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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套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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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了一眼二人,道:“我的大概也就这些了,你们有什么要说的吗?”
白瑾卿看着她,没说话。
她移开目光去看张淮序,却见对方摇头笑道:“大家要干的事基本是重合的,我没什么要说的。”
“行,那就这样。”暮翎绾起身,“我先回去了。”
她有意留出单独的时间给二人。
谁知她一脚还没跨出去,下一秒她手臂被人抓住,那道力气把她整个人往后一带。她心下一惊,朝身后踉跄了两步,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她双臂被人环住。
暮翎绾都有些习惯了。
张淮序见二人这样,赶紧默不作声的走人了。
她语气略有些无奈,“你干嘛?”
“我会让念箐跟着,不要逞强不要急于求成,有什么事等回来了大家一起想对策。”
原来上次那个人叫念箐。
即使上回只有匆匆一面,但暮翎绾能看出,此人的功夫不凡,应当是白瑾卿的心腹。
暮翎绾笑了,“行了我知道,保命重要,对吧?”
“嗯。”
“上次的事,替我向他传达一句谢意。”
白瑾卿语气里染上一层笑意,“你不谢谢我?”
“你这么爱听,等我回来和你说个够。”
“只是口头上的吗?”
他语气里略透着股失望的意味来。
暮翎绾发现这个人越来越得寸进尺起来了。
“那也没办法了,悠着点吧,我们两个人现在这种情况弄不好就要一尸两命了,到时候全都得完蛋。”她话音一顿,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她转过身,定定的看着白瑾卿。
“你当时怎么想的?若是我真的死了,到时候两个人都活不了,不是正中白裴时下怀?你不想报仇了吗?”
“想。但是我太害怕了。你知道那天束连己把你带走那日我有多慌吗?淮序和我说,那日若是他再晚赶到一些,届时该如何收场?暮宜承,你能不能想想我?”
这话说得不可谓不直白。
暮翎绾目光微颤。
这一回不知是不是蛊虫作祟,二人离的近了,她竟觉得手臂那一块传来一阵异样,但又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感觉,反倒更像是一种感应。
她张了张口,发觉自己竟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去回应,半晌,她启唇。
“抱歉。以后我会注意。”
她话落,一双手臂缠上她的脖子,她整个人被抱在怀里。
暮翎绾目光动了动,她试探性的抬起手,又在空中顿了半晌,最终那只手还是轻轻落到了白瑾卿的背上,拍了两下。
有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应该能体会到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城破那日她也想这么搂住师娘,让她不要去。
亦或者她与他们一道埋骨于那里。
如今白瑾卿大抵也是这种感受吧。
“只是……这蛊当真解不了了吗?若是……”
她话还未说完,已被面前一道声音打断,“解不了。”
……
斩钉截铁的多少有点无情了。
“你这般行事,来日有你后悔的。回去了。”
她话落,人已走出一段距离。
晚风拂面,身后传来声音。
“不会后悔。”
暮翎绾闻声脚步一顿,但也只是一瞬,她再度移开步子。
不过这回不过几秒的功夫,她已走出数米开外。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脚下动作变快了。
她不是不相信白瑾卿说出来的话。但是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去回应。
白瑾卿见她背影,不禁有些失笑。
几日后,青詝阁的车仗出了宫。
晚风透着锐利,寒凉之气渗入轿帘的边边角角。
轿中人双手交叠在腿上,青葱般的指间摩擦着腕间的白玉镯。
杀气作阵云。
轿子猛的落地一震,停了下来。
短兵相接碰撞划过刺耳的尾音。混乱中血腥弥漫。
“主教别出来!”
暮翎绾目光微沉。下一刻一只手猛的伸入轿中。她袖中寒光一闪,伴随一声惨叫,那只手已失去了生气般绵软垂了下去。
血污溅染沿壁。
仅一瞬间的功夫,又有两只手从另一边扯开轿帘,两道人影压过阴暗的轿子,齐齐袭来。
暮翎绾已破轿而出。
她刚露出半截身子,下一秒黑影直面而来。暮翎绾侧身避过,反手已经把刀刃送了出去。
锋刃穿透脖颈,带着一串血珠,她右手鲜红一片,鲜血滴在青石板的路面上炸开一片血花。
暮翎绾环顾四周,地上已横七竖八躺了一片。大批蒙着脸的人已将路封死,四周围的水泄不通。
衣服不统一,招式零散,不像死士。
她勾了勾唇,眼底却是压不住的寒意。
来了。
暮翎绾站在原地,这一次终于看清了那领头人。
即使面罩围住了他大半张脸,但暮翎绾心里有一种预感,她找了这么久的人,今夜就站在她的面前。
久仰了。
她状若无意,悠悠开口:“你们是匪?”
陈笠倒是没料到暮翎绾会是这么个反应,他不敢放松警惕,只道:“公主好眼力。我劝公主不要做无谓的挣扎,还是跟我们走一趟吧。”
暮翎绾视线在四周扫过,“你们胆子不小。”
就是这么一帮人。
“这也是没办法了不是么?如果不是公主要赶尽杀绝的话,我们何至于此?如今便也只能请您老人家走一趟了。”
暮翎绾眼底闪过一抹笑意,只是眼尾却泛着寒意。她右手一掷,金属与地面碰撞一声。左右已有人架了上来。
她头上被人蒙上布套,四周陷入昏暗。
待带着凉意的空气再度拂面,天已大亮。
正午的光穿过窗户泛着黄白色的光。
几根碎发就这么被压在了额头上,弄得有些痒。她右手微抬,却发现腕间的绳子已带着左手一起起来了,那绳子绑的极紧,她这时才后知后觉到腕上的刺痛。
她大脑有些昏沉。及至双眼勉强能视物,模糊间便见一人手里拿着那布套,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她怀疑那布套被撒了蒙汗药一类的东西。她虽然自小对这些东西有了免疫力,但毕竟就这么罩了一晚上,难免还是会受到影响。
耳边隐约传来“窸窣”响声,她眯了眯眼,却见窗外人头交叠。
门外脚步与木质地面相触的声音清晰起来,帘子被掀开,那张布了刀疤的脸这一次终于近距离出现在面前。
他手里放下饭食,“你还是省点力气,外面围的和铁桶一样,跑不掉的。”
暮翎绾视线对焦了一阵,半晌。
她心底不自觉的涌上一股烦躁。
还是看不清。
她索性将身体往后一靠,顺势靠在了墙壁上,移开了视线。
须臾,笑道:“陈笠,你以为你如今能活蹦乱跳的出现在我面前,靠的是什么?”
陈笠目色一凛,眼底闪过警惕。
“你知道我?!你什么意思?”
“当年朝廷派重兵围剿,你不会忘了自己是靠什么活下来的了吧?怎么?不认了?”
“你......你怎么知道?!”他心下一惊,下一秒似是想到什么,手中刀顺势滑出鞘,他一垂手,刀已架在了暮翎绾脖子上。
头顶传来一道阴狠的声音。
“知道太多,可不是好事。”
暮翎绾眼底闪过一抹戏谑,那眼神好似在看傻子,“你以为我为什么知道?”
“你什么意思?”
“我如今是教会的人了啊。”
陈笠眯了眯眼,半晌,他似是相通了什么,收了刀。
他目色复杂。
“原来是这样,果然是这样。”
下一秒,他眼底闪过一抹怀疑,“所以你们究竟想要干什么?还有,既然是你们当年帮了老子,为何如今又要来杀老子?这说不通吧。”
暮翎绾目色微凉。
看他答复,陈笠竟也没弄清楚,究竟是什么人救了他么?
“不用这个方法,我如今能见到你么?”
“你不恨老子劫了你们的军备?”
暮翎绾目光微沉,只是语气却半分未见波澜。
“我如今是教会的人,自然需处处以教会为先。”
绕了这么一大圈,总得从对方口中套出点有用的信息出来。
“既然这样,你们还想老子干什么?”
还?
暮翎绾目色微沉。也是,她早该想到,若是背后没有人指点,这帮人又怎会如此精确的掌握西禾军备的行军动向?
她抬起视线,看了一眼陈笠身后那人。
陈笠会意过来,他眯了眯眼,“你先下去吧。”
那人闻言拱手,“是,大哥。”
待人走远了,陈笠道:“现在能说了吧。”
暮翎绾笑了一下,坐起身,“当年救你那人,叫王十,他背叛了教会,盗走了重要机密。如今我们在找他。我来找你,是想了解清楚他的动向。”
这名字是她信口编的。
陈笠眼底怀疑不减,“这种事情也需要您老人家亲自跑一趟?”
“这件事事关重大,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陈笠闻言面色微变,他看了一眼暮翎绾面色,那模样不似作假。
看来是真的出了大事。
“我不知道,当年他们只是把老子带出去,这帮人蒙着脸,并没有向老子透露他们的身份信息。你们找错人了。”
暮翎绾笑了。
“有没有找错人,哪里能这么早盖棺定论?据我所知,你们当时受了伤了吧?这种情况下,你们是怎么躲过朝廷的层层围捕的?”
“是你们派来的人把弟兄几个安置在了一处府宅。”
这样。
“是哪里?”
陈笠心中警铃大作,“你不知道?”
暮翎绾却笑了,这一笑似是在安慰陈笠不要紧张。
“如今我想,那地方只有他们几个知道了。否则我们的人不会搜查了这么久,还查不到这帮人的下落。总归是要一一排查过。”
他压下心底疑虑,开口:“长岳临淇莞阳镇年镜府。”他话落,下一秒似是想到什么,补了一句:“是他们五个把我带到那里的。”
暮翎绾勾了勾唇,这一回套起话来倒是比她想象中要顺利。她动了动唇,正想旁敲侧击一下这帮人还有何特征。
下一秒她脑中似是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视线同陈笠对上。
不对!
他是在试探。
暮翎绾笑了:“有五个人?你确定么?”
白瑾卿叫她不要操之过急急于求成,这回她听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