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你长脑子了吗 ...
-
当天晚上,乔述珩便在手机上下单了两张机票,他潇洒地扫脸付款后反置手机,冲着面上仍是讶然的蒋之屿偏头。
“怎么?还不去收拾东西。”乔述珩提手轻敲蒋之屿的头顶,四张肩膀,满不在乎道。
于是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个行李箱,准备趁着夜色还没深到浓墨离开。
临走前,乔述珩还回过身,略过客厅,看了看走廊尽头一扇闭锁的门,蒋之屿没进过这间屋子,只是观望着乔述珩的反应,猜测这应该是十分重要的存在。
蒋之屿把着行李箱柄,默默站在乔述珩身边,等待乔述珩自个儿怅然若失完。
好半晌,乔述珩终于收回目光,吁了口气:“走吧。”
乔述珩又抢过蒋之屿手上的箱柄时,不忘扬起精致过人的下颌角,露出干净莹白的八颗牙齿。
一副哥没把你迷死的模样。蒋之屿想起自己阅读过的霸总小说,总觉得这个时候便应该这么无由来的点评一句。
于是老奴蒋之屿跟着豪阔买下两张头等舱机票的霸总乔述珩赶往机场,结果提前预约的网约车还没到,便被封建余孽的老太君捉了回去。
翟淇的办公室中,气氛格外低沉。
“你长了脑子吗,不知道购票的信息会发到绑定的手机呀。”
“就你这智商还想私奔,呵,没被人拐到山区都算命大!”翟淇支起腰杆直着腰杆,一脚踩到乔述珩面前的桌子上,居高临下地冷笑道。
蒋之屿躲在翟淇的身后,翟淇手里的文件卷成筒状,一副吃人的表情面对着被捆绑在椅子上的乔述珩。
乔述珩与蒋之屿“出逃”的消息不胫而走,没提前报备也没有经过许可,好在翟淇发现得早,在两个人离开前便阻止了下来。
翟淇瞧着乔述珩仍是满面不情愿的表情,心里不禁怒火中烧,提起手就想给乔述珩一巴掌。
翟淇倒不是禁止乔述珩离京,毕竟他最近的确没什么工作,可这也不代表他就可以随意离开。一来没礼貌,二来要是没有人跟着,以乔述珩负数级别的信用,万一又做出什么对形象不利的事情,估摸得收到不少品牌合作方的公关函。
更何况还有……翟淇心烦地咂了咂嘴,深深吸气。
“你呀你,身在福中不知福!”翟淇砸下手中的文件,几张没有什么重量的纸从空中而落,旋了个弯后跌到乔述珩大腿上。
“自己看看吧。”翟淇扯开办公室的椅子坐下。
蒋之屿踩住其中一张纸的边角,偷偷用脚往自己身边挪动,2.0的视力足以让他看见白纸上不算小的字体内容。
上边是聊天记录的截图,大抵是关于八卦交易的。
“我还说你打架的消息怎么传得那么快,原来早就中了别人的圈套。”翟淇直着地面上的一张纸,“是有人想刻意挖你的黑料,一开始就守在了录制现场等你犯错。”
“结果没想到遇到了这么劲爆的消息。”
“那个主动和你打架的人,或许就是线人。”乔述珩没有同翟淇说过当天的细节,只从蒋之屿的只言片语凑出了答案。
翟淇的余光绕到身后不时探头的蒋之屿身上,最终也止了指摘。
“总之,这段时间还是按照我和你交代的那样,凡事打报告,不要再被人抓住漏洞了。”翟淇解了乔述珩的绑,蹲下身子,给了他个脑瓜崩。
坐在回程的出租车后座上,蒋之屿打量着身旁的乔述珩,隧道的光不算亮,旁边经过的车灯偶尔透过车窗打在乔述珩的脸上,留下崎岖而逶迤的光斑。
蒋之屿低头,两个人中间隔了段距离,可影子是紧靠着的,长而灰暗的影子挨在一块,彼此相依、融合,最终化为一个整体。
蒋之屿下齿抵住上颚,想说话,却又无从开口。
翟淇在发完一顿脾气后还是同意了乔述珩的出行。她说一切由她安排,又叮嘱乔述珩低调行事。
交代完一切,翟淇又将蒋之屿叫了出去。
“我工作忙,没法跟他走,他这人犟,也就还能听听你的劝告。”翟淇抚平蒋之屿翘起的衣襟,交代道。
蒋之屿面露讶异,尽管翟淇是翟瑛的女儿,但和蒋之屿的关系一般,蒋之屿不是个话多的,两人又有性别和年龄差,大多数时候不会单独相处。
相较之下,乔述珩与翟淇的相处方式倒是像极了一家。兴许是乔述珩从小在翟瑛底下学习,他和翟淇没啥芥蒂,相处起来倒像是寻常人家的懂事姐姐与犯浑弟弟。
蒋之屿记得乔述珩为主角的画作在网上传播后,没过多久当时还是艺人助理的翟淇便主动找了上来,她向公司承诺签下乔述珩一定能有所值,为此还制作了一份近百页的PPT证明选择乔述珩的可行性。不仅如此,她还特别跑到乔述珩的家中,亲自和相对保守且不常回家的乔述珩父母沟通,最终保证乔述珩走上了演员之路。
由此,翟淇成为了乔述珩第一任也是唯一一任经纪人,帮乔述珩从籍籍无名走到小有名气。
乔述珩慢慢从之前受伤的阴霾走出,蒋之屿又考上了美院,一切都在向上向前。
可人生总是段心电图,波折似乎才是主题曲。那之后没多久翟瑛便病了,诊断出恶性胰腺癌,不到三个月便离世,自此,单亲家庭长大的翟淇彻底孑孑独行,牢记母亲的遗言,像亲姐一般拉扯关怀着毫无亲缘的蒋之屿与乔述珩。
现在想来,蒋之屿无疑是感谢翟淇的,是代替乔述珩,也是代替自己。可他也无法纯粹地感激,毕竟,要不是翟淇当年的先斩后奏,或许他还有时间解释,他和乔述珩两人的关系也不至于变僵至此。
何况这些年来,蒋之屿一人出国留学,翟淇对他的关怀也仅限于逢年过节的几句问候,两人总归是生疏。相较之下,同样是翟瑛的徒弟,翟淇对乔述珩的看重简直快从眼神动作里溢出。
蒋之屿的指甲无意识勾住自己的长裤,出租车后座很闷,他的心脏也被压住,不太透得出气。
蒋之屿扩张胸腔,企图吸纳更多空气以舒身。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就无由来的吸不上气,是压力大了还是怎么着?他的呼吸紊乱,嘴干得更像是吃了墙灰,涩得发呛。蒋之屿手掌化拳锤着胸口,心烦自己身子的异样。
不过是为了工作回国罢了。翟淇念着故人的身份已经体谅了很多,他现在该做的就是好好把工作完成,至于其他的,多想也没有意义。
蒋之屿头靠在出租车车窗,车速很快,窗外的景色瞬息万变,昏暗得让人看不清楚样态。
蒋之屿朝窗,也不摇下窗子透气,就着时隐时现的汽油味呼吸。气味越来越浓,像是为了阻止蒋之屿睡虫的上头,起初只一段一段,后来便全然萦绕在蒋之屿鼻腔,只稍一吸,重金属的味道便沿着嗅觉神经元传到大脑,蒋之屿被出租车晃得昏昏沉沉,索性懒得再想。
四月中,一切的工作都已交接完毕。
乔述珩穿着自己从意大利定制的高级西服,左手拖着一个26寸的行李箱,右手则拽着一个肩带磨损的背包。
他戴着墨镜站在火车站台上,身姿高挑,尽管旁边尽是拥挤的人群,仍走出T台走秀的气质来。
蒋之屿正拥在几步之遥的前头占位,他的手上提着优惠买来的大支矿泉水,用身躯一点点挤进人潮,为乔述珩开路。
乔述珩几乎是抿着唇进到软卧包厢的。在翟淇同意两人出行后他便打算定机票,结果蒋之屿这厮非不肯和自己一同乘机,而偏要坐上十多个小时的绿皮火车,说是这样才算是完整的回顾。
乔述珩再三强调自己包机票,蒋之屿不同意,留下一句“这是我的事”后直接锁上房门,不再争执。
于是乔述珩只好退了票,包了四个人的软卧包厢。
乔述珩放下行李,坐在蒋之屿已经整理好的下铺。蒋之屿就弯腰在他对头换另一张床上的一次性用品,先是被单枕套,后又拿出纸巾抹桌台,还得喷上点酒精才行。
乔述珩双手不耐的撑在床上,实在不了解蒋之屿大费周章的举动意义何在。
钱也花了,睡得又不好。明明有更好的生活可以过,却还是上赶着为难自己。
说蒋之屿节俭吧,也不会做饭,省不出原料钱,要说他挥霍,二十七岁的人居然连好馆子都下不了几回。
乔述珩心烦到偏头,走出包厢,懒得掩饰眼神流露的不满。
蒋之屿好不容易整理好自己的床单,手擒着上铺,折过头。
他没想到乔述珩也会跟着自己坐火车,难不成也是怀念起了曾经?也是,艺考时二人也是坐的火车,乔述珩还在火车上给蒋之屿留下了此生难忘的记忆。
想到这,蒋之屿嘴角也不由得浮出笑意,他想要同乔述珩说话,回身却只见空空如也的包厢。
蒋之屿一时感觉心空落落的。
他将一次性用品的塑料袋整理在一块,准备丢到走廊的垃圾桶。
结果垃圾桶里还没袋子,只一个黑色塑料袋倒在旁边,上头还打了个活结。
蒋之屿扯过垃圾袋,准备打开。
“你这娃娃干什么呢!”身后传来女人的声音,列车卫生员夺过蒋之屿手上的袋子,冲着蒋之屿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