地退回了黑暗，和他静静的等男孩离去。
　　负一层静静的。
　　除了男孩的哭声，就只有外面狂风拍打窗户的声音。
　　小白一开始还和他一起偷偷盯着男孩，但过了一会儿，小白像是受不了似的蜷缩在了一起。
　　小白把头埋在膝里，捂上了耳朵，肩随着男孩的哭声抽动着，好像哭的人不是男孩，而是他。
　　狗蛋知道小白想到了什么。
　　多年前，阴暗的巷子里。
　　如果他那时不出现，这笨鱼会像那男孩一样抽抽搭搭地一直等下去。
　　多年人类对小白的奴化教育和他本身的共青能力促使着他冲出去捡那个娃娃，可他现在还好好的待在楼梯下面，这已经是个奇迹了。
　　狗蛋抱紧了他，手顺着小白颤抖的脊背抚下，像以前那样安抚着小白，“md，你给我在这里待好了。”
　　“狗蛋，你要去干什么。”
　　小白随着他走去，意识到自己走出了楼梯的阴影，有快速地抽回了脚，焦急地看着狗蛋。
　　狗蛋拿起地上的瓷娃娃，笑着朝小白挥了挥。
　　小白停止了颤抖，目送着狗蛋离去，他在一片山珍海味的鲜味中，闻到了廉价饼干受潮的味道。
　　可是那廉价的饼干味，如此香甜。
　　“啊——！”男孩看这狗蛋手里碎裂的娃娃，鼻涕泡瞬间破掉了，“谢谢大哥哥！”
　　男孩接过了娃娃的碎片，又哭又笑。
　　“你怎么把他弄坏了！！”
　　尖锐的女声从狗蛋和男孩头上炸裂。
　　“这可是象征着我们家族的物件，它见证了一代又一代家主的成长，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随后，低沉的男声让男孩的呼吸都屏住了。
　　男孩根本不敢回头，泪汪汪地眼睛无助地看着狗蛋。
　　男人朝男孩举起了手杖，手帐带着风落下。
　　“不是我！”
　　男孩抱着娃娃大声喊到。
　　“哦？”男人把手杖杵到了地上。
　　男孩慢慢伸出了了颤抖的手指。
　　那白白嫩嫩的手指正对狗蛋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