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提分手之后》枳厘

2、荒唐的开始

　　痛，好痛，赵洛凡觉得身体好像被一把刀劈开了。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凄惨。

　　到最后，眼前的视线逐渐模糊……

　　一夜过后，身体的疼痛连带着昨日还未彻底痊愈的病根一起爆发，赵洛凡直接昏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祁峥的家庭医生正站在床头。

　　“他发烧了，温度有点高，需要打点滴。还有什么其他症状吗？”

　　刚醒的赵洛凡还没有回神，只是呆呆的听着。身体尝试着在被子里挪了挪，下一秒，痛得他直抽气。

　　祁峥斜过来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继续说，“可能还有外伤。”

　　“具体是什么情况？”

　　“......肿了。”

　　闻言，赵洛凡瞬间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掀起被子把自己的脸盖住，像是主动把头埋进沙子里的鸵鸟。

　　他向来脸皮薄，不能理解祁峥为什么能如此面无表情的说出这种话。

　　所幸医生是见过世面的人，没有继续追问，只交代了几句，拿出裸露在外面的手打上了点滴，随后就离开了。

　　祁峥把人送出门，又转回房间里来，讽刺地说，“你要是想把自己闷死就直说，我也省得再去找医生过来。”

　　赵洛凡这才缓缓把头露出来，两人对视了一眼，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

　　他好像还想再说些什么，看着床上病殃殃的人，又把话咽了回去，靠着床边坐下。

　　经过昨天晚上的折腾，躺在床上的赵洛凡连挣扎的力气也没有了。像一条死鱼，经过了一个冬天的风化，声音沙哑而麻木，“你要干什么？”

　　对方挥了挥手里的软膏，“医生说要上药。”

　　“我自己来。”

　　祁峥掀起眼皮看了一眼，继续手里的动作。

　　片刻后，赵洛凡的脸上泛着一股的红晕，他咬紧了下唇，双眼中透露着屈辱。

　　祁峥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这有什么？他们俩还有什么是对方没看过的？

　　完事后直接出去，顺手带上了房门。

　　空旷的房间顿时安静下来，赵洛凡凝视着天花板，双眼空洞而无神。片刻，一滴无声的泪从眼角划过，无声无息地没入了枕头里。

　　身体的不适和复杂的思绪双重袭来，困意上涌，他逐渐闭上了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半梦半醒间，似乎有人进来。

　　很快，一个温凉的触感轻轻贴上了脸颊，他没有睁开眼，只是下意识地朝着那个方向拱了拱，睡得更熟了。

　　也许是这两天经历了太多，梦里，思绪被拉回了过往。

　　*

　　赵洛凡跟祁铮在一起，是在两年前。

　　那是一个冬天，下了一场罕见的大雪。许多事情随着飘扬的雪花一同落定，具体时间赵洛凡还清晰的记得，12月18日。

　　倒不是因为这是什么特别值得留恋的回忆，而是那一天，同样是沈逸飞跟爱情长跑了4年的女友订婚的日子。

　　那年他们大四，沈逸飞和他的女朋友决定出国留学，在离开前把婚定下了。

　　订婚宴办的并不隆重，只邀请了少数的几个朋友，作为沈逸飞最好的朋友，赵洛凡赫然在列。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以怎样的心情祝贺沈逸飞一路顺风，前程似锦了，但他猜，那时候脸上的笑一定比哭还要难看。

　　订婚宴结束后，已经很晚了，他一个人走在回学校的路上。

　　幽深的夜幕之下，昏黄的路灯映出漫天的大雪，赵洛凡的身影在雪地里拉长。他麻木地想，这没什么的，他喜欢沈逸飞，不是沈逸飞的错。

　　他只是觉得好冷，从未有哪一个冬天如此寒冷。

　　一路走到了校门口，才发现耽搁了太久，门禁时间已经过了。

　　刹那间，情绪在这一刻喷涌而出，泪水止不住地夺眶而出。他呆呆地站在门外，没有离开，也没有移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雪一直下，落到他的头发上，结了一层霜。

　　直到一道刺眼的车灯打来，他下意识地回头，视线缓缓与驾驶室的人交汇。

　　“赵洛凡。”

　　他身体一抖，没有应声，看着对方下车朝自己走来。

　　祁峥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脸色十分难看，出声嘲讽道，“呵，你就一定要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

　　听到这话，赵洛凡眼睫颤了颤，没有反驳，只是顺势低下了头。

　　他的睫毛浓密而纤长，随着眨眼的动作，抖下了几片雪花。

　　这一细微的举动并未逃过祁峥敏锐的目光，说不清为什么，他只是愈发气不打一处来。

　　二话不说，直接把人推进车里，启动了发动机。

　　“去我家。”

　　反应过来的赵洛凡心脏狂跳，慌忙去推车门，“祁峥，你放我下去。”

　　对方一言不发，车门已经被锁死了。

　　祁峥所谓的家，是位于学校附近的一套公寓。他对读书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从大一开始，早早进入了家里的公司实习，为了方便，索性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

　　此次回学校也是办点事，结果半路上……碰到一个傻逼！

　　半拉半扯地把人推进去公寓里，暖风一开，落在衣服上的雪开始迅速融化，最终形成了一道道深色的水痕。

　　“祁峥，我要回去。”赵洛凡蹙了蹙眉，声音有些许的颤抖，他对这个人的恐惧刻在骨子里。

　　然而，祁峥只掀开眼皮看了一眼，“回哪去，大半夜站雪地里？”

　　说完，他把外套一脱，露出里面米色的毛衣，昏黄的灯光下，竟衬托出几分柔和的气质。

　　接着转身进了厨房，开始煮面，一直忙到现在，还没有吃饭。

　　想到客厅里的另一个人，又多煮了一点。

　　此时，赵洛凡正焦虑地坐着。他轻咬着下唇，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又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

　　祁峥把面端到对方跟前，两人就这样相对而坐，他叫了一声“吃饭。”

　　接着也不管对方，自己低头开始动筷。

　　赵洛凡抿了抿唇，视线落在了眼前的面条上。

　　这碗面实在称不上有什么卖相。但在刚才的订婚宴上，他几乎没有吃东西，眼下其实也饿了。

　　或许可以尝一尝。

　　半晌，他拿起筷子轻轻挑了一缕，祁峥看了他一眼，又自顾低头开始吃面。

　　两人相对无言。

　　赵洛凡突然冒出了一个疯狂的念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见自己轻轻地开口。

　　“祁峥，要不我们试一试吧？”

　　话音刚落，祁峥猛地抬头，表情一片一片地碎掉。

　　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完全凝固，许久，祁峥皱着眉头，声音低沉而沙哑，“你刚才说什么？”

　　赵洛凡的心跳砰砰作响，直视着对方的眼睛，重复了一遍，“我们试一试吧。”

　　抿了抿唇，继续说，“这么多年，你，你是对我感兴趣的吧？”

　　他性格内敛，循规蹈矩，以至于几乎所有人都忽略了，赵洛凡有一股骨子里的疯劲。

　　这种特质一直被隐藏的很好，只会在某些特定的时刻，指使他以平静的姿态做出某些极其出格的决定。

　　这一想法刚从心底冒出头来，几乎把他自己吓了一跳。

　　下一秒，瞬间心脏仿佛分成了两半，一半说你疯了，另一半在反问：为什么不可以？

　　沈逸飞已经迈向了他新的人生了，那他是不是也要走出自己的一步？是谁都无所谓，怎样都无所谓。

　　他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再次重复道：“你要跟我试一试吗？”

　　想了许久的祁峥，终于回过神来。从震惊到喜悦，最后，他的眼神变得凶狠。

　　——他当然听说过沈逸飞最近订婚的事。

　　“你可别后悔。”

　　他起身径直走过去，一手托住赵洛凡后脑勺，直接咬上对方的嘴唇。

　　赵洛凡下意识地侧开头，“你！不是这样……”

　　祁峥直接把他抱起来，转身就往房间里走。

　　“不，太快了。”他有些慌张地推搡着。

　　“快？”祁峥低低地笑了两声，直接动手脱了的赵洛凡的外套。

　　“你不会觉得跟我谈恋爱是柏拉图吧？”

　　“况且你不就是为了这个？”

　　听到这里，赵洛凡仿佛浑心脏被一只手扼住，几乎疼痛的无法呼吸。

　　片刻，他逐渐放弃了挣扎，任由湿热的吻，一个接连一个落在他的嘴唇，脸颊，脖颈。

　　半晌，轻轻地问道：“这里有套吗？”

　　祁峥的呼吸顿了一瞬，下一秒，锋利的牙齿咬上了他的肩头，痛得赵洛凡惊呼一声。

　　隐约间，听到对方在耳畔咬牙切齿地挤出了几个字。

　　“带nm……”

　　*

　　第二天醒来，赵洛凡就后悔了。

　　祁峥奇烂无比的技术让他在床上躺了三天，期间，两个人都默契地避免谈论这个话题。

　　所幸大四的事情不多，伤好后，他打算离开。被对方拦住。

　　祁峥强硬地表示他们现在是情侣关系，理所应当住在一起。

　　“我不想天天往你宿舍跑，很麻烦。”

　　那段时间正值毕业季，也是赵洛凡最穷的时候，他无法回家，回想了一下榆市高昂的租房价格，默默地接受了这个提议。

　　之后刚一毕业，他就进了福利院，两人也换到了现在的住所。

　　说是同居，但更像是凑巧在一起生活的两个陌生人。

　　祁峥很忙，非常忙。每个月几乎有一半的时间在加班，偶尔应酬到深夜，满身酒气地回来时，赵洛凡早已睡下了。

　　很多时候，两个人一天都不一定能见到一面。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赵洛凡几乎不会准备两个人的饭。

　　有时他正吃到一半，碰上对方回来，只好点外卖。

　　在某些方面上，祁峥是一个很挑剔的人。他习惯于住最好的房子，买最贵的家具，在很多赵洛凡觉得没有必要的地方花上天文数字。

　　这种挑剔同样体现在对待赵洛凡的方式上。当一次偶然的机会下，看到商场里跟他身上同款的t恤价格要超过他一个月的工资时，赵洛凡曾善意的提醒过他。

　　得到的回复是，“我从小就是这么过来的。”

　　同住一个屋檐下，却连交流都少的可怜。除了偶尔的□□外，实在没有哪一点像是情侣。

　　不过的确，他们的关系本就是一场意外。

　　原以为往事随时间逐渐褪色，此时此刻，赵洛凡这才惊觉，所有的细节，他皆历历在目。

　　不知道这场梦做了多久，直到被一声僵硬的声音拉回了现实。

　　“起床，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