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师弟被土著抓走了》希虚

3、上山

　　突突突突。

　　一辆老旧三轮车，载着小志一路向山中驶去。

　　那三轮车后面，就是一个带铁架的平板，叠着几只塑料小凳，有时拉货，有时拉人。

　　小志父母在外地做生意，老家县城里的房子空着，小志下了高铁，也不回去，直接坐车到了县城国道口，换了这辆三轮，就往山上爷爷的武馆开去。

　　云梁山是一片连绵百里的大山，现在早已开发成了景区，此时是暑假，正是游客如织的时节，只是小志走的是一条老山路，景区已经另辟了又直又宽的新路，游客所坐的大巴，也就不再从这弯弯绕绕的老路上山了。

　　此地海拔颇高，小志坐在小凳上，紧握铁架，身子随着三轮车左摇右摆，不知多少次峰回路转之后，山路上已沁出了一层淡淡白雾。

　　空气清新，昨夜应下了一场雨。

　　山路两旁，泥土湿润，石壁上无数银线下注，高处树木参天，遮住了日头，只有细碎光点，隐约透出。

　　山鸟啼啭，过了一里，两里，还在耳边。

　　见过的，没见过的小花，零星开在路旁。

　　小志渐感寒意，不禁抱住了双臂。

　　几只小土狗，从草丛中钻出，望着三轮车驶近。

　　也许是认出开车的师傅是熟悉的人，几只狗也没叫唤，也没追逐。

　　三轮车突突突地开了过去，谁知那师傅突然转过头，朝着身后笑着叫道：

　　“喂！大黄，小黑，花花，今天怎么不追我了？快来啊！”

　　小志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师傅是在跟几只狗喊话。

　　果然，正要离去的几只狗儿，顿时狂吠起来，一齐向三轮车追了过来。

　　小志额头直冒黑线。

　　那师傅却甚是得意，也不着急，等它们追近，一拧油门，车尾喷出一股黑烟，三轮车突突突向前疾冲，霎时间又将几条狗子甩开了。

　　黑烟喷在脸上，狗儿们速度顿缓。

　　师傅笑呵呵的，又放松了油门，故意让它们觉得成功就在眼前，可以等它们一追上，便又甩开。

　　就这么忽快忽慢，三轮车和几条狗儿，相互竞赛，不知不觉，已驶到了小志的目的地，青竹镇上。

　　小志小时候来过青竹镇，但爷爷新开的武馆在哪里，他却不知。

　　就在这时，街道上传来一声响亮狗吠，那几只跟来的狗儿一听，顿时夹起尾巴，掉头就散了。

　　“旺仔！”

　　小志眼睛一亮，忙喊师傅停车，在车板上站起来，向声音来处望去。

　　只见一个七八岁的小孩，身子后仰，牢牢抓着一根狗绳，双脚却不停向前移动。

　　那狗绳连着一个背带，套在一条干干净净的边牧身上。

　　边牧看见小志，登时激动无比，向前一冲，那小孩拿捏不住，狗绳顿时脱手飞出。

　　那小孩仰天摔倒，身未沾地，双手在地上一托，竟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跃了起来。

　　那叫旺仔的边牧，已兴奋地扑到刚下车的小志身前，上蹿下跳。

　　小志搂着它，亲热地挠了一阵，旺仔这才稍稍冷静一些，似乎想起牵绳的小孩，又摇着尾巴，走到小孩身前，仰头看了看他，表情竟似为了刚才差点导致小孩摔倒而道歉。

　　“好乖的狗儿！”

　　小志用手机付了车费，那三轮车师傅一边夸赞旺仔，一边又突突突地原路返回了，没开出多远，先前那三只狗儿，竟埋伏在路旁，一等他路过，又一齐追了上去。

　　那师傅开心大笑，一车三狗，一阵风又往下山的路远去了。

　　“你就是小志师哥吗？师祖叫我来接你！”

　　那小孩捡起狗绳，规规矩矩地走到小志面前说道。

　　小志见他刚才露了一手，又牵着旺仔，早已猜出是爷爷派来的，当下有些不好意思，笑道：

　　“是我，不过我可算不上什么师哥，虽然我确实入了门，但是一天武功也没练过。你叫什么？”

　　小志为人老实，虽然是和一个八九岁的小孩说话，依然是客客气气的，并不自居什么师哥之类的前辈。

　　那小孩年龄虽小，身手已不知高出小志多少，但性子却十分规矩，和小志倒是颇为相投。

　　只见他一抱拳，说道：

　　“在下云梁第二小学三年级俞乐，参见大师兄！”

　　只听他一板一眼说完这话，奶声奶气的，旺仔抬眼瞧着他，似乎好奇他在干嘛。

　　小志忍住笑意，也一抱拳，回道：

　　“师弟免礼。快快领我回去，师哥肚子饿了也！”

　　两人一犬，沿着山中小镇的柏油路，缓步前行。

　　越过几道坡，眼前忽然展开一条长长街道，开满了各式各样的店铺，无数招牌中，小志一眼瞧见“明家武馆”几个大字。

　　“就是那了！”

　　俞乐带路，小志走近一看。

　　只见一个独门独户的三层旧式小楼，夹在左右两边的民房之间，相去不过半米，门口围着一圈篱笆墙，地上铺着细石子。

　　小楼背靠一座山壁，房后带着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

　　山上密密麻麻都是青竹，山下院子里，却栽着一株桂花树。

　　小楼不但临街，侧面也向里延伸，整体呈一个L字形，临街热闹，朝里看院子的房间，却又清幽许多。

　　“真是好地方！”

　　小志只观察了片刻，便已喜欢上了这里。

　　俞乐招呼着小志快来，自己和旺仔一起跑上三级台阶，来到武馆门廊前，一人一狗，同时在门口的剑麻地垫上蹭去了脚底灰土。

　　“师祖，小志师哥到了！”

　　小志提着行李，刚登上台阶，门内一个浑厚苍劲的声音已传了出来，笑着说道：

　　“让我瞧瞧，我的乖孙儿长高没有？”

　　大门敞开，垂着竹帘，只见一个白发白须的老人，一笑掀开帘子，大步迎了出来，一把搂住小志。

　　“爷爷，透不过气了！”

　　小志连声呼叫，明爷爷自顾自在他头顶盘了一阵，这才放开他，又细细地上下瞧了一番。

　　“好像高了不少。怎么又瘦了许多？读书有这么苦吗？”

　　小志呲牙咧嘴，揉揉胳膊，说道：

　　“爷爷，我都这么大了，怎么可能再长个。瘦倒是有可能，你不知道，学校的食堂有多难吃！”

　　“难吃也要吃，你爷爷我，以前在山上放牛，咸菜下饭，也能干掉三大碗。人是铁，饭是钢，不吃怎么行？”

　　明爷爷提溜着小志胳膊，又是皱眉，又是叹气。

　　“好了好了，你就知道咸菜下饭，待会我煮的一桌饭菜，你可别动，开一罐咸菜，包你管够，别拦着我乖孙子进门！”

　　小志一听这声音，顿时心花怒放，高声叫道：

　　“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