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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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的鸡被一剑劈成两半，鸡毛乱飞，短暂地卡住了修者视野。但该往哪里跑，命不凡实在不知道，毕竟他也是第一次来，只能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往后跑，拉的距离越远越好。
分明是往后，却没有丝毫重见天日的迹象。
越跑，树越密越寒，阳光被挡得结结实实，此刻更似戌时，身后还能听见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影剧烈摇曳，要知道这里的树非百年不起，如今往里的年轮多深恐怕要以千记，如今虽未断裂，但也呼啸地惨叫，叫得命不凡通体发寒，四肢酸涩。
这场不对等的追逐早就该结束，靠往密处钻苟活一刹，也不过三五息，却长得令他发叹，那柄剔骨刀上裹缠的绷布层层剥落，露出里面带着锈味的刀，中长尺寸，被命不凡打磨成双面刃，洗不净的血迹染在刀柄，看起来更像一把短剑。
他骤然停住脚步，拐到一棵粗壮的树后。
命不凡穿的本就是适合夜行的衣袍，现下与漆黑的天色融为一体，恰到好处。他蹲在树后，屏住了呼吸，没有逸出分毫，粗糙的树皮硌手，但让他有活着的感觉。
那二人很快来到附近，因命不凡的脚步声消失，他们也放缓了步伐。
“逃这么快，不会是哪个宗门的小崽子吧？”
“不管是哪个宗门的，听了我们的秘密都得死。”
“也没说把他放了，但这小子要是宗门里哪个长老的崽，那咱们……”
“那你杀不杀？”
“哼。——出来吧，还能留你个全尸。”
命不凡心里冷冷一笑，还未来得及冒出念头，便又默然，现在自身难保，怎么说都落不着半点好。
他没吱声，趁他们说话的时候偷摸换了个气，又继续憋着了。那两个人的衣着很是相似，谁强谁弱他分不清，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什么独门找人的法子，但听他们聊天的内容，想必也不是多核心的弟子。
还有希望。
他憋不了太久，这两人又显然不肯轻易离去。二分之一的几率，又或者四分之一……还是只有十中之一？他不敢断定，不能断定，且他只有一次机会。
命不凡猫着身子绕树来到他们身后，在他们刚巧过树的瞬间蹬地而出，刹那落叶惊扰，面前两人猛地转身，“铮”的一声抽出剑来。
他不禁有些绝望，但他仍旧冲了出去，生死之间，绝望是最轻微的情绪了。
修者和凡人的区别在哪里，将象和蚂蚁相对再合适不过，此间无他人，否则也要笑命不凡自不量力，即便是最差劲的外门弟子，也不是凡人有资格冒犯的。
命不凡手握短刃，对方的剑比他的长上不少，但他的刀见过血，也不逞多让，皆是凶器。
他的刃尖被剑身接住，那剑薄如他爹片的猪肉，却在被击中的瞬间绷直，返还力道震得他整条手臂发麻。他心中一梗，痛和麻交织反而激起他的血性。杀死他爹那年，他才十四。
命不凡提刀便刺，修者又挡，“铛铛铛”，三下，位置和力道都没有任何改变，他用了九成的力气。
对付普通人或有效果，但修者不是什么喂招的好心人，故技重施挡下连续三击，便一脚踹到命不凡腰上，他连连踉跄后退，还未站稳，另一个修者也掠上来，虽是用剑，却大开大阖，一剑斩下！
命不凡来不及平衡，就地一扑、一滚，滑到一侧，被削下半截发，才发现不知觉吃了半晌的风，呼吸都有些稀薄。他绷得很紧，马上让自己绷得更紧，盯着那二人又跃起冲过去。
“林海，杀了他。”
落空的修者不缓不急，认为这小子已是囊中之物，被喊的那人也笑。
“我要让他头颅落地，再捅个十几二十来回的心口，不信还能活得下来！”
命不凡沉默着，在即将迎上剑的时候一个滑铲从对方□□滑走，反手把剔骨刀甩往那人腰上甩，投没投到，他没回头，不知道。
但他跑得很快，身后是阎王索命，只有跑才有一线生机！
林海倒是没被捅到腰子，但被戳到了两腿之间，他下意识地夹了一下，怒从心起，徐升还在这看着，自己被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给耍了，指不定要被怎么笑。
他把那剔骨刀拿到手上，隐约看见前方有个黑影，往前一投，只听传来一声闷哼，他对徐升招手，“走！今天不可能放过他……”
“唷，现在着急了。”
徐升根本不听他的，林海正招手，他就已经从林海旁边路过了，“再玩就来不及回宗门了，速战速决吧！”
命不凡隐约看到前方有几分荧荧光亮，更拼命向前，后面破空而来的刀直接插进他的小腿，他难忍疼痛，抬起手臂死死咬住，嘴里满是血腥味，才觉腿上的痛也不过如此，一瘸一拐地继续跑。
究竟要去哪里，究竟要做什么。
命不凡对于此的概念在遇到难以战胜的伤敌时就已经模糊了，根本做不了什么，也去不了哪里，如果命运就是要让他身亡，那他就逃开这里，逃开命运。
时间对他来说无限拉长，不知何时，一柄剑穿过了他的腹部，他本就满口是血，此刻更是止不住的血从口中溢出，他的身体颤抖着，他身后的人却有点迟疑。
命不凡身后之人正是匆匆赶来的徐升，此时命不凡站在湖畔边缘，只差一步就落入湖中，反而是徐升的剑吊着他的这一步。若拔剑，命不凡会因惯性跌入湖中，现在不是献祭的时候，宗门一向不许他们自行往里丢东西，故而也算失职的一项。
平日外门弟子轮流守山，入夜之后他们会将屏障升起。今天便轮到他和林海，如果今天出了事，就算撒谎混过去，等到了被搜魂论证，也得去一条命。
徐升只迟疑了一下，没松开剑，但往前迈步要把命不凡捞回来。
命不凡已经连眼前是什么都看不清晰，感到背后有人，反手一扯，就拉住了徐升。
徐升此时哪管是谁拽住了谁，只要自己一提就能把这小子提上来，到时再算账不迟。
谁知命不凡本想将他甩下去，奈何动作太大，自己先踩着淤泥，顺着坡要滚进湖中，徐升暗道一声“糟了！”，一颗心跳到嗓子眼，顾不得把剑，双手铆足劲将他用力往回拉。
一来二去，剑几乎在命不凡的伤口里作乱纵横，痛得他咬紧牙关，眼神被迫聚焦，又被莫名其妙流下的生理泪水朦胧。
草你娘。
命不凡往人影的地方吐了口混着血水的唾沫，猛地甩头磕过去。
“想害…你爹我，你死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00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