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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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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易殊看他一眼,唇角挤出苦涩的笑,对着他身后的陌拂桑唤:“桑儿。”
陌拂桑见到他的那一刻,整个人愣住,她心里如烈火焚烧般的难受,她的脑子告诉她,这个人她不认识。
可她的心,却在倾吐着对他的思念和爱意。
她的心口麻痹,几乎要不能呼吸,她的泪顺着脸庞落下,她肯定地问:“是你?”
他点点头,看向她的眼神似惊似喜,“你还记得我吗?”
“咚”——的一声,陌拂桑心口的石头落了地,她的心告诉她,她喜欢的人是他,可任她脑海翻腾,却怎么也想不起他是谁。
“嗡”——
陌拂桑抱住头,极力追溯着和他的过往,她的眼睛将他的每一处都描摹,刻画在脑子里。
她的嘴唇煞白,额间也不断冒着冷汗,逐渐力竭,瘫软下来。
陌又安一把搂住她,“桑儿,不要再想了,再这样下去你会很痛苦。”
陌又安看向宋易殊,试图让他一起劝解陌拂桑,可看着他眼里泛着异样的光,陌又安便知道,他有多希望她记起他。
宋易殊很想让她止住思索,可看着她看他的眼神,逐渐从迷离到清明,他便开始心存侥幸,以为她就要记起他了。
他激动地握住她的手,唤她:“桑儿。”
陌拂桑脑海里闪过白光,关于他们的曾经,她一点一点重温着。
她看向宋易殊的眼神澄澈又眷恋,泛白的唇弯起一抹笑,“易殊......”
她呼吸微弱,强撑着擡起手,想要触摸他的脸庞。
宋易殊下巴微抖,眼里泪光乍现,看着她的眼神炽热,恨不能将她揉进他身体里。
陌拂桑伸手触碰他,拂去他眼角的泪,虚弱地喊他:“易殊哥哥,我好想你......”
宋易殊还没来得及高兴,陌拂桑的手便从他眼前滑落,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忙起身抱她放在榻上。
感觉到她的脉搏还在顽强跳动,他松了口气,对着陌又安道:“快请元印天师来看看。”
陌又安一时也慌了手脚,忙起身出去,却见刘野一直候在禅房外,“刘总管,烦您走一趟。”
说罢,陌又安回房指摘宋易殊:“你根本不知道,你的出现会给她带来怎样的痛苦。”
宋易殊目露疑惑,“桑儿不是已经想起我了吗?”
陌又安摇了摇头,“你想的太简单了,桑儿中的是相思蛊,蛊虫一日不消失,哪怕她记起你,也不过是白白受一遭罪。”
又起风了,窗子被风关上,再也没打开。
宋易殊眼里的光,彻底暗了。
他本以为,只要她记起他,他们便能回到最初。却原来,她是中了相思蛊。
自知道他娘是西夷的公主,他便会时不时查阅西境的往事记录,所以他知道相思蛊,也知道此蛊无解。
可他不信,中了相思蛊,她还能想起他。
“她既能想起我一次,也就能想起我第二次,那是不是代表着只要她不再忘了我,这个蛊虫就失效了?”
“你疯啦?”陌又安大喝:“你都亲眼看到了,她只要想起你,就会承受怎样的伤害,你还要让她反反复复记起你吗?”
“可桑儿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念想,娘已经不在了,如果她都不记得我了……”
宋易殊喉头似卡着一千根针,只要他一出声,喉间便泛起尖锐的痛。
他哽咽道:“如果她都不要我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看他这样,陌又安又气又怜,“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她不再忘了你,那是不是就代表着,在她心里,你已经泯然众人了。”
宋易殊如被雷劈中般惊骇,嘴里默默说着:“当真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当真只能如此了吗?”
这边禅房里僵持不下,刘野那边已经带着天师在赶来的路上了。
刘野一直关注着陌拂桑的举动,见她进了陌又安的禅房便没再出来。
想起他的差事,他便凑近禅房,试图获取有用的信息。
他恨不得她死,可看着她这般痛苦,他竟......有些不忍。
被陌又安撞见之后,他并没有感到惶恐,听命去请了元印天师。
见天师到来,宋易殊赶忙让开,元印替陌拂桑把脉,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此次虽无碍,若再有下次,恐折其寿啊。”
宋易殊一惊,心里暗暗后怕着,却不死心地问道:“敢问天师,往后我与她是否就是形同陌路?”
元印看着他,心里暗暗惋惜,“无需形同陌路,只是切不能让她知道,她的爱人不是持蛊之人。”
宋易殊微微松了口气,颔首道:“多谢天师。”
送走元印天师后,宋易殊仍旧坐在陌拂桑的床前,陌又安劝他离开,他却固执的要等她醒来。
陌又安已经靠在桌案上睡着。
宋易殊静静凝视着陌拂桑苍白的脸,他搓热双手,将他的手抚上她的脸,试图给她带来暖意。
渐渐地,陌拂桑的脸色回温,可嘴唇依旧发白。
宋易殊俯身凑近她,嘴唇相贴,他的心如擂鼓,望着她浓密的眼睫,细腻的毛孔,很快他就离开了,用搓热的手指覆住她的嘴唇。
慢慢的,陌拂桑的唇色也恢复了血气。
宋易殊就这样望着她,眼带笑意,却又多了一丝水光。
他伸出手掌,与她十指相触,缓慢上移,紧紧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他感受着她的体温,安心地睡去。
屋外落了雨,雨打着窗户,“滴答滴答”的响了一夜。
晨光破晓,一雨过后,凤凰树枝叶新绿,冒出了淡黄色的尖芽。
陌拂桑睁开眼,头还是有些痛,她看见她哥哥于桌案前伏臂而眠,正想起身,惊动了伏在她榻前的宋易殊。
“啊——”她大叫一声,吓得缩回被子里,连带着惊醒了沉睡中的陌又安。
见他醒来,陌拂桑指着她床畔的人惊诧道:“哥哥,这人是谁?”
宋易殊收回想要安抚她的手,垂在腿侧,他眼里因她醒来而生的光,此刻灭了。
陌又安忙靠近她,轻拍她的后背,安抚道:“这是宋易殊,我的好友。”
陌拂桑将眼睛从被褥里移出,定定盯着眼前这个“生人”。
“宋易殊”好熟悉的名字,她在心里默念。
她渐渐平稳下来,对陌又安质问道:“哥哥的好友为何会在我的房间?”
陌又安稳住心神,强装着打趣道:“你也不看看这是谁的房间?”
她眼睛咕噜咕噜地转着,环顾四周,发现周遭她都很陌生。
见她一脸懵懂,又面带疑惑,陌又安指引道:“我们此行是来亓天观拜谢我师父,这是我的房舍。”
“你贪睡,睡下就不肯走,我和易殊这才不得不随便将就下了。”
她脑海里浮现出他所说的一些画面,便对他的话将信将疑,她点了点头,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家?亦淮哥哥该想我了。”
听她非但又忘了他,而且还“喜欢”着宋亦淮,宋易殊的心似被生锈的匕首一刀又一刀的剜开,匕首很钝,一时间无法完全分割心肉,只时时刻刻的让他处于剜心之痛中,无法自拔。
他脸色越来越差,白得似暗夜的鬼魅。
陌又安看了看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看回陌拂桑,“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没有的话,我们今日便回。”
陌拂桑眼睛澄亮,歪了下脑袋,狡黠的看着他:“我好久都没有睡得这么舒服了,哥哥你说,你希望我哪儿不舒服啊?”
陌又安嘴角苦涩的弯起,“没有就好,那你先起床,我让小影来伺候你梳洗。”
说罢,他强硬拽着宋易殊转身离开了。
陌拂桑抬眼望去,眼里只留下他们二人的背影。
哥哥的朋友,长得还蛮不赖的,就是身体不太好,大早晨的脸色就这么差。
她在心里暗自想。
只不过下一瞬,他的面容便渐渐模糊了。
而宋易殊就这么被陌又安拉拽到凤凰树下,他甚至没有勇气再看一眼陌拂桑。
他庆幸陌又安及时带他离开了,他害怕继续再在那儿待下去,继续再看着她对他毫不在意,继续再看着她想念她“喜欢的人”。
或许,他真的会发疯。
见他慢慢冷静下来,陌又安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慢慢来吧。”
他叹了口气,“她忘了你是好事,说明她内心深处真正喜欢的一直都是你。”
“呵——”
宋易殊冷笑了声,抬头看着天,强行让眼里的泪倒流回眼眶。
“我倒是宁愿她没有那么喜欢我,那么她就可以一直记得我,我也就有办法让她重新喜欢上我。”
陌又安摇摇头,劝解道:“没有办法的,桑儿中了相思蛊,如果她不再‘喜欢’持蛊之人,那她经受的则是她无法承受之痛。”
听了他的话,宋易殊的眼神逐渐清明,是了,此劫当真无解吗?
“我知道她此刻无恙,便心安了。”
宋易殊淡淡道:“往后,走一步算一步吧。”
陌又安又深深叹了口气,只感觉这几天以来,他似乎把这辈子的气都叹完了,“嗐!”
而宋易殊的气都憋在心里,叹不出,就像他的愁思,散不去......
又是几个昼夜更替,朝中形势如同水火,支持慎王的官员和支持太子的每日早朝都在暗自较劲,但哪一方也没能把另一方压死。
这日天气晴好,宋亦淮觉得,是时候了。
早朝过后,他去到了太极殿,向宋鸷章请旨赐陌拂桑做他的侧妃。
“父皇,儿臣也老大不小了,如今房里也没个知心人,还望父皇体谅儿臣,将陌拂桑赐给儿臣做侧妃。”
宋鸷章听他请赐婚,还以为是要求那张家沁竹,没想到,居然求的是陌拂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