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洋娃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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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无尽漫长，交织着密布的乌云，朦朦胧胧间，只洒进了一点稀疏的莹润月光，小洋楼矗立其间，旦闻出一股孤独而阴僻的恐惧。
在静谧幽然的半夜，所有人都均匀呼吸着落入了温柔梦乡的怀抱。殊不知，此刻住着的小洋楼别墅，屋外红墙皮渐渐脱落坠下，其实仔细一看，便就能知道。
那不是墙皮脱落，而是，墙在流血。
整栋小洋楼像是一座用血浸泡起来的别墅，它似乎是有了生命，轻声啜泣不成声，在这夜晚听起来，格外的令人毛骨悚然。
谢隼做了一个噩梦。
他梦见自己独自一人在一个积雪很厚的寒冬腊月，凛冽的冷风呼呼刮着，吹得人脸都阵阵生疼。
那是整个冬日里很冷很冷很冷的一天。
呼啸莽风钻进衣袖，刺入骨头，纵然穿得再多，也仍旧分外痛苦。
谢隼呆在隧道里，隧道四周空旷至极，一眼就能望见出口。那是当时人类为了避免雪崩和意料之外的事情所铸造保命的。
只是，这里并没有其它人，只有他一人。
正当茫然之际，不知道该怎么办时，他倏然听见隧道尽头，传来婴儿的啼哭声。
那婴儿哭声很弱，似乎是已经要没气儿了。
不知道被人丢下了多久，当真是个可怜的小家伙了。
谢隼随声而去，果真不然，真的有一个在襁褓之中的孩子，那孩子虽小，但一眼便能看出，长得分外讨喜。
他抱起那个孩子，那个孩子似是感到了，突然止住了哭声，朝着谢隼笑起来。
“你也是被家人抛弃了吗？”谢隼戳了戳孩子白白的小脸，话像是在说他，又像是再说自己。
其实无论说谁，他们都是一样的人，永远都是被舍弃抛开的那一个，至少，在生死攸关之时，谢隼的父母，将八岁的他撇在了荒无人烟的森林里。
他哭过，嘶吼过，埋怨过，恨过，崩溃到了极致，可无人问津，无人在意，他生他死，不过是芸芸众生里多一个人少一个人的问题。
他死了又如何，他生了又如何。
该如何呢。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日夜煎熬，满腔愤恨被浇了个寒凉，可又不甘这么潦草死去，每个寥寥的夜里，是黑暗陪伴了他。
他想过用生命结束一切，可真到了那一步，他俨然却退步了，是心底的一个声音告诉他，“我害怕，我不敢”……
他也想过一个问题，一个必须知道可又想不通的问题。
每个父母不应该都是爱自己孩子的吗？可为什么，他的父母却如此厌恶憎恨他，他迄今为止，也没能想明白。
他看着那个孩子笑颜嫣然，心中竟生出了几分莫名的不舍。或许，他和这个孩子的缘分，正是从此刻开始的。
谢隼觉得，那孩子眉目间和祁越还有几分相像，只是祁越没那么爱笑罢了。
他将这个孩子带在自己身边，抚养他长大，殊不知，在这个地方，没有四季，没有温阳，他也无法老去，年龄日益见长，可不见他容貌衰老。
数年过去了。
那个孩子也长大了。
只是很平常很普通的一日，他与那孩子讲述起了曾经的故事。
“你是我从风雪寒冬里捡回来的。”谢隼说这话无波无澜，眸底平静如水，实则内心早已翻搅成涌，他所希望的，只是想听见一句话。
一句，“可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
一阵笑意传入耳中，谢隼瞬间惊觉，他睡意浅淡，此刻睡意全无，直直立了起来。
是一个小女孩的笑声。
从房间外传来的。
谢隼推搡了一把身旁睡着的祁越，小声攀附在他耳边，说道:“醒醒，这房子不对劲。”
祁越睡眼惺忪，他嗓音迷离，还带着沉沉闷闷的朦胧睡意，缓了半天，才道:“你看见什么了？”
谢隼眼睛紧盯门的方向，道:“什么都没看见，但是听见有一个孩子在外面笑。”
祁越终于清醒了些，他侧耳倾听，也听见那一声又一声渗人的笑声了。
不知那孩子是哭是笑，还是哭笑不得，总之，她笑得十分可怖阴暗。
祁越的眉眼和这乌黑的房间融为一体，只见瞳孔清亮，宛若星宙。
祁越:“糟了。我们不能出去，外面出事了。”
谢隼凝眉深思，道:“有人去上厕所了……”
祁越笃定的“嗯”了一声，他警觉的听着房外的动静，轻声道:“我估计，那个厕所在晚上进不得。”
谢隼几乎是下意识的和祁越想到一块去了。
谢隼:“怪不得这里晚上没有灯，怕不是没灯，而是灯全部被藏起来了。”
祁越哼笑，道:“谢乖，这次你脑袋转得可没我快。”
谢隼语塞，揶揄半天，回道:“之前比你快就足够了。”
祁越继续听了听门外的动静，可笑声已然消失了，他蹙了蹙眉，道:“我们还是快点睡吧，今夜，怕是不怎么太平。”
谢隼点头附和:“也行。”
说罢，他又一头栽了回去，还没等祁越躺下，连被褥都盖好了。
祁越无奈发笑，看着他道:“倒也不至于，这么快。”
谢隼:“……”
你说睡就睡，你说不睡就不睡，祁娇娇，你事情真的很多……
当两人都彻底重躺回去之后。
房间再次陷入了沉沉安静。
而仅仅隔着一扇之门，门内是躺在床上休憩的两人，而门外，是一个穿着洛丽塔的小女孩。
那小女孩站在他们门口，直直凝视望着，却始终没有动作。不知道在等什么，亦或者，她再找机会。
洛丽塔裙角很长，小皮鞋被擦的锃亮，在悠悠黑暗中，还反着白光，映照上了女孩的脸，那是一张森然恐怖的脸。
煞白无比，唇瓣血红，眼底幽暗。
像极了她怀里抱着的洋娃娃。
也或者，洋娃娃就是本身，而本身，就是洋娃娃。
机械系的时钟慢悠悠的旋转，指到了凌晨四点，沙漏重置，时间重置，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原点。
……
四点之后的时间，过得更加漫长，恍若过了半下午，但一看表，也不过就是五点十五分。
谢隼彻底睡不住了。
他穿衣起身，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开门之后走了出去。
……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洋娃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