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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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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瑾瑜坐在椅子上仔细的揉着太阳穴,她断定自己不会看错,尽管那个身影只是一闪而过,可是那一抹熟悉还是如潮水般涌上来。前几天的巧遇她好不容易快要忘记干净,再一次见他怎么也做不到不心生波澜,只期盼这样的遇到不要再重复,于她,这只是折磨。
可是就在刚才,柳瑾瑜正准备将车开到地下停车场,方向盘猛的旋转,却正好看见不远处一辆黑色铮亮的车子停在那里,车门开启,一个黑色西装的男子一闪身钻进去,柳瑾瑜只瞥到那一张熟悉的面孔,那辆车就已经汇入大道,柳瑾瑜脑袋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她的车也已经滑进了地下停车场。
可是刚刚来不及分析的情景现在再一次冒出来,不会错,那个身影她怎么会认错?这么多年,除了近看时脸上多了几分刚毅外,他远看时的身形几乎没变。
独自还在犹疑,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起来,柳瑾瑜右手撑住头,左手伸过去拿电话:“喂?宁越?……嗯,搞定了。好的,我过来你再说。”
放好电话,柳瑾瑜站起来推门出去。
走过一个不长不短的过道,在最前面的那扇门口停住,柳瑾瑜只是象征性的敲了一下门就直接推门而入:“宁越,什么情况?”
宁越抬起头笑了一下,示意柳瑾瑜先坐下,等她坐定才将手里刚刚正在看的一个文件夹递过去:“先看看。”
柳瑾瑜接过来迅速的扫描而过,脑袋里的疑惑一一解开,的确是秦明瑞来过恒宁律师事务所。
她果然不是眼花,并没有看错。可是这个认知,让她一时有些气闷,意外的呼吸不畅了。眼睛定在最后一页三秒钟之后柳瑾瑜才慢慢的抬起头,征询似的问道:“所以呢?”
宁越双手交叉折叠在桌子上一派优雅闲适,微笑着回答:“所以,我接了这个案子,并且准备交给你。”随手拿起桌上的茶水饮了一口,“怎么样?有什么问题?”
柳瑾瑜盯着宁越看了好一会儿,正在盘算要怎么样回答这个问题或者是不是要扑上去掐住宁越的脖子。事实上,她已经好久没有这么野蛮的冲动了。但看着宁越眼睛流露出的莫名其妙,她意识到自己现在肯定是目露凶光。于是些微收敛了一下眼里的恨意,柳瑾瑜别无他选的点了点头扔出两个字:“没有。”可是那两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像两个冰坨掷在宁越桌子上,“咣当”一下还冒着寒气。
如果不是确定宁越不知道她和秦明瑞的事情以及考虑到她和宁越的交情,她几乎就要怀疑宁越是故意这么整她。
等柳瑾瑜施施然的走出那扇门,宁越皱着眉,右手抚上嘴角,有些吃惊和不明所以。因为这样的柳瑾瑜似乎还真只在记忆里出现过了。
那时候年少,柳瑾瑜一副顽皮习性倒还真是让他头疼了许多年,她小他两岁,就跟在他身后奔奔跑跑,却古灵精怪的满肚子坏主意,因而时常有意料之中却又哭笑不得的恶作剧在他身上发生,偶尔他串通其他孩子把她整了之后柳瑾瑜就是这副表情,咬牙切齿却又忍而不发。今天,明显而久违的异样,却不得解。
柳瑾瑜坐回到自己的办公间,啪的一声将那个文件夹拍到桌子上,心烦意乱,心烦意乱,到底意难平?
今天真是反常,好久没有这么浮乱了,怎么也静不下来。
心底滑出问号:是因为秦明瑞?
就算再怎么自欺欺人也没有办法作出否定的回答。
没想到这么久了,就到几乎就要忘记的时候,那个人又出现了。她情愿他再也不要出现在她生命里,宁愿心的某个地方一直缺着一道口子或者藏掖着一道伤疤,也不要他就这样又出现,就像要证明她一直没有忘记一样。
那些看得到开始看不到结局的故事到底想怎么样?为什么蛰伏在这里久久不愿离去?
柳瑾瑜仰头靠在那张软软的皮椅子上,望着雪白的天花板,使劲睁着眼睛,怎么会突然要流泪了呢?这感觉真糟糕。
记忆中分别时那一抹斜阳里残留的风像一条皮鞭子一样猛猛的抽打柳瑾瑜的心,一阵没来由的委屈就堂而皇之的涌上心头。
闭上眼,努力地想要屏退那些杂乱无章,竟然靠在椅子上恍恍惚惚的睡了,直到响起几记敲门的声音。柳瑾瑜甩甩头让自己清醒一点才礼貌的回答:“请进。”
进来的是小叶,柳瑾瑜很是喜欢她,才刚刚毕业的研究生,很是机灵可爱。
“什么事?”柳瑾瑜随手关上桌子上的文件夹。
“哦,这个,宁律让我交给你。”递过来一个资料袋,柳瑾瑜伸手接起的时候,小叶又眨眨水灵的眼睛问道:“今天不加班吧?”
柳瑾瑜只顾着研究那个袋子,对于小叶的问题象征性的点了下头。小叶却如获至宝的双手握住,眼里是掩不住的兴奋,“那——我出去啦。”连声音都是带着明显的欢喜,步子轻快地跳出柳瑾瑜的办公间。
等柳瑾瑜看完桌上这些,不由大呼一口气,抬手看腕表,时针清清楚楚的指着八点。起身伸个懒腰,走到门口打开一瞧,早已经不见人影。静静的灯光照着整层写字楼,清明如昼,只是仿佛瞬间清冷了许多。
柳瑾瑜折回身开始收拾东西,提了包,又拿起钥匙再一次推门出去,习惯性的望了一眼走廊最里面的那个办公间,灯还是亮着的。关好门柳瑾瑜朝那个方向走去,在门口就听得见里面哗哗的纸张翻动的声音,柳瑾瑜故意礼貌的敲敲门,等听到“请进”才推开门。
宁越显然还没有下班,整个人埋首在一堆材料后面,专注而认真。“宁越?”柳瑾瑜自觉的压低声音。
“嗯?还没走?”宁越已经停下手中的笔抬起头。
“嗯。你呢?还不走?”
“我还再看一下。”放下手上的笔,揉着酸痛的脖子,站起来走到角落里的饮水机接了两杯清水,递给柳瑾瑜一杯,又自己回到座位上,喝了一口才说:“说吧,什么事儿?是不是KAD的案子有什么问题?”每每柳瑾瑜带着这幅欲言又止的表情干耗着不走就是有话要说了,这是凭借他们已经前前后后有了一二十年的交情积累下的经验。
柳瑾瑜坦白的承认,顿了顿才说道:“呃——能不能不要驻到他们公司啊?”
以为她又有什么大麻烦结果只是这件小事,宁越意外的轻松了一下,笑着说道:“也是为了你方便一点。你过去了就知道还有很多事是需要你跟进的。KAD虽然在亚洲已经开拓了很大的市场,但是毕竟近几年才落脚中国,会有很多用得着你的地方。而且也还要谈一下才会正式通知你过去,怎么?”
柳瑾瑜只是不敢想象她即将要天天面对秦明瑞的日子,但是恰好她和秦明瑞的这些事情正好是和宁越他们分开的那几年里的记忆,她没有对宁越提起过,所以宁越说得理所当然。
“哦,没什么。”柳瑾瑜有些僵硬,恒宁的业务又不是闹着玩儿,所以其实早在问之前她早就知道了答案,“就问问。哎呀,下班啦,下班啦——”一改往常干练的女律师形象撒起娇来。
站到电梯宁越还是一脸无奈,手里的包又是沉甸甸的,回家也还是得熬熬把这些看完,刚才禁不住柳瑾瑜摇摇晃晃,宁越只得收拾了东西跟她一起下楼。
电梯直接在地下一层停住,柳瑾瑜把东西放到副驾座上又回身对宁越挥挥手,然后关上车门发动车子,熟练地打着方向盘,朝着停车场的出口通道开过去。宁越也上了车稳稳的跟在柳瑾瑜后面,柳瑾瑜车后的尾灯俏皮的闪了两下转弯汇入车海,宁越也平和的转了个弯开向反方向。
他和瑾瑜很小的时候记认识了,那时候柳爸爸和宁妈妈还在一个单位工作,大家住的还是一栋楼,加上年纪相仿,自然熟稔。只是后来宁妈妈因病早早退休,宁爸爸也调到省城,于是两家就此断了联系。一直到一次他有事去找一家事务所洽谈业务,竟然偶然遇见了当时在那里实习的柳瑾瑜。只是再见时,柳瑾瑜已经出落成他前所未见的明眸皓齿,亭亭玉立,当初假小子一样的小女孩虽然依旧脾气倔强敢闯敢撞,却还是收敛了不少,也开始有了星星点点的柔美气质。他也是在多年后相遇时发现其实更喜欢这样坚韧中透着一股女子气息的她。
只是现在想起来已是昨夜星辰昨夜风,记忆也变得很零碎。
那时候,柳瑾瑜马上就要毕业,正四处找工作,因为知道瑾瑜和他读的是同一个专业,而当时能干的他已然开始了创业,都是热血青年,所以在他力邀之下柳瑾瑜毫不犹豫的加入恒宁。可以说,这家律师事务所是在他和柳瑾瑜手里成长起来的,对事务所的感情就不仅仅是事业的成就感,也还多了能够和她一起奋斗的满足感。
但是他眼见得都只是部分事实,还有他所不知道的是,当初的柳瑾瑜是因为需要一点事情来填满秦明瑞离开后空洞的心才选择和他一起创业。走到如今,恒宁却是在很大程度上充当了疗伤的药剂,至少,事务所的事可以忙得她晕头转向,没有多余心思再去胡思乱想。
秦明瑞的离开却促成了柳瑾瑜在事业上的成长,这不能不说是老天特意关照的慰藉,柳瑾瑜其实一直都对老天的眷顾充满了感激之情。
可是,怎么就偏偏在这里出了差错?原本以为秦明瑞从那一次的离别后就只会存活在她的记忆里,因为曾经多次的幻想会再见然后有一次一次品尝巨大的失望已经让那一丁点的信念也彻底的冰封了,她早已经做好准备,人海茫茫,他们之间永远再无重逢的可能。
可现在的问题是——秦明瑞又回来了。难道是枯木又回春?亦或是绝处逢生?该怎样解释呢?
柳瑾瑜心里忐忑着这样的剧情,怎么会又回来了呢?怎么会还找上恒宁呢?是故意为之还是偶然的巧合?这些纠纠结结的问题在柳瑾瑜脑海里盘旋飞跃,让她一路有些心神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