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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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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万事俱备 ...
苏灵匆匆上前，再也没有刚才在前堂时的胜券在握。
纺织机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岁了，不光是四条腿在地上晃晃悠悠的，就连固定丝的钉子也已经生锈，几个钉子头甚至都从木头里露了出来。
苏灵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然后摇摇欲坠的钉子“啪叽”一下就断了。
苏灵:……
她站起身，发愁地看着纺织机。
虽然在现代的时候，苏灵作为古法织布的一代大师，除了各种眼花缭乱的织布技巧外也掌握了不少相关技能，比如纺丝、养蚕以及织布机制造。
但是苏灵只会制造方法，却并不会实操。
也就是说，改造织布机，最主要的需要一个高级木匠。
苏灵正想着要不要把五十两银子分一部分去找个木匠来，就听见身后李琅说:
“我略懂些许木匠手法，不知能否帮得上忙?”
苏灵眼前一亮。
能！太能了哥！
她赶紧扭头:“打钉子削木头还有一些固定的方法你都会吗？”
李琅看着苏灵亮晶晶的眼睛，心忽然剧烈地跳了一下。
他动了动干涩的喉咙:“会。”
yes！
苏灵恨不得一蹦三尺高，可到底还是在李琅面前顾忌着自己形象，又故作矜持地点点头:“好，那我便与你细说一下如何去做。”
古代个人使用的纺织机一般分为手摇式和脚踏式，从原身的记忆里，苏灵得知这个时代的纺织机只有手摇式，即便是水平最高的苏家，纺织机也只是将手摇式做到最好罢了。
苏灵想把这台纺织机改成脚踏式，不单单是为了提高效率，更是因为脚踏式可以解放双手，在织布的时候搓出来的丝更加细腻，花纹也更为精巧。
他将自己的想法与李琅说完，李琅平静的眼神也不由得产生了一丝波动。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更长远的发展。
这种纺织机若是能推广，之后整个纺织业的效率和质量将会大大提高！
李琅马上动作起来，从厨房找了许多尚可的木头，又拿出榔头、锯子，动作干脆地就在院子里开始施工。
在纺织机改造期间，苏灵也没闲着，而是进屋开始着手准备织布。
古代布料分类众多，然而在民间，价格最昂贵且制造颇为复杂的就是云锦和织锦。
云锦和织锦在织造手法上比较类似，但后者需要辅助刺绣完成。
苏灵只有三日时间，便决定做云锦。
她把自己关在屋里设计了一张又一张的花纹图纸，等到天都暗了的时候，门“嘭嘭嘭”被人轻轻敲了三下。
苏灵这才注意到天色昏暗，连忙点上蜡烛，然后过去开门。
李琅站在门口，脸和脖子上都是汗，手上还拎着工具。
“我已经做好了。”
苏灵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说:“我去瞧瞧！”
两人回到后院，苏灵一眼就看到一台崭新的纺织机摆在正中央。
改造后的纺织机木料更加紧实，结合处也被仔细地用钉子和特殊处理方式严丝合缝地固定。
最讲究的还是丝的固定孔，尽管在做之前苏灵已经着重强调了固定孔的重要性，可她也没想到李琅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
每个孔之间的距离几乎一致，紧密而整齐地排成一条线。
简直大大超出她的预期！
苏灵毫不掩饰的热烈目光直直看过来，看的李琅胸口微微发热。
“好！做的太好了！”苏灵啧啧称赞，转念又十分好奇，“你之前是学过相关的手艺吗？怎么做的如此之好?”
李琅嘴角冒出的笑意微微凝滞。
“我家中之前是做这个的。”他含糊不清地说，垂下眼帘遮住眼睛里的情绪。
苏灵还沉浸在喜悦中，丝毫没注意到李琅情绪的细微变化。
“贺兄，明日我上街买丝后，我想要在家中公开织布，就说现场织云锦，全程免费看。”
李琅有些惊讶:“你要织云锦?”他沉吟片刻，犹豫着说:“虽然我对布料不甚了解，可也算略知一二，云锦似乎是极为复杂昂贵的布料。”
言下之意就是，你能织好吗？
苏灵眨了眨漂亮的桃花眼:“我既然决定公开展示，必然不会坏了自己的名声。”
李琅凝视苏灵良久。
一夜过去，一个人竟然能有如此之大的变化吗？
“云锦纺织手法复杂，在目前市面上，所有纺织行当没有一家敢直接公开，”苏灵目光炯炯，“但是我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众目睽睽之下，我要将自己推到风口浪尖，贺兄，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李琅看着苏灵往日嗫嚅乖巧的脸此时迸发出耀眼的光芒，心里忽然烧起一股莫名的情绪，顺着躯体燃烧着他的四肢，让他的情绪也忍不住跟着起伏。
“造势。”
苏灵点头:“正是造势，我要的，不只是三日后的要还的钱。”
**
第二天，苏灵早早就起床准备上街买丝。
红柳细心地给苏灵收拾好了衣物，将银子仔细地用一个小布囊包裹起来，挂在苏灵腰间。
正准备出门的时候，李琅忽然从房间里冒出来，看了一眼苏灵后，又转身回屋拿了一个东西出来。
是个帽帏。
苏灵失笑:“我又不是待嫁的闺中少女，上街何须戴这种东西？”
李琅叹气:“你平日出门必然要带着，怎么今日却忘了此事?”
苏灵愣了一下，忽然想到原身的确每次出门都会戴着帽帷。
想到前日意图“强占”自己的地主，苏灵这才意识到她穿到这里这么久，竟然还没有看过自己如今长什么样子。
美貌和任何一种能力搭配就是利器，可若是没有能力守护，那便是刺向自己的尖刀。
苏灵也叹了一口气，觉得还是不要惹事生非，乖乖地接过李琅递过来的帽帷戴在头上。
李琅看着苏灵漂亮精致的脸被白色的轻纱遮住，不知为何悄悄松了一口气。
苏灵就这样戴着帽帷去镇上买丝。
买丝也很有讲究。云锦需要“挑花结本”也就是用丝线和棉线做底，织成一个个极其微小的格子，这样后续在织花纹时才能工整明亮。
买完这部分用的丝线和棉线，苏灵相当自然地跟掌柜说:“明日浅草村有人当街织云锦，你们可要去看?”
掌柜是个四十余岁的男子，闻言笑着看了苏灵一眼:“小姐说笑，怎么可能有人当街展示云锦的手艺呢？”
苏灵故作夸张地低声说:“我可是听说，这个消息如今已是传遍了镇上各大丝铺，布铺，好多个掌柜都说要去看呢！”
掌柜神色一凛。
苏灵强忍笑意，轻轻巧巧地走出去了。
接下来，苏灵如法炮制，每到一个店铺就说着类似的话，一上午的功夫，几乎整个镇子都知道了浅草村有人要当街展示织云锦的手艺了。
苏灵除了买普通的棉丝和麻丝外，还买了织云锦必备的蚕丝、金线、银线和孔雀羽线。
当然，由于苏灵手上只有五十两银子，买的金线和孔雀羽线都掺了杂质。不过看上去并无大碍。
回到家后，苏灵小心翼翼地把丝放好，随后就开始设计图案。
云锦的品类大致有四种，分别是妆花、织金、库缎和库锦。
其中妆花以图案繁复、颜色艳丽闻名。妆花中较为出彩的是金宝地锦，运用圆金线织成地子，再在金地上织出多彩花卉，最后用扁金线织出各色锦纹点缀其中。
而颜色的过渡和渐变则使用了一种难度颇高的织造工艺中的手法——色晕。
苏灵对色晕研究颇深，此次当街展示便决定用这种方法织布。
她选择的花纹是驼色地大洋花纹金宝地锦。（见备注1）
这种图案繁杂多变，且没有固定规律，一匹布上往往不会出现相同点。更难的是，它的配色使用的也是同一色系，底色为土金，其中点缀的巨大图案为土黄和棕灰交织，而洋花的边缘则采用了洋红色勾勒渲染。
要在相似的颜色中织出明显的花纹和颜色过渡，难度可想而知。
而在苏灵终于设计好纹样后的第二天，也就是赌约的最后一日，浅草村早已经沸腾了。
浅草村旁边的镇子是江南颇为富饶的小镇，堂镇，堂镇周围大大小小地环绕着数十个村落，浅草村就是其中之一。
在苏灵把消息放出去的当年，有人要在浅草村展示云锦织造的消息就像插了翅膀一样飞速地传遍了整个堂镇和周围的村庄。
江南人擅织造纹绣，历朝历代为皇家供布的皇商几乎皆出自江南。
也因此，在这个消息放出去时，大家的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云锦是什么？云锦可是民间最名贵的布料，哪怕在皇宫里也是贵人们比较偏爱的一种做衣服的布匹。
虽然不信，可是无论是普通人家的百姓，还是织造行当里的人，基本上都来了。
“你们知不知道，今天要当街展示织布的是谁？”
有人在街上等的时候问，顿时勾住了其他所有人的好奇心。
那人见无人知晓，忍不住得意地摇摇头：“是苏灵！”
“苏灵？”“苏灵是谁？”
见众人还是疑惑不解，那人无语地挥挥袖子：“苏灵你们也不知道？前些日子，就那个被苏家赶出去的苏小姐！”
众人顿时恍然大悟。
有人忍不住撇嘴，似是不相信：“她怎么会织布？若是说来的是他哥苏鸣还可能，她一个废物草包能会什么？”
“就是啊！”人群中另一个也算了解江南世家的人插话，“谁不知道苏家之前全靠着苏鸣一个人撑，苏灵要是有这本事，苏家还能从她手里丢了？”
这话引起了大家的纷纷赞同。
刚开始说是苏灵的那人不由得气急：“爱信不信！反正一会儿就是她！”
等到辰时，众人忽然听到一阵敲锣声，随着锣声，还有一道声音喊着：“云锦织造马上开始！”
大家头挤头，人挨人，一个个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跑过去，循着声音径直来到了苏灵家的大门。
红柳站在门口敲着锣，李琅神色淡淡地看着门口黑压压的一群人。
院子里站着一位容貌卓然，白净精致的女子，正背手对他们微笑。
“这是……”
“这是苏灵！”
众人大惊，看着眼前这个分明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姐，一时间错愕不已。
竟然真的是苏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