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中别墅》桃下亮

4、第四章

　　外面的雨停了，方夏坐在前院的石凳上，石桌上摆放着一个小小的细口玻璃瓶，盛有半瓶的水。他右手撑着脑袋，看着满院的蓝玫瑰，眼神无比温柔，好像那蓝玫瑰是他的孩子似的。
　　顾末忆看呆了，方夏本身长得很好看，五官端正具体，睫毛长，衬得那双眼睛又大又亮。
　　玫瑰在雨水的打击下，更显得娇贵，一个个都委屈屈地低下了头。
　　“你怎么出来了？”听到后面的动静，方夏回头对顾末忆笑道，那眼神依旧温柔。
　　“里面太闷了，出来走走。”
　　“嗯，过来坐吗？”方夏拍了拍旁边的座位，轻轻地用衣袖擦去上面残留的雨水。
　　顾末忆走过去，在方夏身边坐下，两人静静坐着。
　　“这玫瑰是你种的？”许久，顾末忆才开口道。
　　“是啊。”
　　“这好像不是市面上的蓝玫瑰。”顾末忆俯身凑近一株玫瑰，仔细嗅了嗅，花很漂亮，也很好闻。
　　“你说的对，这些是我精心培育的蓝玫瑰，独一无二的。”
　　“你很厉害。”顾末忆看向这么一大片玫瑰，不禁感慨道。
　　“谢谢夸奖，主要是我对这方面感兴趣，再者，我的爱人喜欢蓝玫瑰，我想给他最特别的。”方夏笑了。
　　“哦，你对你的爱人很好，培育这些花了不少时间吧。”
　　“两年，不过还好，最后成功了。”方夏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带有丝自豪，看顾末忆的眼神带有点开心。顿了顿，又道，“你也喜欢吧？”
　　“喜欢。”顾末忆最喜欢的就是蓝玫瑰了。
　　稍后，待风小了，方夏站起身，拿走桌上的小瓶，慢慢走到玫瑰花中间去，然后蹲下，轻轻地接住掉落的雨珠，那手上的动作很轻，可能是怕弄疼它们。
　　“你在做什么？”顾末忆看着他的动作，有点疑惑，他走到方夏的身后。
　　“收集花瓣上的雨珠。”方夏又接着道，“我喜欢在雨后收集它们。”
　　“收集这些干什么？”
　　“习惯吧，我也不知道最初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顾末忆一直跟在他的身后，此时月光微掩，风声低沉，花香弥漫，雨停鸟鸣，顾末忆很享受这样的氛围。
　　“好了，够一瓶了，我们回去吧。”方夏兴奋地站起来，由于没注意顾末忆站在身后，他这么一起来，连带撞得顾末忆后退了几步。
　　“你站这么近干嘛。”方夏回头看着顾末忆低头，努力站稳的样子，乐了。
　　“是你撞的我哎，还怪我。”
　　“对不起啊，我们回去吧，外面真有点冷。”方夏笑道。
　　“嗯。”
　　刚进门，外面又刮起了大风。
　　霜姐从楼上走下来，站在楼梯口，朝尹缪等人笑了笑，“怎么样，衣服还合身吗？”
　　“挺合身的，真是麻烦你了。”尹缪见霜姐下来，立马往里挪了挪，让出一个位置。
　　“没事，我们这好久没有客人了，高兴。”霜姐扫了他们一圈，接着道，“还有一个人呢？”
　　“哦，她收拾碗筷去了。”
　　霜姐又道，“这样啊，我去帮帮她，你们随意。”
　　“好。”
　　方夏这时走了过来，霜姐扫了一眼后面的顾末忆，想说什么，但又闭嘴了。
　　“对了，那个小女孩了，怎么没看到她。”顾末忆扫了大厅一圈，道。
　　“她睡觉了。”
　　“这么早睡。”
　　“小孩啊，早睡早起嘛。”霜姐道。
　　厨房里，姜莹正忙着刷碗，等她刚想处理那些剩菜，手就被霜姐用力抓住。
　　“我来吧，哪有让客人干活的呀。”霜姐客气道。
　　姜莹想挣脱她的手，奈何霜姐抓得太紧了，“没事，我来吧。”
　　“我来。”见姜莹不走，霜姐此时的眼神突然变得有点可怕，她寒声道。
　　姜莹还想说什么，却被霜姐的眼神吓回去了。她也委屈，明明自己好心想帮忙的。
　　姜莹后退了几步，霜姐的手也松了，姜莹连忙跑出了厨房。
　　顾末忆看着神色慌张的姜莹，他望厨房看了一眼，“姜姐，你怎么了？”
　　“没事。”姜莹低头道，“我只是想帮忙。”
　　方夏马上明白发生了什么，“霜姐就是那种性子，不用放在心上，况且你是客人，怎么能让你动手了。”
　　“嗯。”姜莹点点头。
　　“你们应该累了吧，上面的房间，我让霜姐已经收拾过了，你们就早点休息吧。”
　　“谢谢。”众人道。
　　走了一天，顾末忆也感觉到累了，他率先走上楼，选了左手边的第一个房间，反手把门关上。
　　其他人也陆续走进剩下的房间。
　　大厅突然变得安静起来，方夏独坐在沙发上，心神不宁。
　　霜姐忙完，走出来，坐在方夏的右边，左手搭在方夏的肩上，轻轻拍了拍他，眼神中有些心疼。
　　“姐，我没事。”方夏沉默了一会，然后说道。
　　“好。”
　　顾末忆睡眠质量出乎意料地变好了，他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如果像平常，他一定要挣扎个两个多小时才能入睡，而且今天也没有做那些奇怪的梦。
　　第二天，外面的雾散了，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房间的地面上。
　　顾末忆睁开眼睛，伸手在床边摸索着手机。
　　九点整。
　　手机还是没有信号。
　　又过了一会，门外传来霜姐的声音。
　　“小顾，起来了吗？”
　　“嗯，起来了。”顾末忆下床打开门，霜姐一袭黑裙站在门外，手上还端着早餐。
　　“好，快点洗漱一下，我把早餐送进来了。”说着，霜姐抬脚走进来，把早餐放在床边的柜子上，早餐是牛奶，鸡蛋和包子。
　　“真是麻烦你了，我自己下去就行了。”
　　“不麻烦，是我让你的那些朋友别叫你的，他们早就起来了，你慢点，不着急。”霜姐仔细地将被子叠好，动作很熟练。
　　“好，谢谢霜姐。”
　　“小顾，昨天睡得怎么样，还习惯吗？”霜姐整理好被子，然后走到门口，回头道。
　　“挺好的。”
　　“那好，你慢慢来，我先下去了。”
　　“嗯。”
　　顾末忆不想尹缪他们等太久，匆忙吃完早餐，换上自己的衣服，将那件睡衣叠好放在床边，收拾自己的东西，一切做完后，他才关上门，转身下楼。
　　尹缪他们也都准备好了，他们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此时吃完早餐正坐着聊天。
　　“大家，手机都充满电了吗？”
　　“充满了。”
　　“小顾，你准备好了吗？”姜莹看向下楼的顾末忆。
　　方夏也看向他。
　　“好了。”顾末忆也看到了方夏，从他的眼睛里，顾末忆竟看到一丝不舍，他感到莫名其妙。
　　“现在雾散了，雨停了，我们打算现在下山了，各位没意见吧。”尹缪对众人道。
　　“没意见。”
　　“终于可以离开了。”何洛兴奋地道。
　　“好，我们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我真的不想在这里待了，这里有鬼啊。”秦博安已经坐不住了，他激动地站起来，神色很慌张。
　　顾末忆看向他，秦博安呼吸急促，连腿都在发抖。
　　“你怎么了？什么有鬼。”
　　“你不知道，昨天晚上我看到了，一个没有五官的男人站在我房门口，手里拿着一把斧头，斧头上还滴着血，别提有多恐怖了。”
　　“你不会在做噩梦吧，哪有什么男人。”许峰嗤笑道。
　　“没有，我真的看到了。”秦博安越说越激动。
　　“要是真的，你怎么会活到现在。”
　　“我被吓晕过去了，醒来他就不见了。”秦博安道。
　　“好了，别吓唬自己了，我们今天就走。”尹缪笑道。
　　“走，现在就走。”秦博安立即向大门口走去。
　　尹缪走在后面，对方夏礼貌道，“谢谢昨天的招待，我们先走了。”
　　方夏没有看他，他的眼光一直在后面的顾末忆身上，好像想说什么。
　　“方夏，我走了。”顾末忆也看着方夏了，他率先开口道。
　　“好。”方夏迟疑了一会，然后点点头，说道。
　　刚要踏出一步，顾末忆的双腿被人紧紧抱住，一步也走不开。顾末忆低下头，想看是怎么回事。
　　昨天那个小女孩坐在地上，眼泪汪汪地抬头看着顾末忆。
　　顾末忆一下心软了，他蹲下来。“你叫什么名字啊？”
　　昨天多亏了她，不然顾末忆他们就要在山上过夜了，不过当时还没来得及问她的名字。
　　“程冬。”小女孩道。
　　“冬冬，哥哥要走了。”顾末忆摸了摸程冬的头，宠溺一笑。
　　“你能不能不要走。”程冬拉了拉顾末忆的裤脚。
　　这话一说，方夏扭过头，喊了一声程冬，语气突然变得有点严厉，“冬冬。”
　　“你怎么回事，会吓到小朋友的。”顾末忆不满道。
　　“冬冬，没事，别理他，哥哥还有事，必须要走了，等有空我再来陪你玩，好吗？”
　　“算了，哥哥再见，不要回来了。”程冬看了眼方夏，好像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她摆摆手道。
　　“什么不要回来了。”
　　“没什么，冬冬不太喜欢陌生人。”方夏解释道。
　　“那冬冬再见。”顾末忆站起来，朝门外走去。
　　程冬放开双手，霜姐从厨房走出来，看到坐在地上的程冬，叹了一口气，把她拉了起来，擦干她的眼泪。
　　顾末忆是最后一个走出大门，方夏坐在沙发上，背对着顾末忆，并没有起身送他。
　　待大门完全关闭，顾末忆的心总觉得有点失落。
　　可能经过昨天大风的摧残，满院的蓝玫瑰焉焉地扎根在泥土里，花叶洒的鹅卵石小路到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