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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苍阳沉星(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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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鸩手中折扇“哗啦”一声展开,正要出手,视线却蓦地看到了一丝怪异之处——那两具躺在人群中间的尸体仿佛在动!
不是正常肢体动弹,而是仿佛有什么东西埋藏在血肉之下在不断地蛄蛹。
季疏不方便出手,本想着楚鸩出手时自己躲到树干后避免与定光真人和容亭正面交锋,却见楚鸩原本要出手的动作一滞,疑惑道:“你发现了什么?”
楚鸩不确定地摇了摇头:“你先躲好,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我得走近点仔细观察一下。”
季疏一愣,旋即点头,“你自己注意点。”
说完季疏轻身一跃,躲入枝繁叶茂的树上。
楚鸩纵身飞入人群中,丝毫不受灵源真人真元压制的影响令人一惊,就连灵源真人都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楚鸩像是完全看不到此时的气氛已是剑拔弩张一样,大步流星地走向那两具尸体。
杜飞羽看了一眼自家师尊的神色,主动上前拦下楚鸩,“楚道友?”
楚鸩只是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蹲下查看那两具尸体。
——我认得这两个人。
楚鸩神色凝重地看着这两具了无生气的尸体,圆脸的那位是迎接他们上山的弟子,好像姓齐,虽然相处不多,但印象中性格温厚老实,待人和气,旁边的正是跟在他身后怯生生唤他师兄的那一位,小齐还曾经提到过他刚入门……
两人看上去年岁都不大,也不是会惹事的性格,怎么就被人杀了还以撕碎魂魄的方式泄愤呢?
——泄愤。
楚鸩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为什么他会认为撕碎魂魄就是在泄愤?
杜飞羽见他不答,再次询问:“楚道友这是在做什么?”
楚鸩没理他,对他摆了摆手,伸出两指在小齐的脖子上感受片刻,忽然跳起来后退几步:“快让开——”
可惜一众外来修士都被灵源真人的真元压制着,而没被压制的苍阳派众人也没反应过来,待他们看清那两具尸体血肉下正在蛄蛹时已经来不及了!
噗嗤,噗嗤——
只是眨眼间,两具尸体的血肉瞬间膨胀爆炸,四周的气流仿佛被静止了一般,就连正在用真元施压的灵源真人脸上都露出错愕的神情,真元不受控制地减轻了对众人的控制,一时间叫骂声四起。
这时一个身材魁梧的体修感觉自己被人拉了一下,那炸得像满天星的血沫迎面而来,下意识地破口大骂:“谁他妈拉老子当挡箭牌?”
“卧槽!”
“糟了——”
“快跑啊!”
“这尸体怎么会爆炸……”
一时间场面极其混乱。
这群修士平日里除了修炼和打架,大多数时间都自持身份要装出一副端方守礼的斯文模样,仿佛这样才能证明自己是人上人,与凡间为了一口饭食骂街甚至打得头破血流的底层人民不一样,哪怕是杀人夺宝时被热血溅了满身也毫不在乎。
可此时被两具尸体爆炸后产生的血沫和肉末溅了满身却被吓得屁滚尿流,甚至有人为了逃离不惜在地上连爬带滚地跑,霎时间,这广场上近百名的修士跟凡间市集没什么区别,你推我跑,哭爹喊娘,乱成一锅粥。
躲在树上的季疏将一切尽收眼底,看得是目瞪口呆,甚至在看见楚鸩顺手拉过一旁比他体型还要大一倍的体修挡住自己时还觉得楚鸩反应真快……
真是惨不忍睹。
季疏闭上了双眼。
待到骚乱平息,被楚鸩拉来当作挡箭牌的体修甚至没有工夫追究是谁这么缺德,拉他当挡箭牌,嘴里一股子又腥又丑的气息和触感让他的脸绿了又黑,最后痛苦地找了一块空地跪在地上狂呕不止。
楚鸩神色复杂地看着对方,难得有些愧疚地给他拍了拍背,还给他递了一瓶清心露。
杜飞羽因为离得太近被溅成了一个血人,站在原地干什么都不是,甚至想要向自家师尊投去求助的眼神也因为被糊了眼被迫作罢。
灵源真人也没好到哪去,他的位置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只是被溅到的地方还是占了大多数,整个人现在比这样仿若老僧入定一般无欲无求,如果忽略他青筋暴起的拳头的话。
杜飞羽闭上眼,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尽量用正常的语气问楚鸩:“楚道友,能不能解释一下……”
楚鸩用折扇掩面,不去看众人投来的眼神,语气幽幽道:“这与我何干?”
被溅了满身血肉还被碎衣布条挂在脑袋上的碧海阁长老周垣颤抖着手指着楚鸩道:“与你无关怎么你一来这尸体就炸了?”
楚鸩拥有一双就算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就算用看狗的眼神去看别人或许都能让对方感觉爽到,可他偏偏用这双多情的桃花眼翻白眼:“这能怪我?这两人被人用蛊杀死后撕碎魂魄,你们不好生打理身后事,还用真元压制刺激还遗留在他们尸体里的蛊虫,蛊虫受到刺激想要逃离,在他们体内乱窜半晌最后承受不住化神期真元的压制,只好爆了。”
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灵源真人:“……”
杜飞羽倒是发现了话里的其他重点:“蛊?”
楚鸩逡巡一圈,最后用折扇指着容亭发冠上还在蠕动的一条青色长条的肉虫道:“看到没?那就是蛊,你这两个弟子不知道为什么被人用蛊杀死之后又撕碎了魂魄,这蛊虫本来应该宿主死了之后陷入沉眠,慢慢死去,没想到被灵源真人这真元一压制不但给弄醒了,还刺激的分裂出数百条分身,最后连尸体都没给那两个弟子留下。”
现场众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容亭本就因为站的近被溅了一身,听到楚鸩说自己头上还顶着蛊虫,捂着自己手臂上的刀伤脸都绿了。
定光真人想手替他将蛊虫拿开,就听楚鸩高声阻止:“别用手,小心顺着血肉进你身体里,这虫肯定不止一条,其他人最好也检查一下,我看你们还是先回去换洗一下吧。”
说着用折扇掩面,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灵源真人掏出一块帕子仔细擦了擦脸,最后发现越擦越脏,拿着帕子的手诡异地发抖,最后就声音嘶哑道:“苍阳山清心峰上有一个瀑布,灵空峰上有几处温泉……诸位请自便。”
说完像再也忍受不了,御剑匆匆离去。
杜飞羽看着离去的师尊有种被抛弃的感觉,盯着远处踟蹰不肯上前的弟子吩咐道:“楼仪,你安排一下,让没被波及的弟子照顾一下客人们,顺便替小齐他们准备好后事,晚点我亲自迎他们入苍阳祖祠……”
原本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场面因为这一场异变被压了下来,有不少仙门在清洗过后直接请辞,杜飞羽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也不再阻拦,只让楼仪准备好礼物礼貌送客,只剩下几家不知是否已经被拉拢或者还是不肯放弃沉星山人遗物的仙门还不肯离去。
楚鸩虽然没被溅到多少,但出于心理原因还是匆匆赶回小院洗澡去了。
季疏离得远,等人群散去才从树下悄悄落下,走到广场中心去查看留下的痕迹,甚至还在角落里发现了两只已经死了的青色蛊虫。
这种蛊虫与培元丹中的三尸蛊外形不同,通体青绿色,有手指那么长,身体也是一节一节的,不细看还以为是菜虫。
打扫广场的小弟子脸上蒙着汗巾用来阻挡异味,见这位身姿绰约蒙着面纱的仙子走近,小心翼翼地问:“前辈可需要帮助?”
季疏早已听到对方靠近的脚步,摇摇头婉拒了对方,拿出两张火符,思忖道:“引气入体了吗?”
小弟子听这位蒙面仙子嗓音轻灵,如清冽的甘泉般悦耳,明眸似水,心生好感,忙不迭地点头。
季疏完全没去猜对方的想法,只是顺手教了对方两句口诀,淡淡地吩咐道:“看见地上有类似的蛊虫就用这两道三昧真火的符咒将它们烧成灰烬,不要直接接触,小心为上。”
小弟子接过火符连连应是,还想请问眼前这位仙子的姓名,再一抬眼却已不见她人踪影。
做了好事不留名的季疏御剑到发现那两个小弟子的尸体处——苍阳山主山的山道上。
苍阳派是一座主山和二十几座山峰组成的,整个苍阳派被护山大阵笼罩在一块,护山大阵外的人没有令牌想要进入苍阳山必须走这条主山的山道,之后通过主山上的传送阵或者御剑等其他方式到其他山峰上。
比较正规一点的仙门都会有弟子值夜,但大多都是安排筑基以上的弟子巡山,通常都是几人一组,并且最少也会安排一个金丹的弟子保护,那两个遇害的弟子明显不属于筑基以上的修为,为什么会在深夜苍阳山的主道上遇害呢?
而且巡夜的弟子没有发现异常,是早起洒扫的弟子发现的,这是不是说明那两个弟子遇害时间不是深夜,而是距离弟子们早起洒扫时不久?
季疏沿着主道飞了两遍也没有发现可疑之处。
季疏顶着满头疑惑回到小院时正巧看见楚鸩光着上半身,拎着一桶水往自己身上浇。
季疏:“……需要我回避吗?”
楚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