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霁》什么蛇

3、模特

　　周淮晴稍微收拾了一下，掐点来到了约定地点。

　　谷扶声早早在这等他了。

　　他一身休闲装，整个人看起来干练，相貌清绝，五官是被女娲精心捏造的，手指正熟练地打着代码。真是长得一副上好的皮囊。

　　见周淮晴过来了，笑得温和。

　　“你来了。吃早餐了吗？”不知为何谷扶声的语气熟稔，他将手边的牛奶和三明治递过来。

　　“谢谢。”

　　“你先吃，吃完再讨论。”

　　谷扶声看着他一边发呆一边吃着，觉得有些好玩，他像只慢吞吞的树懒。

　　“东门那家早餐店我觉得味道不错，就也给你带了些，如果不够的话这还有。”谷扶声指了指笔记本旁的早餐。

　　其实他已经在家吃过早饭了，只是早上停车在东门时路过这家店，就想着给周淮晴带一些，不知道他爱吃什么，买的样式就多了些。

　　周淮晴没有吃早餐的习惯，因为喜欢赖床，总是起不来床，这也是他总是掐点到教室的原因。

　　“够了，谢谢。”

　　“如果你喜欢的话，下次我再给你带。”谷扶声笑着说，然后又觉得语气有些冒犯，又补充了句：“顺手的事。”

　　“这是我画的几版草图。”

　　周淮晴吃完后从背包里拿出几张纸递给谷扶声。

　　昨天的课太无聊了，他根据自己的想法画了几张。

　　喝了最后一口牛奶，向谷扶声详细介绍每一处的设计理念。

　　周淮晴的设计简洁明了，特色鲜明。两人很快就敲定了最终方案，谷扶声的计算机专业知识过硬，进程过半。

　　谷扶声的双手青筋隐隐突显，敲击着键盘的手像正在把玩着什么。

　　他一边打着代码，一边漫不经心地询问周淮晴的意见。

　　时间在键盘敲击声中流逝。二人的身上透露着岁月静好的模样。

　　谷扶声在设计着代码，周淮晴在增添着自己的意见，画面平常而温馨，他们好似一对相识已久的伙伴，配合默契。

　　周淮晴待会还有两节素描课。

　　谷扶声好奇询问：“我可以去旁听吗？”

　　“走吧。”周淮晴拎起背包，头也不回地说。

　　串课在大学课堂中并不少见，更何况素描老师何粒是个刚毕业于榆阳大学并留教的女生，她很喜欢周淮晴，也很喜欢乐学之人。

　　两人并肩走着，气质优异，身形上佳，一个看着俊冷淡漠，一个看着矜贵斯文。路上的学生难掩激动之情，频频回头。

　　两人掐点到的，一进到教室就感觉到很多眼睛齐刷刷地看了过来，而后是此起彼伏的私语声。

　　周淮晴揉了揉耳垂，一瞬间就透露出不自然的神情。

　　忘记了，身边这位校草的名声大，自动化学院的人出现在美院教室也有些奇怪。

　　“上课了，安静。”何粒的声音响起：“周学弟，找位置坐好吧。”

　　谷扶声帮着周淮晴支起画架，整理画具。随后在旁边坐下，安安静静地看着。

　　何粒看着谷扶声，露出了一个略显狡诈的笑容。

　　“我们这节课画人物素描，刚好少个模特。”随后指了指谷扶声：“这位同学帮忙当今天的模特吧。”

　　就这样，他当了一节课的模特。

　　谷扶声个子很高，坐在椅子上的双腿修长，手臂线条流畅而有劲。五官立体，面部线条干净利落，高挺的鼻梁，嘴唇挂着一抹笑意。可谓称得上是周淮晴画过的最帅的模特。

　　谷扶声无聊地盯着周淮晴画画的样子，看着他一会儿将脸埋进画板里，一会儿露出眼睛细致地用铅笔比对着自己。

　　谷扶声好像突然找到好玩的事儿，突然也不觉得无聊了，看他画画是件不错的趣事。

　　谷扶声就静静凝视着周淮晴，他们时不时的对视着，但总是周淮晴先移开视线。

　　他们的这种对视，跨越了半个教室，穿过了人群。谷扶声的眼神从始至终都落在周淮晴脸上。

　　他的眼睛像是一片青葱的树林，有风儿拂过，有鸟儿吟唱。周淮晴觉得脸有些热，觉得他的眼神太过直接、暴露，让人分心。

　　不自然地将眼神从模特身上移走，不自然地盯着画板，又不自然地动笔描绘着模特。

　　周淮晴细致地描绘着模特的眉眼、脖颈、衣衿、手臂、腰身、脚腕。

　　他想着如果是节人体写生课，或许可以看到他更为深刻的身体。周淮晴微张双眼，将一些画面从自己的脑袋中晃走。

　　其实对于谷扶声来说，画家游离于自己身上的眼神对自己来说更为致命，好似裸露着、供他把玩着。

　　谷扶声喉结滚动。

　　何粒看着两人的互动，躲在教室后自己一人无声地激动。

　　这两个人太好嗑了，温柔主动公子哥vs清冷阴沉小画家她猛嗑！希望周学弟争气把谷扶声压倒……（哔掉）而后又恢复属于教师的严肃，面无表情地指导着学生。

　　不出所料，周淮晴的作品被当作优秀作品展示、讲解、传阅。

　　他画下的谷扶声生动传神，每一处都细致得当，最重要的是一双眼睛的刻画，画中的他像是透过纸张与人对视。这就是很多人口中的周淮晴的有灵气的画。

　　“这幅画能送给我吗？”他笔下的他，想珍藏起来，作个留念。

　　周淮晴点了点头，本来就是画的他，一张画算不了什么。

　　“一起去吃饭吧。”上一次拒绝了他，今天刚好有时间补回来。

　　谷扶声震惊的神情一闪而过，淡笑着回着：“好啊。”脸上是难掩的喜悦之情。

　　坐上谷扶声的副驾后，周淮晴真没有想到原来真的会有人开车上学。谷扶声认真开着车，正午的天有点热，空调开得有些大。风轻轻吹着他的发丝，露出好看的额头，脸更显得立体俊美了。

　　两人来到了谷扶声提议的校外的餐厅。

　　餐厅的人不算多，环境优雅，漂亮的琉璃苣装饰着桌面，舒缓柔和的小提琴音乐充斥着整个餐厅，加上暖色调的灯光，让人不禁沉浸在这舒适的氛围里。

　　服务员好像认识谷扶声，熟络地打着招呼。

　　谷扶声将菜单推向周淮晴，询问他的喜好，并给了一些推荐。

　　周淮晴愣了愣，耳垂被自己揉得有些红，对谷扶声说：“我没什么忌口，你点吧。”

　　谷扶声温和地应了声好。对服务员报了些菜名，直至周淮晴抬手摁住他。

　　空气中有些淡淡的咖啡香，周淮晴最喜欢闻了。拿起温热的杯子抿了口水，有些烫，指尖也有些麻。

　　这家餐厅上菜很快，

　　周淮晴看着五花八门的菜品，想着两个人怎么吃得完呢。

　　谷扶声一边给他夹着菜，一边介绍着，细心地观察他爱吃什么，默默记在心里。

　　周淮晴最喜欢这道鱼，鱼肉顺滑鲜美，汤汁带着米酒的清甜，鼻腔中充斥着香甜，让人不禁想询问菜谱。又舀了一勺汤送入嘴边，感受着渗透全身的暖意。

　　他最喜欢吃鱼了，但记得初中有一次吃了鱼被卡了鱼刺，难受得咽着口水。母亲知道后用了很多土方子，大口咽米饭、大力拍背、喝醋……毫无效果，还愈发严重，喉咙的疼痛感折磨着他，红血丝布满眼睛，双眼通红又无可奈何。父亲知道后一味得埋怨自己的不小心和母亲的多此一举，二人又争吵了起来，饭桌被拍翻在地，米粒粘着地板又被鞋底踩碎，纸屑漫天飞着飞着，压在了他的身上，妹妹哭着哭着，各种声音折磨着他。

　　周淮晴忘了那根鱼刺后来是怎样处理的。但其实只需要去医院或者用别的方法就好了，又或者无视异物感，总之不至于漫天争吵。

　　周淮晴最讨厌吃鱼了。

　　谷扶声笑着叫了声：“清清，你吃饭的时候很喜欢发呆。”

　　抬头看到的是谷扶声那温柔的眼眸，里而倒映着自己。

　　周淮晴轻声说了句抱歉。

　　“我吃好了。”

　　已经是午时两点，下午周淮晴没课，但何粒约他当助教，给新生上课。

　　何粒大他两届，两人是在一场榆阳大学绘画展厅中认识的，那时周淮晴大一，刚好两人的画被挂在同一个地方——展厅的中间，进门就能看到。

　　她感叹他的画构思大胆，他夸赞她的画笔触细腻。两幅画，同一个主题，不同的表达方式，放在同一处形成了一种奇妙的不违合感。

　　后来何粒带他参加了大大小小的美术比赛，偶尔是对手，偶尔是队友。

　　谷扶声下午有课，两人分别时周淮晴才意识到自动化学院的教学楼离美院有些距离。

　　对于何粒在旁边悄悄地八卦，周淮晴选择性无视，下午的时间在笔尖的唰唰声而过。

　　刚在课上收到的信息没来得及看，下课铃声响起后，与何粒道别就往校门走去。

　　今今：哥哥，你周末来吗？

　　周淮晴边走边回复妹妹发来的信息。

　　Z：发生了什么事吗

　　今今：没有，就是想你了。

　　周淮晴成年后很少回去，上一次回去那所谓的家是在大一开学，还是因为拿自己的身份证用于租房。

　　周今今就读的高中也在江市，他偶尔会在周末或者节假日去周今今的学校将她带出来玩，去商城、游乐园、公园……总之想尽力带她体验自己从未体验过的，已经缺失的童年。

　　但周今今从不会开口说什么，今天这样有些反常，没由来的心慌。

　　Z：那哥哥这周末去找你

　　Z：如果发生了什么要跟哥哥讲

　　今今：好。

　　呯——一声扎实的额头撞脸声。

　　“嘶……”

　　撞到了人，脑袋有些晕，周淮晴慌忙道歉：“对不起，你没事吧。”

　　来人揉着下巴轻轻吸气。

　　“没事的，走路要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