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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 41 章 ...

  •   他仰头看着苍茂的梧桐树,任泪水从眼角缓缓溢出,“如今她的笑不会是因为我,她的苦闷亦不会是因为我。”
      “甚至在她的记忆里,我只不过是一个不相干的人。”
      宋易殊深吸一口气,镇定道:“往后我每日都会来看她,对她,你就说我是府中的侍卫吧。”
      说完,宋易殊拂袖擦去眼角的泪,一个跃身跳上梧桐树,借由梧桐之力,须臾间翻墙离去了。
      眼见梧桐树亭亭如盖,虽屹立不倒,然其心已空。
      小影在原地呆了好一会儿,她的泪滚滚落下,她实在想不通,殊公子这么好,为什么老天要这么待他。她也想不通,她家小姐和殊公子堪称绝配,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
      “小姐,公子给你送了份礼物。”这日小影拿着陌又安给陌拂桑的礼物走到她房里。
      陌拂桑如今对这些早已提不起兴趣,只淡淡看了眼便又躺在床上。
      小影眼神暗了暗,振作道:“小姐,你快看!”
      小影打开标记着华锦坊的盒子,将里面的衣服取出,故作惊奇道:“哇——好漂亮。”
      陌拂桑被她吸引,偏过头一看,原来是件衣服。
      仔细一看,却又不是俗物。
      她起身走到案前,伸手触碰着那独一无二的衣裙。
      “这是?”
      “这是华锦坊的青霾紫绫裙,这世间独此一件。”
      陌拂桑的手流连在衣裙之上,“确实不俗。”
      “小姐,快穿上试试。”
      “不了。”陌拂桑收回手,“女为悦己者容,而如今,我已不愿再为此耗费心神。”
      小影将满腔苦涩吞下,转头换上一副笑颜,“这是公子几经周折才寻到的,小姐好歹试试呢。”
      不知为何,看着那青霾紫绫裙,陌拂桑确实会被莫名的吸引。
      听小影这样说,她点点头,示意小影替她换上。
      日暮时分,宋易殊出现在梧桐树下,小影也将院中的人安排妥善。
      院中一时就剩下他们仨。
      宋易殊到来之时,看见她终于穿上了那身青霾紫绫裙,一时心中满是愤慨。
      原本这件衣服制成之时,应是他们婚后第三日。
      他想让她归宁之时穿着的,可世事难料。
      他们分开后,这件衣服便被藏在了角落里,如今才得以窥见天光。
      他就静静待在院中,没有上前打扰她。
      渐渐地,陌拂桑对他的到来也习惯了,一开始见到他,她会问:“你是谁?怎这时出现在我院中?”
      他回道:“我是府中的侍卫,夫人可唤我十一。”
      陌拂桑对他的身份不是很感兴趣,问过就罢了,可第二日再见到他,她又不记得他了,她便又重复问着“你是谁?”
      而宋易殊也一遍遍答着“我是十一,因生辰在冬月,故名十一。”
      陌拂桑只记得她殿中来了个名唤十一的侍卫,每次见到他,她都会被他的容貌惊到。可奇怪的是,只要一会儿不见,她便又记不清他的面容。
      “你会弹琴吗?”这日傍晚,宋易殊准时到来,陌拂桑早已端坐在梧桐树下,她面前的石桌上摆着一架精美剔透的古琴。
      宋易殊看着那琴,往昔的记忆蜂拥而至,他喉头微涩,回到:“不曾修过。”
      他抬眼看向陌拂桑,见她的面上露出失望之色,他继续道:“可我会笛。”
      “哦?”陌拂桑很感兴趣,“是怎样的笛?”
      宋易殊将怀中珍藏的紫晶胡笛拿出,陌拂桑被它的光芒刺到,发出惊叹的声音:“好漂亮的笛子——”
      “夫人要看一看吗?”
      陌拂桑眼神懵懂,手却不自觉伸出。
      感受着紫晶胡笛的冰润,陌拂桑灵魂出窍,笛子浑身泛着泠泠紫光,那是她记忆里不曾有过的画面,可她却顿感熟悉。
      “你可以吹与我听吗?”她试探道。
      “当然。”宋易殊不会拒绝她。
      宋易殊拿起胡笛放到唇边,思索片刻后,还是吹起了往日他们同奏的那首曲子。
      听着这美妙的笛音,陌拂桑不禁也坐到冰魄琴前,提手抚琴和笛。
      琴音冷清,笛声孤寂,竟惹得梧桐叶落。
      陌拂桑全身心沉浸在乐声中,竟不知宋亦淮的到来。她一惊,忙环顾四周,见周边只有小影和宋亦淮,她竟觉得松了口气。
      “王爷怎么来了。”她收回弹琴的手,起身给宋亦淮行礼。
      宋亦淮忙上前扶起她,“听到你殿中有丝竹之声,我便来了。”
      他的眼中露出惊喜,“我竟不知你擅琴?”
      陌拂桑不经意间错开他的手,“王爷日理万机,妾身的事王爷不知也属正常。”
      宋亦淮的手僵在空中,他面上不喜,“桑儿,不要再同本王耍小脾气了。”
      “妾身不敢。”
      “我知你怨我没有处罚张沁竹,可为什么她让你喝你便喝了?”宋亦淮隐有怒意,他认为发生这事,陌拂桑也有不争的过错。
      明明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只要触及到她在意的事,她便会分毫不让。
      难道,她根本就不想有他的孩子?因为不在意,所以可以随意妥协。
      “王爷这是在责怪妾身吗?”陌拂桑复又福身,“都是妾身的不是,惹得王爷为我担忧,不仅伤了和王姬的感情,还差点误了和王妃的洞房花烛。”
      她的话尤其刺耳,宋亦淮一时难忍,“够了!”
      “你现在的姿态,是再也不想同本王重归于好了吗?”
      陌拂桑的心隐隐作痛,却仍旧低着头不看他。
      “罢了。”宋亦淮泄了气,“反正往后我们还有数不尽的时光,你且先好好把身子养好吧。”
      说完,他便转过身朝外迈去,他的步伐稳缓,似乎在等待她的回心转意,可身后的人却静静看着他离去。
      见他走远,陌拂桑才问小影:“十一人呢?”
      小影遮遮掩掩地回到:“他有事先退下了,小姐弹琴太过沉浸,所以没有注意到他走了吧。”
      陌拂桑点点头,没有太在意,抱着琴回房去了。
      梧桐树上的宋易殊看着她离去的身影,深深叹了口气,随后跃身而去。
      梧桐叶落,在空中旋了又旋,怎么也落不到实处。
      芙蕖宫中,文姬早已知晓宋亦淮已经蓄势待发,如今不知他何时发动,她找来了陌又安,“又安,你能否帮我?”
      “你要我怎么做?”
      “你去结交朝中文臣,去把宋亦淮诸多行事公之于众。如此,在他起事前,我就会让他离开这个世界。”文姬越说越兴奋,一时间没有注意陌又安的神色。
      “不——或许我可以等宋亦淮亲手杀了宋鸷章,之后再给他安上一个谋逆的罪名。我可以先控制宋鸷章写下昭命,届时我就是南嵬的君主!”
      文姬眼里泛着异样的光,陌又安上前握住她的手,她才渐渐平静下来。
      她看向陌又安,“你不愿帮我吗?又安?”
      她贴近他,试图让他凭借他们曾经的温存,帮她做下逆反之事。
      陌又安整个儿僵住,他克制道:“阿温,朝中之事你还是不要插手过多,宋亦淮若真的要谋反,自会有人制裁他。”
      听他说出这话,文姬甩了他一巴掌,“连这点事你都不肯帮我,我要你有什么用?”
      “你明明知道我现在还在这儿,就是为了报仇!可你却劝我不要插手?”
      文姬眉心隆起,冲他吼道:“这不可能!”
      陌又安和宋易殊已有了计划,然而也不是万全之策,他此时还不能和盘托出,他一时间陷入两难。
      他紧紧凝着文姬,一双眼饱含情意,却又显露出痛苦之色,“阿温,如今的情形,你再待在宫中恐会危机性命。你走,你跟我回沁园,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回家?”
      文姬眼露讥讽,“我早已没有家了——”
      她一把掀开身后的帷幔,见宋鸷章竟在此处,陌又安吃了一惊。
      文姬却不管不顾地说道:“我的家,早已被他毁了!”
      “阿温,圣上......圣上怎会在此?”陌又安虽通过宋易殊口中得知了圣上中蛊之事,可他却没想到如今的圣上竟如此狼狈。
      “你别害怕,他现在不过是个傀儡罢了。”
      “不过,再怎么说,我也是他的妃子,我怎么能跟你回家呢?”文姬将他的担心,当做不想帮她的托词。
      文姬静静看着他,“难道我和陌大人这么久以来的相处,都不值得让你为我做些事吗?”
      “阿温,我知你痛恨大嵬、痛恨圣上,可前事已了,一个国家的更迭又岂是我们能掌控的?我们为何不向前看?”
      陌又安劝解道:“如今之事涉及过大,你且先放下,跟我回家好不好?”
      听着陌又安说出的话,文姬的心渐渐生寒,她一动不动地盯着他:“若是死的人是你的父母、你的姐妹,你还能不能说出这冠冕堂皇的话?”
      “放下?”
      文姬转身看着宋鸷章,“我又何尝不想放下,可每当我想要放下的时候,阿爹阿娘的脸,就会出现在我眼前。你说,我怎么放得下呢?”
      听着她的话,宋鸷章紧紧闭上眼,任悔恨的泪水落下。
      陌又安上前站在文姬和宋鸷章之间,他看向文姬,语气极尽温柔,“阿温,我知你心中仇恨,可我更担心你的安危。”
      他抚上她的肩,柔声道:“我相信你阿爹阿娘,比谁都更想要你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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