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提分手之后》枳厘

30、第 30 章

　　祁峥跟爸妈的感情不算深厚，但平心而论，他一直过的比同龄人优渥的多，一家人也是有过温情的时刻。

　　他并不是一个骨子里的坏种。时间到了，总会长大的。

　　从那以后，他真的收敛了脾气。开始用心读书。这个过程十分艰难，但好在，祁家还算有钱。

　　整个高三，祁峥从来没在学校里上过晚自习。在祁父祁母钞能力的加持下，各科的老师轮流给他当家教，总算有了点起色。

　　短短的高三一年，过起来仿佛没有尽头，祁峥每天都觉得自己累的像一条狗。

　　实在难熬的时候，他也会想想赵洛凡。大多数时候，只能远远地看一眼，离着近了，赵洛凡还在躲着他。

　　他依旧跟沈逸飞形影不离，但祁峥知道，那封情书，他已经不会送出去了。

　　或许是旁观者清，祁峥看得很明白，他们两个根本不是一路人。

　　他跟赵洛凡才是一样的。

　　每次想到这里，他总是烦躁。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微妙。

　　时间过的很快，在炽热的夏天，高考结束了。祁母的病情也得到了控制，一家人出去旅了游，回来正好赶上出分。

　　祁峥考出了他有史以来最好的成绩，祁父祁母欣喜若狂，特地请了学校的老师来帮他填志愿。

　　老师很专业，问了许多问题，个人兴趣，长远规划等等。到最后，祁峥只小声地问，赵洛凡填了哪里？

　　对方只说了两个字，榆大。

　　“他考的还挺好的，其实完全可以拼一拼顶尖的那两所。但他自己不愿意，可能不想离家太远吧。”

　　尽管如此，但祁峥清楚，就连榆大，也几乎是他不可能够上的分数线。

　　对此，老师甚至没做打算，父母也很支持他去外面看看。祁峥没吭声，只是默默改了自己的第一志愿。

　　上天是眷顾他的，那一年，他是榆大在省内录取的最后一名。

　　幸福来的如此突然，祁峥甚至觉得，兜兜转转，这是他跟赵洛凡的缘分。

　　这种虚幻的快乐持续了整个暑假，如同一个绚烂夺目的泡泡，直到开学见到沈逸飞的那一刻，破碎了。

　　祁峥的目光落在不远处，两个人穿着同样的军训服并肩而行，赵洛凡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他突然什么都明白了。

　　现实如同一盆冷水，把他从头到尾浇了个透心凉。

　　好在这份寒意并未冷太久，在军训还未结束的时候，祁峥看到沈逸飞的官宣朋友圈。

　　照片里，一男一女，脸颊相贴，笑地露出了两排牙齿，祁峥从未觉得这人如此顺眼过。

　　与此同时，一种被压抑了许久的强烈情感在他胸中涌动，他觉得自己再也等不及了。在无数场荒唐的闹剧后，他终于承认了自己的感情。

　　只是还未等他找到合适的开口机会。第二天，传来了一个消息，化工学院有个人在军训的时候中暑晕倒了。不安的预感从心里涌起，祁峥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赶到了医务室。

　　赵洛凡躺在床上，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似乎是没想到来的人会是他，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有些猝不及防。

　　半晌，祁峥走到床边坐下，带着点别扭的语气，干巴巴地开口，“你怎么身体这么弱，晒一会儿就晕了？”

　　说完，把手里拎着的食物放下，“赶紧吃点吧，食堂早就没饭了。”

　　赵洛凡轻声说了句“谢谢”，他始终垂着眼皮，绿色的迷彩服衬得他几乎白的发光，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郁气。

　　祁峥当然知道为什么，他甚至有点幸灾乐祸地问，“你是不是还在想沈逸飞？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这番话大概是触动了某根敏感的神经，赵洛凡几乎是瞬间产生了应激反应。

　　“跟他有什么关系？你又想拿高中那个事威胁我？这里是大学，谈恋爱自由，没有人关心这个，我早就不在乎了。”

　　他的语速很快，身体却开始不自觉地发抖。

　　“不是……”祁峥懵在原地，许久，才艰难地开口，“他有女朋友了，你不该再喜欢他了……”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赵洛凡的眼神冷冷的，充满了戒备地看着眼前的人。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祁峥的呼吸一下急一下缓。有什么东西在心里飞速地下沉，过了几秒，才继续说，“你跟沈逸飞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你早该看看别人……”

　　“看谁？你吗？”

　　仿佛被这句话击中要害，他猛地站起身，目光灼灼地盯着病床上的人，几乎是脱口而出“为什么不行？”

　　赵洛凡默默地注视看着他，眼睛里的不可置信几乎要凝聚成实质。许久，才缓缓地开口，“祁峥，我们才是不可能的。”

　　“你不会忘了以前你是怎么对我的吧。”

　　明明还是九月，祁峥却感觉从脊骨上窜上了一股寒意，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其实一切早有预兆，一颗许久之前埋下的种子，在悄无声息地长成大树，最后结成了今日的苦果。

　　他瞬间面色惨白，张了张嘴，干巴巴地试图解释，“我没想过会成后来那样……”

　　闻言，赵洛凡坐起身来，目光直直地盯着他，“你没想过，所以不是你的错，是我活该，对吗？”

　　一口气说完，他的情绪又恢复了平淡，烦躁地扯了一下床单，“算了。已经过去了，你走吧。”

　　那眼神几乎能刺穿人的心脏，祁峥不记得自己的怎么回去的。从这天以后，两人的位置彻底调换。

　　也说不清楚是在害怕什么，祁峥开始刻意地躲避赵洛凡。他从学校里搬了出去，与此同时，祁父开始一点一点把家里的生意交到他手上。

　　从最底层的业务做起，他逐渐看到了社会的真面目，看清了在明扬表面牢不可摧的背后，是逐渐被时代抛弃的生产方式。

　　他还年轻，他有想法有野心，他不想眼睁睁看着这艘大船沉沦。祁峥提出了改革，祁父祁母听了，只是笑了笑，没有放在心上。

　　这愈发刺激了他的野心。但当真正与公司的股东们面对面交锋时，祁峥才深刻体会到现实的残酷与无情。除非拿出足够的利益，否则这群人没有一个会同意。

　　他开始亲自出去谈生意，各种奇葩的合作方，各种无法接受的合作条件，现实打磨着他的棱角。虽然痛苦，但却值得。

　　付出了众多的代价，他还是把改革推进下去了。惊人的回报让他逐渐从小祁总变成了祁总，公司里没有人再会质疑他的决定。父母也很少过问他的生活，一切世俗意义上的成功。

　　只是祁峥觉得很累。

　　当一个人得到太多的时候，没得到的那一个就会成为执念。

　　兜兜转转，他还是想着赵洛凡。

　　时间冲刷了他的胆怯。好几次，祁峥看着那个静静躺在通讯录里的手机号，他都有联系对方的冲动。

　　但由于各种理由，那个拨通键始终还是没有按下去。他去学校偷偷看过他几次，也曾在沈逸飞的朋友圈里见过他们的合照。

　　三个人的照片，看了真让人觉得可怜。

　　时间长了，连父母也隐隐约察觉出什么来，或明或暗地暗示过，“你年纪也不小了，要是有喜欢的女孩子，完全可以试一试恋爱呀。”

　　祁峥只能苦笑着不吭声，他还没有把自己的性向跟家里公开，一方面是觉得没有必要。另一方面，他喜欢的人已经亲口告诉他，他们是不可能的了。

　　这个秘密终究不可能瞒住所有人。在某次应酬的时候，高档的会所里，深色的沙发上坐了一排年轻女孩。

　　祁峥刚推开门，就直皱眉。合作方见如此，叫来了经理，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经理退出去了，片刻，又进来了几个男孩。

　　“祁总，我们今天玩点儿新鲜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哈哈哈哈……”

　　说完，朝那几个人使了个眼色。

　　他几乎是一瞬间僵直在原地，锐利的目光穿透了朦胧的光影，直直地射向了某个地方。

　　那群人中的一个，竟然有那么点儿像赵洛凡。

　　或许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那个男生大胆地绽开了一个笑，顺势就要过来拉他的手。几乎是在这一瞬间，祁峥狠狠皱起了眉头，毫不客气地把人甩开，心里涌起一股反感。

　　除了赵洛凡本人，哪怕只是跟他有微末的相似，祁峥也本能的反感。

　　深秋的夜里，兜兜转转，他又独自驱车到榆大。还没进校门，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门口徘徊。说不上来的理由，他停车跟了上去。

　　夜晚的校园漆黑一片，祁峥漫无目地走着，脑子里一片空白，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

　　刚走出一段路，就被发现了。

　　“祁峥？”赵洛凡的眼神一征，显然没想到尾随者会是他，“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这是在学校，这条路只有你能走吗？”刚说出口，他就后悔了。

　　赵洛凡咬了咬唇，没说什么，只是一言不发地加快了步伐。

　　祁峥站在原地，懊恼的表情难以掩饰。他下意识地叫了一声对方的名字，人已经跑远了。

　　他又把事情搞砸了。

　　或许赵洛凡说得对，他们真的不适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