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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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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父亲。”
得了徐昂的话,徐从礼起身,淡定道:“父亲打算让我在城里开一家药材铺子,但我虽然略懂医术,却不擅经营,便举荐懂药理的云娘来做掌柜。此事父亲已经答应,而张公子家中恰好又在药材生意上有所涉猎,这才有了两人见面商议合作一事。”
男女私会突然变成商谈生意,这个结果有点让人意外,但既然是老爷子认可的,其他人虽然心中仍有疑问,却也不好再说什么。
宋氏却在最初的怔愣后不甘的脱口而出:“什么谈生意……明明是云娘勾引……”
“勾引?”
沈清池冷声道:“二伯母怎么就断定是我勾引了他,还是说……谣言的事与你有关?”
宋氏意识到自己失言,一瞬间冷静下来。
如今老太爷明显是站在三房那一边的,她再说下去恐怕会将自己散布谣言的事情抖出来。
她在袖子底下擦了擦手心的冷汗,强挤出一个笑:“三姑娘这是说的哪里话,我怎么会做这种事情,不过是听人这么说。”
通过方才的情形,李锦哪猜不出其中端倪,听宋氏轻描淡写的就要将事情搪塞过去,怒道:“听人说的事情就可以拿来给一个人定罪,知州的位子不若你来做?你是有多歹毒的心思,才会对家中后辈如此恶语相向?”
他说这些话时愤怒的语气中带了三分威严,宋氏被唬的后退半步差点跌坐在椅子上。
宋氏没想到被一个小辈外人这么教训,她看向上首的徐昂,以求对方能为了家里的颜面为她撑腰:“儿媳冤枉,请父亲明断。”
徐昂却因李锦的怒意惊出一身冷汗,他恨恨看一眼这个不争气的媳妇,怒道:“你给我闭嘴!还嫌不够丢人吗?”
他深吸了好几口气,转头问白氏:“宋氏出言无状,你看应该怎么处置?”
白氏虽然不明白徐昂为什么突然发那么大的火,但也十分厌恶宋氏今天的言行,她恨铁不成钢的看向这个儿媳:“罚你半年月银,在屋里禁足一月,吃斋抄经,静静心。”
宋氏不接受这个惩罚,更不接受自己被这么打脸:“母亲!”
“行了,”徐昂打断她的哀求:“就这么定了。”
说完他突然看向徐怀知:“五郎。”
徐怀知正幸灾乐祸的看着宋氏,没想到祖父突然叫自己,连忙回道:“哎,在呢。”
徐昂道:“为避免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以后张小郎君再与云娘见面,就由你来陪同吧。”
徐怀知不知道他给李锦报了信之后,李锦跟祖父和三叔关起门来说了什么,但能跟厉害的三妹妹多接触,他自是没什么意见,甚至还十分乐意,正要点头应下,温氏却起身道:“父亲,怀知平日里还要去书院呢。”
徐昂向来对温氏送徐怀知去读书的事不太赞同,闻言哼了一声:“反正这么多年也没学出个什么名堂来。”
还不如好好结交一下恒王世子。
徐怀知虽然对读书兴致缺缺,但他知道他娘一直觉得他聪明,对他寄予厚望,忙道:“放心吧娘,不会耽误多少时间,你看张兄不也是我同窗吗,还能抽空谈生意呢,我保证不耽误课业。”
温氏也清楚徐怀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经常与一帮纨绔厮混的事情。她反对只是觉得事有蹊跷,不想让儿子牵扯太深。
她还想再说什么,却收到白氏一个制止的眼神,不情不愿的把话咽了下去。
事情解决,李锦从正堂出来时步伐不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幸好被守在外面的福生扶住。
沈清池从他身边经过,脚步微顿,却只淡淡瞥了一眼便跟着林淑华往前走去。
李锦注视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酸涩,以前的沈清池绝不会在他身体不适的时候视而不见。
李锦正思量着要不要装一下晕倒来博取同情,却见沈清池忽然回身朝他这边走来,他心中一喜便要迎上前去。
不料沈清池却对着他身后唤道:“五哥。”
徐怀知殷切地跑了过去:“妹妹何事?”
沈清池看一眼徐怀知垂在身侧的手:“方才见五哥手上有擦伤,我那里有一些自制的药膏,治这些外伤最是有效,一会儿五哥可以派人过去取些。”
徐怀知与沈清池分开后,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便去母亲院子里打听了原委。
沈清池刚刚在徐怀知心中树立了高大的形象,所以当从下人口中听到李锦与沈清池私会一事时,徐怀知便下意识觉得一定是李锦的错。
他着急的跑去找李锦质问,脚下一个不查被台阶绊倒,擦伤了手心。
见沈清池注意到自己的伤口,徐怀知心中欢喜,忙道:“一点小伤,多谢三妹妹关心。”
兄妹二人相谈甚欢,旁边李锦的脸色却越发苍白。
从前但凡他身上有一点小伤,沈清池也是像这般关心他,他当时不知道珍惜,甚至还嫌她小题大做,如今却是求而不得。
胃里的疼痛仿佛又加重了几分,李锦微微弯了脊背,声音沙哑而无力的吩咐福生:“走吧,回去。”
沈清池一家也回了自己院子。
三人刚一进屋,林淑华便要摒退下人,被徐从礼急忙拦下:“先让他们上壶热茶来,渴死我了。”
看着徐从礼连灌了好几杯茶水后,淑华这才急切的询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徐从礼不答,而是看向沈清池:“你是怎么想到直接把张公子叫过去的?”
事实上即便沈清池不提,他们也是要过去的,因为在下人得了吩咐去寻徐昂的时候,李锦已经提前一步找了过去。
沈清池淡淡道:“不想浪费口舌罢了。”
徐从礼笑了,他点点头:“看来你早就猜到老爷子会对他言听计从。”
随后,徐从礼不再卖关子,将事情的经过大概说了一遍。
今天他随老爷子一起去选看准备做药铺的几家店面,因为没有看完,晌午的时候两人便找了家酒楼随便吃点。
期间又谈论到药铺掌柜一事,徐从礼将自己想让沈清池做掌柜的想法说了,没想到换来徐昂的激烈反对。
两人正争执间,包间的门突然被打开,李锦带着徐怀知走了进来。
没想到前一刻还怒不可遏的徐昂不仅在见到来人后突然变了脸色,殷勤的询问李锦所来何事,甚至还在李锦表示徐从礼所提这事可行时,不情不愿的一口答应了下来。
徐从礼还没来得及震惊,又有小厮寻来,将白氏那边的情况说了一遍,请徐昂带着李锦过去。
徐从礼听完心中咯噔一下,他看向徐昂,却发现对方脸上不仅没有想象中的愤怒,反而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李锦。
李锦倒是没有否认,坦然的承认了私会一事,不过他没有对徐昂说之前就认识沈清池,而是说在路上对沈清池一见倾心,但一直被拒绝,并提出用商谈生意的说辞将此事在明面上揭过去。
林淑华听完事情的经过,不可思议道:“之前只以为公爹看中这张公子,没想到竟能为他做到这种地步,也不知他是个什么来头。”
随即她又有些后怕的拍拍胸口,看向沈清池:“幸亏他只是编了一个谈生意的由头,若是想借机向徐家讨要你……”
其实这也正是沈清池感到意外的地方,没想到那厮不仅没有趁人之危,还让祖父同意了她参与经商一事。
她不知如何作答,只是对林淑华尴尬的笑了笑,垂下了眸子。
林淑华心中一动,试探着道:“你对他……”
“咳。”
徐从礼咳嗽一声,打断了林淑华的问话:“论如何事情解决了,云娘经商一事也借此过了明面,多说无益,不必再提了。”
他看向沈清池:“明日你便同我去看一下那几间铺面,一起参详参详。”
终于不用再困于后宅,沈清池眼中浮现出一丝期待,欣然同意:“好。”
入夜,明月当空,院中海棠花开正好。
沈清池站吹了一会儿已经些微暖意的春风,转头吩咐春祺夏安去取来酒和干果,打算在海棠花树下的石桌旁赏花饮酒。
不一会儿,夏安抱了一小坛酒过来:“姑娘,你说的是这个吗?”
沈清池寻声望去,只见夏安怀里抱着的正是李锦送来的那一坛酒。
她神色微怔,竟忘了她当时随手把这酒跟自己买来的放在了一处。
犹豫片刻,她点了点头,对夏安道:“是,放下吧。”
待春祺也将干果取了来摆在石桌上,沈清池落座,注视着桌子上那坛酒好一会儿,最后长长呼出一口气,拿起酒坛揭开封盖浅酌了一口。
酒香清雅,入口微辣,回味甘醇,唇齿间微微留了些梨花的清香。
李锦说的没错,的确是上好的梨花醉。
喝着酒,沈清池不由得又想起了送酒的人。
那人平时看着没有半分靠谱的样子,今日却把事情处理的比她想象中好太多。
他去找祖父,想必是徐怀知报的信,但是能赶在祖母派去的人之前到达酒楼,算着时辰,也只能是骑马才能做到。
想到他比昨日更加苍白的脸色,以及从正堂出来时险些摔倒的虚弱样子,沈清池眉心微蹙。
她抿了抿唇,站起身来,吩咐春祺夏安:“一会儿若有人来,就说我睡下了。”
春祺看着沈清池走向竹林那一侧的院墙,吃了一惊,着急到道:“姑娘,这么晚了,您……”
“放心,就说两句话,我去去就回。”说完,沈清池纵身翻过了院墙,借着夜色的遮掩轻巧的落入李锦所在的客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