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白云苍狗（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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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四溢的灵力纵横交错，结成了天罗地网凌驾在山峰顶空，四面八方站着银甲覆面的修士在同声念咒，仿若天音降世，浩渺无垠。
清心峰瀑布旁，站着一排人。
双手握着有一半大小重剑的男子、双手持峨眉刺的女子、手持拂尘，指尖夹着一叠符咒的男子……持刀的、持剑的、拿棍的、用枪的……足足有十一人。
他们手中的武器五花八门，身形各异，所用道法出自百家，身上的服饰也不尽相同，唯一相似之处就是脸上都戴着银制的鹰隼面具，看不见他们的面容。
仿佛只要戴上这个银制面具，他们就成了其他人，所作所为都与本尊无关。
瀑布后，一个瘦削的身影在湍急的水流中若隐若现。
双方对峙良久，即便他们人多势众也无人敢松懈半分。
四周的气息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凝固住了，手持拂尘的男子看着瀑布后那个若隐若现的身影沉声开口：“灵源真人，今日一切已成定局，不如坦然赴死还能留个好名声。”
瀑布声潺潺而过，那若隐若现的身影丝毫未动，幽幽传来一句讥讽：“得有多无用的人才会去在乎这狗屁不通的身后名，奉劝各位别白费唇舌了，不如直接进来领教一下苍梧渊的神力。”
男子眸色一沉，厉声喝道：“当初让你们交出苍梧渊一直吞吞吐吐地推脱，如今倒是让你找了个苟延残喘的地方！”
灵源真人先是哼笑一声，继而是嘲讽意味十足地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苍梧渊、万灵秘境本就是我苍阳派祖祖辈辈传承下来之地，你们抢走了万灵秘境却不会维护，如今万灵秘境之中的灵气以数十倍的速度正在消散，竟还有脸提想要将苍梧渊吃入腹中，可惜苍梧渊与万灵秘境不同，你们注定只能远观。”
手持峨眉刺的女子像是再也无法忍受，峨眉刺在掌中翻转，一条银色的光带从掌心飞出，随着长度的变化由窄变宽，却在即将碰上那水流湍急的瀑布时骤然炸裂成雪花一般的碎片，随之化作虚无。
女子骂道：“还愣着干什么？一起上啊！他已经是强弩之末，只能躲在苍梧渊后面苟延残喘，早点把事情解决，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懂吗？”
面具遮掩了他们的神情，但从迟疑的动作上看出些许不满之意。
女子根本不在乎这些人的看法。她心里清楚，能被自家门派派到此处的都是各家门派中的佼佼者，他们之间没有从属关系，只不过是因为目的一致才会一起行动，任务完成回到各自门派中摘下面具，谁也不认识谁，所以她也没必要去在乎这些人的看法。
斟酌片刻，众人纷纷拿起了手中的武器注灵。
刹时间，山崩地裂，巨大的灵力同时被驱动，将四周的气息搅动得浑浊不堪，罡风猎猎，百兽哀鸣。
素衣剑修站在山巅，手中被伪装成普通长剑的少微剑在发出颤鸣。
季疏提剑往前踏出一步，虚空中，剑修脚底下生出淡紫色的莲花，一步一生莲，身后是身经百战淬炼出来的巨大剑魂，锋芒毕露。
剑修缓缓拔出长剑，凌厉的剑气瞬间以剑修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来，那用作困兽之用的天罗地网被剑光斩断，施术的首领不由得握紧双拳，反手张开巨大的攻击法阵，一道道灵力如弩箭般向季疏攻来。
季疏不疾不徐地将手中长剑掷出，瞬间化作千万道剑光将那一道道弩箭劈落，旋即剑光万道皆向一处汇聚——
“你、你是什么人？”
“苍阳派什么时候有这么强大的剑修？”
“这么巨大的剑魂，强势的剑意……快撤！”
砰！
轰然一声巨响，没有人去在意不速之客的七嘴八舌，只有剑修纤细单薄的身影脚踏莲花而来。
不远处，杜飞羽神色复杂地跟在后面，看着那些不速之客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纷纷坠地，最后在剑修做出云剑挽花收剑时，莫名觉得眼熟——这个背影在哪见过。
可当前情势容不得他细想，只听又一声巨响，冰冷的杀伐之意呈环形扩散，杜飞羽抱着化作原形的虞唐一跃而起——
瘦削身影凌波踏云而来，手中长枪玉带缠腰将四面八方将要汇聚一处的灵力全部击飞，随即枪尖入水面三寸用力往上一掀，巨浪滔天，将那原本打算一同攻击瀑布结界的十一人同时逼退。
“诸位，听我一句劝，”来者语调慵懒，尾音拉长听起来十分散漫但却不容拒绝，“——降者不杀。”
重剑男子将重剑插丨入地上并未退得太多，闻言当即抡起重剑向楚鸩当头一劈，楚鸩身体向后一仰，同时挥出一掌，借掌风避开重剑地猛烈攻势。
哗啦哗啦哗啦——
重剑重重地砸到水面上，水面溅起冲天的水花，楚鸩足尖用力一点，手中长枪穿刺横扫，一记回马枪逼得对方重剑脱手的同时单撒手接八步赶蝉将对方逼得无法控制灵力，坠入瀑布下的千尺寒潭之中。
楚鸩冷冷一笑，伸出二指并拢，指尖燃起一簇幽蓝的灵力，似冰似火，指尖向下一倾，灵力落入水中，将整个寒潭瞬间冰封。
身后忽然感觉到一阵疾风，楚鸩微微偏头，一道凌厉的剑气擦身而过，紧接着背后传来“噗呲”一声重物坠地的闷声。
——是拿刀的一名体修，不过已经连刀带人被一剑砍成了两半。
眼前飘然落下一个纤细单薄却挺拔如竹的身影，楚鸩微微一笑：“救命之恩，小生只能以身相许了。”
季疏睨了他一眼：“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枪纂落地斜插丨入冰面之下，楚鸩懒洋洋地靠着长枪道：“开个玩笑嘛，刚刚打了一架骨头都松了。”
剩余九个人看着这边迟迟不敢有动作，杜飞羽也终于抱着虞唐姗姗来迟。
楚鸩对杜飞羽扬了扬下巴：“还剩九个，不过心不齐，都想着坐收渔翁之利。”
杜飞羽放下虞唐，对季疏和楚鸩深深鞠了个躬，直起身后对着剩下的九个人正色道：“诸位不请自来的贵客，何不摘下覆面光明正大地聊聊天？”
楚鸩点头：“打打杀杀确实没必要，你们看看，刚刚是那人想偷袭我才被一剑砍了，还有那抡重剑的，那么重的剑怎么可以对着脸砸呢？我一穷二白也就一张脸有点优势，至今还没娶上媳妇呢。”
杜飞羽：“……”
虞唐伸出爪在冰封了的寒潭上挠了两爪子，没好气地问楚鸩：“你冰封了这个寒潭不会影响底下的鱼吧？”
楚鸩：“……”
杜飞羽：“……虞唐。”
虞唐委屈地控诉：“这寒潭下都是我最喜欢吃的金丝鱼！”
季疏“咳”了一声，强行扳正话题，对远处的九人道：“灵源真人呢？”
拿着峨嵋刺的女子看着眼前这个其貌不扬但实力强横的女剑修，口中缓缓吐出两个字：“齐光。”
与此同时，瀑布后，一道虚弱的身影踉跄着现身，他望向人群中央站着的杜飞羽，眼底满是留恋与不舍。
这是他最后一个徒弟了。
季疏还没表示什么，倒是楚鸩先不乐意了：“什么奇光怪光的，你们有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个不速之客呢？在人家门派下蛊杀人，把人家镇山大阵的阵眼给偷了，还设下这么大一个幻境，怎么一点羞愧的意思都没有呢？别告诉我你们的脸皮跟这面具一样厚啊？”
虞唐凉飕飕地控诉：“他们是奔着灭门来的！”
杜飞羽纵身而上去搀扶住虚弱的灵源真人，灵源真人看着他脸上的擦伤，有些心疼地道：“苦了你了。”
杜飞羽摇了摇头：“弟子不苦，弟子是为了自己的道。”
话到此处却突然止住，杜飞羽突然红着眼下跪：“都是弟子失责，让临夜成了他人手中的刀刃……”
灵源真人叹气，伸手在杜飞羽的头上轻轻拍了几下：“当年我曾在天命阁中窥见未来，你与灵猫临夜虽然是两情相悦，但临夜却注定是你的情劫，我看见临夜在你们合籍之夜忽然失控将你杀死，为此我惶惶不可终日，只好硬生生拆散了你们，不承想它还是以另一种方式应了天命……”
季疏和楚鸩一直盯着那边九人的动作，在灵源真人提到天命阁时，其中一人握着武器的手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这一细节自然也落到了季疏与楚鸩眼底。
楚鸩凑到季疏耳边小声调侃：“这人是天命阁的。”
季疏点头：“手持双刀，腰配软剑，应是天命阁阁主亲传弟子。”
“这你也记得？”
“只记得身份，名字不记得了。”季疏露出一个不堪其扰的表情，“每次仙门试炼天命阁阁主都要装模作样地上去讲一堆废话，进去之后他的亲传徒弟比宫黎淼还烦人。”
楚鸩震惊，音调都不自觉拔高了一个度：“居然还有人能比宫黎淼还烦人？”
不管是那头上演的师徒情深，还是二人咬耳朵的行为都令这些出身上仙门的修士十分愤怒，最沉不住气的拂尘君微微眯起眼，冷酷无情地道：“你们，知不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
回答他的是楚鸩，他打了个哈欠，倚靠着长枪，似笑非笑地道：“聊聊？”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白云苍狗（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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