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拂华》上淮罗

21、第 21 章

　　“我想要创立一处专为女子而设的学堂，不仅教她们读书识字，也要教她们针织女工、染布织布，教授她们赖以生存的手艺。”
　　陌拂桑说这话时，眼睛泛着希冀的光，宋易殊看了只觉得她就应该去做她想做的事。他看着她憧憬的眼神，竟不忍打断此刻的画面。
　　“从小到大我都在期盼着和你见面，和你多些相处，和你成婚更是我一直以来的心愿。现在看来仿佛我过去的生活里，有一半都是在想你、等你。”陌拂桑继续说到。
　　“你在我心里一直是个小英雄，十岁起就担起了养家的重任，而且一直以来都做的很好。我非常的钦佩你，当然，我也喜欢你。”宋易殊目光一怔，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心疼。
　　“我喜欢你，易殊。”陌拂桑肯定道。
　　“这一点永远不会变，我的心里一直有你，但我的脚步不会再在原地停留，人总该朝前看的。”
　　“我相信你会越来越强大，而我也需要往前走。等你哪天能够真正做得了自己的主的时候，我想，那就是我们相守的时候。”
　　听陌拂桑说了这么多，宋易殊也懂得了她的想法，他收回手，郑重道：“桑儿，你要知道，你一直都很优秀，优秀到从前的我几乎不敢对你做出回应。让你等了我这么久，真的很抱歉。”
　　“不——成为你的妻子是我一直梦寐以求的事，等你，是我甘愿做的。”
　　“只不过我现在有了更想要去实现的东西。”
　　陌拂桑眼里的泪似要坠落，宋易殊抬手将她拥入怀中，“我支持你回江川。短暂的分离并不代表什么，我知道你还喜欢我就好了。”
　　她的泪洇湿了他的肩，他抚着她的头轻声道：“我相信，我们都会成为彼此想要成为的人。朝堂上的事我会努力，我也会一直在这儿等你，你尽情去做你想做的！”
　　陌拂桑在宋易殊怀中点点头，用力回抱住他......
　　临安城外，一行人回头看着生活了多年的地方。
　　陌家夫妇还在叮嘱陌又安，陌拂桑看向陌又安身后的他。她往前迈步，对他微微一笑，“易殊哥哥，往后你也要记得好好照顾自己。”
　　听出她语气里的关怀，宋易殊晶亮的眼黯淡下来，转瞬又恢复，“桑儿你也是，好好照顾叔父叔母，也记得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太累。你想做的事如果需要我帮忙，一定要告诉我。”
　　“会的，”陌拂桑笑着点点头，“你才不要太劳累，答应我，一定记得按时用饭。很多事如果无法改变，那你一定记得保全自己。”
　　宋易殊定定地看着她，郑重地点了点头。他很想上前一步抱住她，终究还是没有动作。
　　陌拂桑也看着他，似要把他的每一处都牢牢记住。
　　阿黄似乎也感受到了离别的哀愁，睁着大眼睛看看陌拂桑，又看看宋易殊。
　　陌拂桑蹲下身，看着阿黄的眼神充满爱意，“阿黄，以后你要好好看着易殊哥哥，可不许他太过操劳。”
　　看着这一幕，宋易殊脸上泛出久违的笑，他也蹲下身，和她一起摸摸阿黄的小脑袋。
　　眼看陌家夫妇叙话完毕，宋易殊与陌拂桑错身而过，停在她身后方寸之地。
　　他对着陌家夫妇鞠躬道歉：“此番陌叔因我受累，易殊实在羞愧。”
　　陌谷呈赶忙扶起他，“殊儿哪里的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如今这般也挺好的，只是可惜了你和桑儿。”
　　他看向易殊身后的陌拂桑，叹了口气继续道：“不过也无妨，世间之事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结果如何。我和你叔母所求的不过是子女平安快乐罢了，庆之留在京都，你俩还需要互相扶持啊。”
　　“陌叔说的是，易殊一定谨记。”
　　感受着身后咫尺的气息，陌拂桑极力忍住想要回身拥住他的冲动。
　　她抬头看向天空，想问问上天为什么，为什么她连陪在他的身边都这么奢侈。
　　她垂下头来，想起爹爹不便的腿，想起娘亲渐生的皱纹，她确实无法放任他们就这样离开临安，她也没有办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再继续留在京都。
　　她确实该长大了。
　　“桑儿，该启程了。”陌夫人喊她。
　　陌拂桑回神，换上一副笑颜转过身来。
　　“易殊哥哥，从此往后，山高水远，我们总会有再见之期。”
　　宋易殊郑重点头，“珍重，再会。”......
　　已是四月间，陌家并没有着急赶路，而是一路上游山玩水去往江川。
　　江川路远，难免会途经僻静之地。
　　这不，此行不过数百里，便出了意外。
　　陌家在一处驿站稍歇，这一歇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宋易殊派去一路护送陌家的暗卫，不知不觉间已被斩杀殆尽。
　　陌拂桑醒来却到了山洞里，环顾四周，这地方似是许久无人居住，她虽被俘，却并未被限制手脚。
　　她蹑手蹑脚朝洞口走去，却被暗影里的声音吓住。
　　“去哪儿？”
　　陌拂桑极力稳住心神，开口道：“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阁下此举又是为了什么？”
　　暗影里的身影粗壮健硕，发出的声音沙哑粗粝，“这里是黑熊洞。”
　　那人起身，朝她走来，“至于我为了什么，陌小姐应该知道。”
　　透过光亮，陌拂桑看清了他，五官端正，身量极其粗犷，一双眼竟让她觉得似曾相识。
　　她吓得后退两步，强撑着试探道：“若是你想害命，恐怕我如今早已什么都不剩，我猜你是为了求财。”
　　那人嗤笑一声，却摇了摇头：“陌小姐果然聪慧，可惜了。”
　　陌拂桑却没工夫和他兜圈子，“我爹娘和姐姐呢？”
　　那人打量了她一眼，随后在布满灰尘的石头上坐下，“自然也是在我手上，现在仍是安全的，待会儿可不一定了。”
　　“你想要什么？你要怎样才肯放了我的家人？”
　　看着这只小兔子红着眼强装镇定的样子，刘野觉得爽极了，他就喜欢看着猎物一点一点的崩溃。
　　“只要你乖乖待着，他们就不会有事，不然的话......”
　　“砰”的一声，眼前的石头竟被他徒手击碎。
　　陌拂桑眨着眼看着，咽了口唾沫。
　　未知让人恐惧，但她也不是凭几句话就会被吓得不知所措的人。
　　陌拂桑暗自思考，这人与她素不相识，一不求财，二不求色，现下稳住自己应当是为人办事。可是幕后之人还未现身，如今当务之急就是要先找到她的家人。
　　见那人离开后，陌拂桑待在原地等待了片刻，见他没有再返回，她便放轻呼吸，往外走去。
　　走出山洞，眼前是万丈深渊，她捂住嘴极力克制着，连连往后退，退到了一人怀中。
　　陌拂桑回头，看到了她日思夜想的那双眼，然而相似的眉眼，给人的感觉却相差千里。
　　她丝毫不掩饰对他的厌恶，忙脱开身，不耐烦的开口：“慎王殿下怎会到此？”
　　说出口的时刻，她便已经知晓，此番遭遇的幕后主使应当就是他了。
　　宋亦淮看着她失望和不耐烦的眼神，没有觉得气愤，只觉得越来越有趣了。
　　多有意思啊，看着一个这么讨厌自己的人，将会不受控制的喜欢上自己，想想都有趣。
　　看到他眼神里的戏谑，陌拂桑莫名觉得心惊，“不知慎王殿下此举何意？”
　　“陌家已经离开京都了，我和易殊的婚事也终止了，还不够吗？”
　　宋亦淮还是没有答话，只自上而下地打量她。
　　陌拂桑被他盯得受不了，她自知此时也无法逃脱，便推开他往洞内走去。
　　片刻时间，洞内已经点燃了烛火。
　　宋亦淮也跟着走进来，见她就地而坐，叫住她：“别坐了，本王带你下去。”
　　陌拂桑扭头看他，一脸疑惑，“慎王殿下要带我去哪儿？”她左右看看，“既要带我离开，一开始又为何将我带到这儿来？”
　　宋亦淮摸摸鼻子，暗自想：这刘野办事也太过得力，他未吩咐便主动把陌拂桑和陌家人分开囚禁了，可是这地儿选的真的是......
　　“你不是想找你爹娘吗？那就不要多话，跟着本王走便是了。”
　　说罢他转身就走。
　　陌拂桑看着他的背影，狠狠呸了一声儿，还是起身拍拍灰跟着他的脚步离开了。
　　一路下山，及至山腰处，眼前看到的是一处寨子。
　　“黑熊寨。”陌拂桑默念，怎么这么熟悉。
　　“我爹娘呢？”
　　“不要着急啊，这就带你去见见。”
　　陌拂桑一路跟着宋亦淮弯弯绕绕，最终在一木屋前停下。
　　宋亦淮扭头对她说：“只许你远远的看一眼，不可与他们相见。”
　　陌拂桑瞪他一眼，径自朝木屋走去，屋外看守见状看了眼宋亦淮，得到应允后才退开。
　　门被锁着，陌拂桑凑近门缝查看屋内情况。
　　这里环境比山洞要好很多，起码干净，他们状态也还好，应该也是刚醒没多久，还不清楚状况，可能以为她没被抓。但陌家夫妇和陌知元都被捆住手脚，想到陌谷呈的腿本就不好，还被这样捆住，更是不利于恢复了。
　　陌拂桑看见此情此景，难免更厌恶身后之人。也罢，他想要怎样她都依他，只一点，不要牵累她的家人。
　　她抹了把眼泪，平复好心情，然后朝宋亦淮走去。
　　“不知王爷想要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