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川》watertree

17、宝贝，你走神了

　　A市是一座古老的城市，即便现在经济发展速度位于前列，一部分人仍旧坚守文化传统。A市舞会是由一家老贵族操办的，舞会传统从上世纪延续至今。虽然此贵族的势力大不如从前，但上流社会仍对其保持尊敬，每年一次的舞会也十分受到重视，犹如一场社会地位的确认，新贵族挤破脑门，老贵族不堪示弱。
　　参加舞会的基本上是家族势力庞大的二代或三代，舞会专供年轻人社交，如果能促成一场合适的联姻，那便再好不过。
　　秦家在临市，这些年野心勃勃，一直将目光瞄准A市，在A市混得风生水起，也获得了一张舞会入场券。
　　秦公子到得很早，来之前精心打扮过，香水也是特意挑选过的。他自认为自己样貌、身材和智慧无可挑剔，就差一点，如果他是一个alpha，秦家哪里轮得到妹妹说话。所以他就利用omega的特点，尽力为自己铺路，梁珩川就是他选中的那块铺路石。
　　“程总，你也在。”秦公子看到程风，主动上前问候。
　　一个圈子里的人，谁家有些什么事大家多少都知道，程风隐约记得眼前这个秦公子是个不受宠的omega，在那样的家里摸爬滚打到现在的位置，城府和手段也够深。
　　“秦公子，”程风笑说，“一个人？不应该啊，你这么有魅力。”
　　“这里来的不都是一个人么，我还以为你们个个都带伴，担心死我了。”
　　“秦公子还会缺舞伴？”程风露出惊异之色，“想给你做舞伴的人得排队吧。”谁不知道秦家炙手可热，秦家几个儿女都是未来当家的有力候选人，有眼力见的人已经开始站队了。
　　“程总说笑了……”秦公子的笑容在见到大门外缓缓而来的人而逐渐僵硬。
　　显然程风也看到了，短暂的惊诧之后，他抱起手臂欣赏好戏，全然置身事外，外人根本看不出他们之间存在恩怨，只有程风自己咂摸品味这五年的恨。
　　舞会已然进入高潮，不只是因为梁氏继承人的到来，更因为梁珩川身边还带了一个omega舞伴。
　　这位omega既不是谁家的公子少爷，也不是上流新贵，他对于舞会在场的名流来说是陌生人。
　　omega面无表情，像个人偶，就连梁珩川都比他有生气。omega看到在场有那么多人，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皱。
　　“梁总，你今天居然带了舞伴来，可是我们这儿头一位，”有人很快上前和他们说话，“不介绍一下？”
　　“林静树，我的omega。”
　　林静树听到“我的omega”，差点连面无表情也维持不住，只能忍着点点头。
　　舞会里的人谁听过林静树的名字，就算曾经与梁珩川和林静树是同校的同学，谁还会记得林静树的名字。
　　五年，许多事情在岁月中只留下淡淡的痕迹。
　　对方点头，有些疑惑：“以前没有听过林先生的名字，请问在哪高就？”
　　“他还在读书，有什么问题问我。”梁珩川的手轻轻揽了一下林静树的肩。
　　“我能有什么问题，就是好奇梁总有了omega竟然瞒得这样好。”那人赶紧摆摆手，表示对林静树没有觊觎之心。
　　“我一般不让他出来露面。”
　　“噢，懂了，金屋藏娇！”
　　秦公子在一旁听着牙都要咬碎了，梁珩川有omega，那么几天前在庆功宴上和他暧昧是什么意思？他早就在秦家人面前保证拿下梁珩川，圈子里的人也知道他对梁珩川有想法，梁珩川现在来这么一出，让他的脸往哪搁？一切都变成他的一厢情愿了。
　　秦公子为挽回颜面，假意与其他家族的alpha相谈甚欢，好像秦家和梁家从没有交集，就算有，如今已成为陌路人。
　　待到林静树离开梁珩川身边，秦公子终于找到机会走向梁珩川。
　　“梁总，特意带人来秀恩爱，好令人羡慕的感情啊。”
　　“秦公子，”梁珩川像是刚看到他，笑说，“哪里的话，我和他五年前就在一起了，大家都知道，我还用特意秀吗。”
　　以前梁珩川的笑容在秦公子眼里是风流英俊的，现在却是十足的虚伪。秦公子更加愤怒，大家都知道梁珩川有个omega，那么就他一个人是小丑？！
　　“我爸听梁董说你是单身啊，原来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嘛。”
　　“他跟你们闹着玩的。”梁珩川无所谓地说，好像嘴里说的那个人不是他的父亲，不用顾及他的形象和威严。
　　秦公子面色铁青，半天才说：“梁珩川，你这样对秦家，你就不怕……”
　　“等等，”梁珩川打断他，“我对秦家一直很友好，你可以去问你二妹。”
　　“什么？”秦公子仿佛突然被打了一拳。
　　“我也比较喜欢她那种识趣不磨叽的人，”梁珩川看了眼手表，“以后你们秦家和梁家有事商量，就不劳烦你出面了。”
　　“你们背着我搞在一起了？”
　　“注意言辞啊，正经合作关系，”梁珩川笑笑，“我对秦家够意思吧。”
　　秦公子背后发寒，越来越感到可怕，梁珩川的真面目他今天才真正领教到了，到底有多少人被他演出来的样子欺骗了。
　　“你们——”
　　“我的omega去的时间有点长，我去看看，失陪。”
　　林静树在洗手台前反复洗手，洗得仔仔细细，然后擦手，擦得干干净净。他在磨时间，如果再磨一会儿舞会就结束那就好了。
　　梁珩川说的条件就是陪他来参加舞会，这五年来林静树从未出现在公众视野中，他的第一反应是拒绝，当年在学校受过的苦他不想再经历一次。
　　“真可惜，那就不能去义诊了，不过义诊那么辛苦，不去也罢。”梁珩川当时这样说。
　　“为什么，”林静树问，“为什么要我去？”为什么要让他再次进入本不属于他的世界？
　　“还是那句话，我不想藏着掖着，我们本来就是一对。”
　　“是吗。”
　　原来我们是这样的关系，听起来像是令人艳羡的神仙眷侣。林静树冷笑。
　　“就这一次。”
　　“就这一次。”林静树没得选。
　　林静树以为踏进舞会那一刻会像五年前被梁珩川带进贵族学校里一样，被注视被打量，然后被排挤在外。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的手下意识缩回去了，可是梁珩川牵得好紧，一直没有放开。
　　舞会当中有个omega一直有意无意朝梁珩川看，林静树能感觉得到，梁珩川当然也能，但梁珩川和他演得更来劲了，几乎要把所有亲密的话在这个舞会倒出来。
　　他是来陪梁珩川演戏的工具人，林静树了然，其实梁珩川早说清楚，林静树更不会犹豫。想了想又有些好笑，梁珩川竟然还缺演员，他身边围绕的那些人关键时刻怎么用不上了。
　　“林静树，果然是你。”程风不知何时走到洗手台旁。
　　林静树看向他，程风的脸部相比于少年时期有些变化，听说梁珩川把他打毁容了，程风后来整过容，但容貌再怎么变，一个人眼睛里的东西是不会变的。
　　“程风。”
　　“还记得我，我很荣幸，”程风依靠墙壁，端详林静树的脸，“我怎么也想不到你竟然还跟在梁珩川身边。”
　　“和你没有关系。”林静树扔掉擦手的纸巾，不想看到程风，转身往外走。
　　“梁珩川爱你吗？不然我想不明白，这么久了他还没玩腻，你觉得呢？”
　　林静树绕过他走向洗手间门口。
　　“但我看得出来，你对他没有感情。
　　“你为什么不跑呢？
　　“要不要我帮你？”
　　程风的一句一句砸在林静树的背影上，林静树的脚步越来越快，几乎像在逃跑。
　　打开门，梁珩川高大的身影赫然站在门口，林静树吓得后退一大步。
　　“去这么久，刚想进来找你。”梁珩川正做着推门的动作，见到人以后才放下手，但当他看到林静树身后的人影时，眼神立马变得狠厉。
　　“借过。”程风当然看见了梁珩川的表情变化，像是确定了刚才他说的话，他懒散地举起双手路过他们，慢步离开。
　　“他怎么在这里，他对你做了什么？”梁珩川目睹程风当年发酒疯给林静树带来多大的阴影。
　　“没有，没做什么。”林静树不想再讨论这个人，也不想翻出以前的事找不痛快，先一步走向舞会厅。
　　“他和你说了什么？”
　　“没有。”
　　最好没有，梁珩川心想，不然他会亲手弄死程风。
　　舞会正式开始，找好舞伴的人已在舞池中翩翩起舞。梁珩川在来之前，给林静树教过基本的舞步，林静树学得很快，只需两遍就记住了。
　　梁珩川和林静树走入舞池，林静树充分发挥工具人作用，机械地迈着步伐，什么时候进什么时候退，像一道程序一样施行。
　　“有点感情行吗？林先生。”梁珩川好笑地提醒他。
　　只是随意的一个笑容，林静树看着梁珩川的脸，脑海中忽然出现程风的话：
　　梁珩川爱你吗。
　　为什么还没有玩腻呢？
　　为什么五年之后他还困在梁珩川的身边？
　　梁珩川，你能回答吗？
　　梁珩川忽然停下脚步，在舞池中央，低下头深吻林静树。
　　林静树的腰被搂着，手被抓着，全身静止承受这个吻。
　　良久，在所有人的惊讶的、羡慕的注视下，梁珩川松开林静树，看着林静树红润的嘴唇说：“宝贝，你走神了。”

作者有话说

　　2025年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