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年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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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往后踉跄了两步。
就这一眨眼的功夫，数道身影已朝白瑾卿那边逼去。暮翎绾面色凝重，她深吸一口气，终于弯下腰，地上那把沾了血的长鞭起了重影。
下一秒，马蹄声踏着沿途的泥泞，大地震荡。
对面为首之人面色一沉，中计了！
“主子！”远处一道身影朝这边快速靠近，马上的少年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与她一般大。
这人她有点印象，是白瑾卿的副手，叫离枝。
援兵来了。
黑压压的铁甲迅速将敌军队伍层层围住。
“银沙，追了我这么远，现在我人在这了，送你的这份礼物，可还满意？”
眼前的少年神色冷厉，一缕碎发在风中张扬，透着一股骨子里散发的肆意。
“是你，哈哈哈哈你别高兴的太早。你看看我带了谁过来。”
银沙往旁边退了退，他身后露出一抹全是血是身影。
暮翎绾瞳孔缩了缩，姚桎。
“师姐！”姚桎浑身是血，此刻黑夜里一双眼睛却泛着异彩。
“白瑾卿，你撤围，我就放了杜衍这宝贝徒弟。”
“去你妈的……要不是中了你的奸计，你这样的……老子一只手干翻十个！”他受了伤，此刻说话一些气喘，要不是时候不对，也担得一句有勇有谋，划掉，不卑不亢。
暮翎绾闻言皱了皱眉，白子瑜这些年就算和西禾关系不错，但以他的身份，绝对没有好到能舍命救下别国一个小将，这点暮翎绾有自知之明。
事情不至于闹得那么难看。
没等白瑾卿回复，她已率先开口，“不需要他，我的命不是值钱的多。”
“你是谁？”
暮翎绾感觉后面已有一道目光直直看了过来。
“西禾七公主。”她开口。
“我草了师姐你别过来，你要死了陛下饶不了我们这群人。”姚桎猛的挣扎起来，“要杀就杀，哪来那么多花样。”下一刻他膝盖内侧给人踹了一脚，跪在黄沙上，一时间看起来像是苍老了十岁，眼睛蒙上了一层灰。
暮翎绾声线微冷：“如何？”
银沙用简单的中原话回道：“可以，你自裁。”
“我走过去，你把人放过来，如何？”
“耍什么花招？”
“我只是怕等一下丢了自己的性命，你们又不守信用再一刀把姚桎杀了，我岂不是白白送死。我走过去，你们把人送过来，我也好信你。”
“哈哈哈，你究竟是上演一场师姐弟情深的戏码，还是当我是傻子？”
银沙驰骋沙场十几年，眼前这个敌国的女娃娃不过十六七岁，在他面前设套设的是漏洞百出。
他早已没了耐心：“废话少说，撤围，否则我杀了他。”
银沙此刻握刀的手已青筋暴露，他根本没做善了的打算。
毕竟他清楚的知道，为了一个小将就撤围，白瑾卿会吗？但姚桎至少是杜衍的徒弟，在白瑾卿手里杀了姚桎，在一定程度上或许可以离间西禾和大珉。
暮翎绾转头看向白瑾卿，眼前的那张脸已经开始模糊了，光影交错间对方也正向这边看。
下一刻白瑾卿抬手示意，包围圈朝这头开了个口子。
银沙眯了眯眼:“白瑾卿，我有点看不懂你了。”
包围圈虽开，但里面的人依旧警惕的提着刀呈防御姿势，这是沙场中百练而成的。肃杀之气在方寸间横生，寒风在加持下是刺到骨头里的冷，暮翎绾感到一阵寒意席卷了全身。
银沙架着姚桎一步一步往这边挪，风静下来了，僵持之下暮翎绾觉得时间好似从来没过的这么慢过，她的视线比起刚才又模糊了不少。
就快要出包围圈了。
姚桎突然动了，“狗贼你休想！师父，徒弟尽忠了！”他目色悲壮，紧接着将脖子猛的朝刀刃上一送。银沙脸色一变，调转了刀刃。电光火石间白瑾卿已提剑上前，包围圈再次收拢。
暮翎绾当机立断拉过姚桎撤出包围圈。
一套动作默契的好似先前已经排练了无数次一样。
因为脱力的缘故，姚桎整个人的重量压了上来，暮翎绾一时不支，二人都摔在地上。
她坐起身来，去摸地上的姚桎，感觉到对方身上有温度，悬着的心陡然放了下来。
耳边的风再次猛烈咆哮起来，这一次刀刃相击的声音格外明显。沙是黄色的，血是红色的，盔甲是银黑的，天地间好像都被这些色块笼罩，包围。血腥气搅动着胃，暮翎绾强压住不适。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手抓上了她的手臂，她肩被人揽过，一道外力将她整个人带到马上。
两侧是呼啸的冷风，她背后传来温度就变得尤为明显，暮翎绾浑身冰凉，视线的模糊将人的触感放大无数倍，她下意识的往里面瑟缩了一些。
风停了。
接下来的路都是那人拉着她的袖子走的。她意识到对方或许有话和她说。
“解决了吗？”
“嗯。”
“姚桎呢？”
“他伤的不轻，叫了人已先行送到军营了。”
暮翎绾长舒了一口气，道:“多谢你了。”
白瑾卿知道暮翎绾这一句自然不是单纯的谢他救了姚桎。还是因为他帮暮翎绾隐藏了她眼睛看不见的事。他没有点破，是在等暮翎绾自己开口。
一道略带笑意的声音传了过来：“知道我会在那里设伏？”
暮翎绾指尖微微蜷了一下，她有点摸不清白瑾卿是个什么意思，“殿下何出此言？”
身前的人突然停下了步子，暮翎绾一时不查，额头撞到了坚硬的甲胄上。她几乎在触碰到那片冰凉的一瞬间下意识的朝后面退了两步，她压下了思绪的纷乱。
岂料白瑾卿出声，“福甄是你的人。”
这是一句陈述句。
暮翎绾目光闪了闪。想想二人自十五岁那年一别，眨眼又过了两年。暮翎绾回宫受及笄礼，在宫里住了一段时日。前些日子绛娄来袭，大珉和西禾联手，中间又一带位置敏感地势复杂，大珉皇帝派了白瑾卿来支援。她父皇为了显示诚意，让白瑾卿来带兵，又让宠宦福臻做监军。
“公主。”侍女递了茶过来。
“听说这次请了白子瑜带兵。”暮翎绾接过茶碗抿了一口。
“是。还是陛下首肯的。”这皇帝心真是大。
“给了白瑾卿统兵权，但没给调兵权。这次进攻位置偏大珉，那带地势复杂，白瑾卿少时随他父亲在那一带待过，这次让西禾与大珉合作对抗绛娄，是良策。”
“宫里来人了？”
“是，那人叫福臻，现在很得圣心呢。”
暮翎婉端着茶的手一顿，她抬起手。时至把茶碗轻轻端回桌上。
“偏偏选了他做监军。”暮翎绾顿了一下，“谁提的？”
“好像是邻国那位二皇子。”
她心绪百转，须臾，笑道：“明日回去，让定远军护送。明早去校场，有戏看了。”
正午日光如炬。
“人呢？”甲胄在日光下泛着银光，少年跨在马背上，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抓着缰绳，明明是一双弹琴的手，却莫名的给这副仙人之姿衬出几分不怒自威的气质。
“回将军，还没到。”
虽说是皇子，但毕竟年轻，最主要的是这还是邻国的皇室中人，虽说他们侯爷当年确实有将帅之才。可惜……
军中那股质疑的气息此刻已有些按捺不住的迹象。
下一瞬，白瑾卿一双眼神不带情绪的扫了一眼底下，里面透着的几丝焦躁顿时给压了下去。
“去请。”
“是。”
“放手，放手，你们放肆，知道我是谁吗？”福臻通身酒气未散，看样子是喝了一晚上酒，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阉人误国！兄弟们出生入死，却让这些人耀武扬威。
众人面上俱是愤懑。
“殿下。人带上来了”离枝禀了一声。
白瑾卿目光凉凉的往福臻身上一定，随后叫来军正官，道:“我不懂你们西禾的军规，按照你们的律法，这样的该怎么处理。”
白瑾卿这一声处理，就已经算下了死刑。
那军正恭敬道：“按律当斩。”
“斩吧。”
这一句重重的砸了下来，福臻已面无人色，痛哭大喊饶命。
远处传来车轮滚动的声音。
那车马阵仗不算大，来时没有人通禀，只在不远处停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暮翎绾带着帷帽，抬手搭上了侍从的胳膊。明明语气关切，却里里外外透着几分漫不经心。
白瑾卿看着车上下来的人。
“参见公主。”
一时间场内军礼行了一片。
“殿下，救我！”福臻看见暮翎绾好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他肥胖的身躯挣开两边束缚，手脚并用爬了上去。
帷帽下的人勾了勾唇，“你虽受父皇宠信，但今日不是白将军要斩你，是西禾的律法要斩你，白将军如今受皇命，代律法，你既然受父皇任命，做了这监军，就当克忠职守，服从调令。”
福臻连连磕头，口中不停重复的唯有一个“是”字。
暮翎绾转身笑着对白瑾卿道:“只是出征在即，临时要再调一位出来，怕是不容易。人要罚，只是身份特殊，今天这恶人我替白将军做了可好，还希望白将军网开一面。”
那张冰冷的脸突然笑了一下，如同积雪初融般，只是有些意味不明。
“不知殿下想怎么罚？”
暮翎绾转身，朝着身后大军道:“今日福臻玩忽职守，误了行军时辰，有负圣恩。但念在出征在即，又身负重任，情况特殊，本宫出面，杖责二十，以儆效尤。拖下去。”
如今暮翎绾发话，在他们眼里的分量仅次于皇帝。如今她不仅是皇帝封的宜承公主，同时也是定远侯的徒弟。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年少
，还差 